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迭得知滁荆的异状后小声腹诽罗净檀:“是不是你之前一杵子下去真把他脑袋打坏了?” 罗净檀顿了一下:“不至于吧?他只是头骨裂开了,没伤到脑子。” 温迭耸耸肩,他就是随口吐槽一声,难免怀疑滁荆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其实从滁荆被他们抓住之后温迭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安——他们竟然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抓住了滁荆,是不是太轻易了? 虽然他们能抓住滁荆是有些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在,但那天清水村的情况着实古怪,尤其秦观潮还跟他强调过,滁荆当时的实力似乎没有以前强盛了。 在这一点上,温迭丝毫不怀疑是否是秦观潮的感觉出了差错,秦观潮曾经多次和滁荆近身肉搏,他对滁荆的实力相当了解,正面交战后的反馈绝不可能出差错。 可滁荆的实力怎么会倒退?真的是因为他的本体才刚脱离涿阿结界,没能完全适应外面的世界,还是他在故意藏拙,甚至故意落网? 但如果真是这样,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来超管局参观旅游啊? 秦观潮也对滁荆的表现有些困惑,他问罗净檀:“滁荆都说了什么?” “时间紧急,我只来得及追问他为什么选择在容省落脚,他的回答也很简单,说是在容省收集愿力来恢复实力。我又追问他鲲鹏的去向,他也只是说鲲鹏回地狱道罗刹海了。” 他们现在完全无法证实滁荆的说辞,自从上一次滁荆关闭了全球范围内所有通向地狱道的入口后,地狱道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岛,现在没有滁荆的同意,谁都无法进入地狱道,地狱道可以说已经完全在滁荆的掌控之下了。 罗净檀拍拍温迭的肩膀:“白泽找我有事,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想问什么就问吧,但他说得也不一定是真话,注意甄别,别被他带偏了。” 温迭和秦观潮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走进了关押滁荆的地下监察室。 监察室中一片漆黑,但在开门声响起后的一瞬间,滁荆便敏锐地捕捉到了羽嘉的气息,他骤然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精明和算计:“温迭,你来了。” 温迭打开灯,昏暗的光瞬间照亮了监察室,他幽幽看了滁荆一眼:“少套近乎,我跟你很熟吗?” 这个滁荆搞什么,老对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监察室的布局很简单,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中间被特制的法器隔断,法器后面是关押重犯的监狱。 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的滁荆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翘起腿,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他勾起嘴角看向温迭:“你我之间本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你不觉得我们像是一对处于阴阳两面的双生子吗?” 温迭瞪大眼,下意识捂住自家男朋友的耳朵,连忙摇头撇清关系:“别听他放屁!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秦观潮笑了一声,他拉下温迭的手牵住:“我知道。” 滁荆的目光瞥过两人交握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后又把目光落到温迭身上:“别太快否认,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承认的。” 温迭只当他在垂死挣扎,没搭理他的胡言乱语,干脆直接切入正题:“说说你和清水村的事,按照超管局去清水村调查的时间来算,那边的幻境起码存在一年以上了,你为什么要在清水村设下幻境,那里原本的村民又去哪里了?” “死了。” 滁荆的回答太干脆,温迭甚至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那些村民都死了,”滁荆吐露出的话语,让他脸上随和的笑容都变得毛骨悚然起来,“对于当地村民来说,清水村的风水极差,聚阴散阳,人类长期生活在清水村会阴气加重,极易染病暴毙,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么浓厚的宗教信仰,企图祈求神佛保佑。只可惜他们注定等不来神佛,反倒是等来了我。” 滁荆把身子微微往前一凑,语气中带着残酷的理所当然:“对我这种喜好阴气的人来说,再没有比清水村更好的风水条件了,如果不能加以利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只不过是把清水村据为己有,至于那些生活在清水村中无用的村民,当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就顺手全部处理了,顺便造了一个幻境掩盖村民死亡的事实。” 温迭一下握紧了拳头,秦观潮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捏捏温迭的掌心以作安慰,冷声对滁荆道:“视人命如草芥,你确实该死。” 滁荆自得地摊手,脸上是无所顾忌的猖狂表情:“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况且你们也杀不死我,不然也不会留我到现在了,不是吗?” 