那红雾戾啸一声,从窗户飞蹿了出去,其余四色雾气紧跟其后。朝着城隍庙而去。
第24章 沈镜回到庙里已经快七点了, 此刻城隍庙已经到了歇业的时候,香客们也早就已经走完了。 他打算找胖胖问问孙晴晴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胖胖活了多少年了, 但再怎么样应该也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城隍爷见多识广一些吧。 沈镜径直回了后院。 还没进房间,远远他就透过窗户看见胖胖正趴桌子上呼噜呼噜地打着瞌睡, 小脑袋垫在爪子上,肉呼呼的腹肉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耳朵尖时不时颤一下,特别软萌。 沈镜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只是还没靠近, 胖胖胡须一抖,就警惕地睁开了那双碧蓝的大眼睛, 幽深的瞳孔里透着冷光朝沈镜射过来。 但下一刻,那双瞳孔瞬间柔和了下去, 胖胖眼睛一亮, 倏地跳起来,躬身一跃就挂到了沈镜的胸前。 “镜镜,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你。问小五也只说你有事出去了......”胖胖挥舞着爪子指控, 一边还歪着头不住往沈镜脖子上蹭。 沈镜赶忙搂着胖胖又肥又软的猫屁股,一边抚摸着胖胖他油光水滑的后颈皮毛。 他抱着胖胖进了房间, 又重新将他放在桌子上,才坐下凳子,跟他说了孙晴晴的事情。 沈镜分外不解,“胖胖你说这个孙晴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她怪怪的。但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邪祟附体的症状。” 胖胖“唔”了一声, 难得严肃起来。他端坐在桌子上,一只爪爪抵在下巴上, 猫脸做一副沉思状。 “是不是我才当城隍不久,经验不足,所以看不出问题?”沈镜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胖胖撅起嘴,抖了抖胡须,忽然一拍猫爪,“想那么多干什么!这还不简单!想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问题,直接把她生魂拘过来问问清楚就好了。她要是敢撒谎,就严刑拷打,不怕她不说实话!” 胖胖挥着爪子,语气凶悍。 沈镜:...... “你这也太暴力了吧?这是文明社会,咱们要做文明人!”沈镜无语地伸手扯了扯胖胖的胡须。 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对方也没作恶,仅凭他的猜测就把人生魂拘过来,还严刑拷打,这怎么想也不妥吧? 胖胖喵呜一声,挥着爪子拍开沈镜作乱的手,鼻子恼怒地皱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也没见到那个孙晴晴。要不你明天再带我去看看?说不定就能看出问题了!她要是真有问题,我就不信她能逃过咱们俩的火眼精睛!” 实在不行,只能这样了。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都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了,五叔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见他?” “小五出去了,刚才有人来找他去看病,他就跟着走了。”胖胖又趴到了桌子上,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尾巴落在桌下悠闲地摆来摆去。 夏季的天虽然黑得晚,但太阳一落山,夜色就迫不及待地笼罩了大地。 也不知怎地,今晚夜色格外浓重,天穹如同一块黑色幕布一般,暗得一颗星子也看不见。 沈镜这几日颇有疲倦。他虽为城隍,但身体毕竟还是人身,连着许多的忙碌,这下闲下来便有些犯困。 这院子沉静安谧,幽凉惬意,很适合暑热休憩。 沈镜躺在床上打算眯一会等徐五爷回来。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 胖胖趴在桌子上咕噜咕噜睡得正香,它砸砸嘴,四爪抽了抽,眼皮微微翻动,不知道又是做了个什么梦。 暗色中,关闭的门窗缝隙里忽然被一层浓重的黑淹没,一缕缕雾气顺着缝隙像水流一般轻淌进屋子,悄无声息,无所察觉。 原本还有几分光亮的屋子霎时间黑得如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掉进了一个深沉的黑洞中,吞噬万物,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一切。 四周空气猛然下降,寒气森冷,仿佛跗骨之蛆,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沈镜心头莫名一悸,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迫使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扭曲狰狞,皮肤泛着青金色的大脸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脸上。那大张的如同深渊的巨口露出尖利污浊的獠牙,似乎想一口将他的头吞进喉口里。 沈镜心头一梗,当即大叫一声,一拳头就挥了过去。那人形怪物发出一声嘶哑的戾哮声,猛然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墙上,立刻又化成一团金色雾气消失了踪影。 “怎么了,怎么了?镜镜发生什么事了?”胖胖猛然惊醒,霎时间,他便感知到了潜伏在暗处的危险。 胖胖肉呼呼的身子敏捷的从桌子上跳了起来,他拱起背,双耳倒竖,瞳孔射出两道晶亮的寒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直直扫射着黑暗中的危险源。 沈镜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才那张放大扭曲的鬼脸把他给恶心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像之前那个公交车上的老色鬼,还有齐凌桥。他们虽然都是鬼,但怎么说也保留了生前的形状。 刚才那鬼虽然只有惊鸿一瞥,却差点没把他的隔夜饭给恶心得吐了出来,他甚至还闻到了那血盆大口里散发出来的恶臭。 