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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泽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总觉得凭借陈辞川的特殊，这很大可能是演戏，可是又没有理由去反驳陈辞川，若是陈辞川真的染上了Glutton病毒呢……温云泽心脏一滞，立马不去想这件事。 他拍了拍陈辞川的肩膀，“好好休息，早点研制出真正的Life，剩下的我来处理。” 陈辞川笑了，“这个实验体留给我吧，毕竟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 温云泽看见易涛的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孩子是和陈辞川认识的，但他没有戳破，这孩子变成TL的产物，还是自己的原因，而他也知道这个孩子在陈辞川心里的重要性。 他抿了抿唇，应允了陈辞川的要求，还提醒道，“你最好快点处理好尸体，博士没办法动你，就会迁怒别人。” “都成尸体了还迁怒？”陈辞川无语道。 温云泽扯了扯唇角，不再看陈辞川拿出手机联系文森特收拾残局。 而陈辞川则抱起了易涛没有声息的身体，走出了联合实验室。 机场的停车场中。 “你怎么才来啊陈辞川！我和谢哥等得花都谢了。”宁小花早就取完样了，等得无聊到直挠车门。 陈辞川把易涛放在后座，无奈地瞅了一眼宁小花，“还委屈你了不成？演戏不需要时间吗？和祁宇博士说，以后别让你过来了，太危险，而且，你们有这个孩子就够了。” 宁小花一愣，“什么意思啊陈辞川？” 陈辞川莞尔一笑，“祁宇博士会明白的，我和谢时晏等你们的好消息。” 当宁小花从后视镜中看到陈辞川依旧坚定的眼神时，她的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她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个孩子，真的能解决TL病毒？别是骗我的吧？”
第92章 以命相抵的传闻 直到宁小花的车开走，陈辞川的肩膀倏地耸拉下来，他的声音明明波澜不惊，可却是那么的悲伤，“谢时晏，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对她？” “你是迫不得已。”谢时晏揽着陈辞川的肩膀，知道他的心里觉得愧疚，把冰封的尸体挖出来做戏，还毁坏了尸身，并且……这具尸体的身份似乎对于陈辞川来说并不简单。 陈辞川低笑了一声，“你的安慰真是差劲。你知道吗谢时晏——” 陈辞川顿了顿，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崔窈濡觉得God能治好Glutton。God让宿主充满了神性，却是让人失去人性的TL的解药。而Glutton最大的痛苦是本能，吞食活的血肉的本能，你知道他的解药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一定是能够抑制欲望的东西。”陈辞川认真地看着谢时晏，自顾自地说着。 ——我听说过你们之间不少以命相抵的传闻呢。 ——因为爱也说不定。 ——久病才能医。 或许崔窈濡早就认出了自己真的是她的儿子，或许崔窈濡早就把治疗的方法告诉自己了，无数个可能性不断涌现在陈辞川的眼前，最终化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陈辞川当然知道谢时晏根本不抱有希望，可他偏偏不信命。 陈辞川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来，“好了谢时晏，这些都交给我，不过你觉得，崔窈濡这么重要的人死了，谢晋会不会给她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他最好面子了，肯定会的，走着瞧。” 果然如谢时晏所说，崔窈濡的葬礼举办在一个星期之后。 雨下得格外大，一个伟大的科研人员的陨落，代表的是联合实验室乃至联合政府极大的损失。 谢时晏站在陈辞川的身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看着台上夸夸其谈，慷慨陈词的谢晋，面具下的眸光渐深，情绪逐渐看不真切，唯有衣袖下紧紧握着拳头的手，偷偷地泄露了他的愤怒。 直到陈辞川握住了那只手，谢时晏抬头，眼前一片黑漆，却感觉得到陈辞川心中的的坚定，照亮可他的前路。 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的宁静。 谢晋阴森森的眸光向陈辞川的方向瞥了过来，很快地掠过去，陈辞川不怕谢晋怀疑自己，因为所有的细节都印证着他话语的真实性，谢晋就算怀疑，也不会想到崔窈濡早就死了。 陈辞川没时间去想崔窈濡生前为什么就交代了让自己的人来帮他，他现在被另一个人吸引了注意。 台上站着的男人肉眼可见的年轻，可两鬓却染上了白霜，连同那双眼睛，都盛满了苍老。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笨拙地说着话，用他贫瘠的词语，来描绘着他已经死去的爱人，陈辞川只能够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来认识一个不一样的崔窈濡。 他说，“我的妻子，她一直兢兢业业，无比地热爱着这一份工作，为了科研而死，本就是她的愿望……” 她的愿望——崔窈濡的愿望吗？ 陈辞川眯起眼睛，嘴唇缓缓地弯起，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吗？ “他在说谎。”陈辞川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他一定知道别的东西。”谢时晏沉稳的声音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默契的计划，顺势而生。
第93章 替她好好活着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男人背靠着墙壁，头上的麻袋好不容易被摘了下来，终于获得了光明，正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慌慌张张地想要往后，可退无可退，只能任人宰割。 陈辞川笑着半蹲下来，和男人平视着，“别害怕，虽然我们手段暴力了一点，不过就是单纯想问你一些事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男人看清了陈辞川的脸，突然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快要炸开，他的眼中不只是错愕，还有……愧疚。 “杨峰，崔窈濡的丈夫，实际上婚姻名存实亡。”谢时晏走了过来，站在陈辞川的身旁，毫无感情地说道，“关于崔窈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杨峰苦笑一声，“你们找错人了，她的事情，我基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 杨峰顿了顿，目光又落回了陈辞川的身上，“但是我知道她和前夫有一个儿子，那也算是……我们的儿子，可他死去很久了。我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生命体征，被埋进土里，可现在，我开始怀疑我的记忆是不是欺骗了我，你是谁？” 此时的杨峰，完全失去了刚才那胆小如鼠的样子，那副模样仿佛随时准备慷慨就义，他直勾勾地看着陈辞川，咬着牙，几乎要落下泪来。 “很遗憾，我并不是他。只是崔窈濡提起过我和他很像，所以才想了解一下。”陈辞川自然知道杨峰在想什么，几句话将自己摘了出来，“毕竟，崔窈濡她也是我很好的同事。” 闻言，杨峰的眼神黯淡下去，怅然若失道，“对……对啊，你怎么可能是那孩子……不可能的。” 杨峰沉默了几秒，终是叹了一口气，“窈濡她比我们想象的都要爱那个孩子，她一直想治好孩子身上的病。” “什么病，你知道吗？”陈辞川盯着杨峰的眼睛，沉静地问道。 杨峰缓缓地摇了摇头，“窈濡说是从那孩子生父那里遗传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病，但凡他产生了爱意的东西，他都会杀死。一开始我不理解窈濡她明明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严厉，甚至到变态的程度，还不让我接近他，直到我看到那孩子杀死了自己养大的兔子，还以为是窈濡杀死的，以至于闹别扭了很久。” 说到这里，杨峰抿了抿唇，“我爱那个孩子，和爱窈濡一样，我将他视若己出，可我知道，这个孩子若是长大了，估计也会变成祸害，产生爱意就会产生杀意，这是什么道理……” 声音戛然而止，绳索落地。 陈辞川站起来背过身去，声音低落，“你走吧。” 杨峰看着陈辞川的背影，仅仅犹豫了一下才说，“窈濡她是自杀的，对吗？” 见陈辞川没说话，杨峰心下已了然，“我知道以她的本事，除非她想，否则没有人能伤害她，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让她放弃自己，见到你的时候，我想我明白了。她已经把你当成了小川，不管你是不是，你在她心里就是她最爱的孩子，她带着愧疚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安心走了。” 杨峰闭了闭眼睛，笑得更加苦涩，“就连我也忍不住把你当成长大的小川，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陈辞川微微偏头，淡漠地看着杨峰，“我只有一个事情要拜托你，好好活下去——就当是替崔窈濡，好好地活着。”
第94章 或许从未爱过 当血淋淋的一切终于被揭开，陈辞川忽然觉得，曾经空白的记忆是多么的温柔。 他一直以为的恶人，竟然是爱着自己的人。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未能叫那人一句母亲。 陈辞川抬起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杨峰已经走了很久了，而谢时晏却一直沉默地陪着自己。 他苦笑着打趣道，“谢时晏，比起你，我现在可更像一个怪物了。” 谢时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陈辞川抱进了怀里，“那都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陈辞川，你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陈辞川嘴唇颤抖着，将脸埋在谢时晏的颈窝，声音哽咽着，“谢时晏，我……那个时候的我杀了那只兔子，杀了我的父亲……她……她一定很难过……谢时晏，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真的以为是她伤害了他们，原来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犯下的恶行……” 他们就像两个互相取暖的人，互相舔舐着心底难以愈合的伤口。 陈辞川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栗着，他说，“你身上的病毒，和小易身上的，还有温云娇的……都是来自于我的父亲……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 谢时晏的手掌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陈辞川的后背，“这些都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别怕，我在这里，陈辞川，我们是一起的。” 我们是一起的，一直都是。即便谢时晏也是现在才真正知道陈辞川的来历，才知道他一直以来所遭受的病症，可爱意仍然不减，陈辞川仍旧是他心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爱意会产生杀意——哪怕陈辞川，或许从未爱过自己。 肩膀上潮湿一片，他看得到怀中人的脆弱，如同坠落的流星一闪而逝。 沉溺于悲伤永远不是陈辞川的作风，他执拗到咬着牙站起来，继续顶着风往前走，即使没有方向，也看不清前路。 他说，“谢时晏，我会修正这一切的。” 那一天，崔窈濡的墓前，有人留下了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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