沈镜心下直作呕,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整个人还有点儿懵。 而此时,他也终于注意到,这屋子黑得着实可怕,似乎连吐出的呼吸都被浓稠的黑暗给吸收了。 沈镜心下一凛,正要运起灵力,一道暗青雾气从一侧袭来,速度极快简直是沈镜平生难见。 他瞳孔骤然紧缩,条件反射往后一躲,避开了那张血盆大口。然而下一刻,又一道红色雾气袭如利箭朝他袭来,沈镜只来得及吐出一声卧槽,整个人就随着那股惯力砸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沈镜砸到了衣柜上。他捂着生疼的后腰直想破口大骂。 什么玩意儿? 卧槽,他什么时候得罪这群厉鬼了? “镜镜!” 胖胖大吼一声,尖利地爪子破出肉垫,往空中猛地一抓,几道厉光划过,瞬间撕裂了一道浓郁。但那雾气如影随形。胖胖仿佛入水的鱼,又如何能摆脱那水的围困。 那一团团雾气化出五色鬼影,缠绕着胖胖,一阵阵尖利地桀桀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这声音好似也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诡谲之力,听得人耳膜欲裂,血脉偾张,浑身骨节肌肉鼓胀收缩,好似要当场炸成一团血水。 胖胖瞳孔一缩,眸中似乎闪过几分冷意,它嚎叫一声,敏捷地穿梭于半空中,挥下一道道爪影。 那五色鬼影一次次在利爪之下灰飞烟灭,又再次在邪戾之气下恢复原型。 胖胖动作极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而已。 沈镜见状不由暗骂了一声,再不敢耽搁,一晃眼就从身体里脱了出来。他一身城隍打扮,瞬间就漂浮在了半空中。 沈镜麻利地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射向其中一团即将拦腰咬上胖胖的青鬼。那青色鬼影瞬间消散。 但转眼,竟又在另一处聚拢成型,嗖地一下就朝着沈镜扑来。 沈镜啧了一声,挥手又将它打散了。 这五团厉鬼化成的浓雾仿佛一个个身经百战,又协作无间的战争机器,不断朝着沈镜和胖胖攻来。 饶是沈镜再如何灵力充沛,也不由得觉得有几分棘手了。 “胖胖,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打不死啊?”沈镜也急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他们得打到什么时候,万一徐五爷回来了怎么办? 胖胖飞跃在半空中于鬼影纠缠着,它呼吸也沉重起来,一爪抓散一团雾气后,黄橙橙的眸子不断在鬼影间扫射。 忽然,他瞳孔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厉声道:“镜镜,快,打那个红色的怪物!他是控制者!” 此话一出,那赤色鬼影猛地膨胀数倍,凶恶地朝胖胖张大了嘴,想将他一口吞下。 沈镜眼神一凝,聚起一道灵力朝那赤色鬼影打去,只听得一声猎猎惨叫,那赤色浓雾瞬间散去,露出一个皮肤赤红,布满肉色瘤子,面容扭曲,龇牙咧嘴的人形怪物。 但显然沈镜低估了它,它似乎被沈镜那一击给惊怒了,不断咆哮怒吼着,赤色雾霾如水一般不断朝四下涌开。黑暗越发浓稠,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这一下,其他四色鬼影也仿佛受到了影响,他们失控了一般,齐齐膨胀变大,他们嘶吼着,痛苦着,挣扎着,身上的雾气窸窸窣窣往外散落。最后仰天戾啸一声,竟不管不顾朝沈镜冲了过来。 沈镜一惊,再次挥手,一道道金色光束从指尖溢出,如同有生命的绳索一般,将几个暴怒的鬼影束缚在了原地。 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这下,沈镜和胖胖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赤色鬼影仍不放弃地朝他咆哮嘶吼,似乎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反观另外四鬼,一个个被沈镜束缚起来后,都跟焉了的兔子一样,萎靡不振,瑟缩在角落,身上的雾气不停抖落又消失在空气中。 沈镜双目一眯,抬手了给了那赤鬼一个大耳瓜子,打得他凝聚的身形都透明了几分。 真不是不给你点儿教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作妖作到城隍庙里来了,简直是打他这个城隍爷的脸! 沈镜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眼睛瞟了一眼五鬼,又立刻移开了视线。妈耶太辣眼睛了,多看一眼这玩意儿都要做噩梦。 “城隍爷,发生什么事了?城隍爷?” 屋外,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齐凌桥穿门而去,在看到一屋子的鬼影后,惊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沈镜瞥了他一眼,真是早不来晚不来,收拾残局了你倒是来了。 沈镜也不理他,看向胖胖问道: “胖胖,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又难打?” 胖胖难得神情严肃,眼睛死死盯着五鬼,语气严厉又带着深深的悲凉怜悯。 “镜镜,这是“五凶神”。” “什么!”齐凌桥当即一声惊呼,下颌胡须都翘了起来。 “那是什么?”沈镜神色也凝重起来,这玩意儿一听就不是啥好东西。 “所谓五凶神便是由五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男人,分别以五种酷刑折磨而死。熔金,木锥,水淹,火烧,土埋,形成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佐,难以攻克。” 沈镜心脏一紧,这么说他们都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受害者。 他不由得又瞪大眼睛朝着那五鬼看去,原来这五鬼的五种颜色竟然是对应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色。那他们的惨状岂不是也...... 沈镜这下细看过去,果然发现这五鬼虽然同样狰狞扭曲,但却又有所不同,他们身上都有死前保留下来的特征,比如被灼烧的赤红肉瘤,水淹的肿胀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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