温迭吐出一口浊气,心里蹭得冒起一股怒火:“你别太得意,我们已经找到能杀死你的方法了。” 滁荆上下打量温迭片刻,很快便发现了温迭的变化,他挑眉道:“想用羽嘉一族的雷劫对付我?那我们只能同归于尽了,也不知道你旁边的貔貅能不能接受。” 这是温迭和秦观潮一直在担心的事,此时被滁荆如此直白地挑明,温迭担心秦观潮的情绪受滁荆影响,刚想说两句话缓和气氛,身体中却莫名冒出了一种古怪的感受,仿佛是压抑在他意识深处的部分灵魂在疯狂叫嚣,像是想要脱离他的控制一般。 温迭霎时感觉头晕目眩,他条件反射地调动起体内的灵力压制住自己身体的异常反应,他揉着太阳穴,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抽离他的身体? 温迭皱眉思索,片刻后意识到这并非自己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上一次在漠州他被滁荆克制住时,滁荆将手放在他的头顶,像是想要抽走他身体中的某一部分,在那个瞬间,他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 但滁荆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忽然间,温迭他灵光一闪,他心底忽然有了一种恐怖的猜想,但当秦观潮将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温迭强压下了心里的猜想和不安,只是摇头道:“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秦观潮皱眉:“要不你先去休息?” 温迭摇摇头,坚持和秦观潮一起审完了滁荆,但就像罗净檀说的,滁荆耐心解答了他们的所有问题,十足配合的态度却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直到走出监察室,秦观潮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你觉得滁荆的话是真是假。” “嗯?”温迭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感觉应该大部分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我们的必要。” 秦观潮看温迭的状态明显不在线,他已经没心思管滁荆了,只是不放心地扶住温迭的后脑勺,忧虑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走神,是身体很不舒服吗?要不去找乘黄看看?” 温迭虚弱地笑了一下:“也没有啦,估计是昨晚没睡好,我想先回去睡一觉。” 秦观潮用灵力检查了一下温迭的身体,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得道:“好吧……对了,之前你不是想要个武器吗,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过两天有场拍卖会,我们一起去淘一淘?” “拍卖会?”温迭问道,“是什么时候?” “周六,我可以先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你喜欢的样式。” 温迭心思一转,脑海中已经有了主意,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我也不太懂,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行,帮我选个趁手的就好。” 秦观潮看温迭有些精神不济,也不再打扰他:“好,那到时候我们看着选,你先回去休息吧。” . 几天后的周六,秦观潮原本跟温迭约好一起去参加拍卖会,可温迭临到头却突然变卦,说学校里有点急事,让秦观潮独自去隔壁市的拍卖会帮他淘一把武器。 秦观潮没多想,临近期末周,学校里事情确实多。他一口应下,结果他前脚刚走,温迭后脚就从学校出来,径直来到超管局,最后独自进了关押滁荆的监察室,有些事情他必须问个明白。 而滁荆像是早就猜到温迭会独自现身一般,他依旧泰然地坐在监察室中,玩味地看着温迭:“终于来了?甩掉那个貔貅不容易吧。” 温迭坐在滁荆面前,两人隔着法器遥相对望,温迭木着脸道:“都被关在监狱里了,少说这些废话。” 滁荆笑道:“你特地一个人来找我,可不只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吧。” 温迭思忖片刻,还是开口道:“你对我有一种执着,甚至有好几次,你的目标都是我。但我不明白,对你而言我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真的不明白吗?”滁荆反问道,“今天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你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想来找我求证?”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温迭脸色渐沉,但滁荆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最终他解释道:“百年前,涿阿结界在经历动荡后碎了一个缺口,而我的一缕神魂也趁机出逃。” “想必你已经知道,涿阿结界碎裂的缺口正是你的前世。当时你的神魂刚刚脱离涿阿结界,还懵懂无知,于是我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趁机附着在你的神魂之上,甚至和你一起转世托生,成了现在的‘温迭’。” “所以现在,我的那缕神魂正寄居在你的身体之中,而你的灵魂深处有一部分,是我。”
第79章 温迭喉结一滚,大脑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他记得当时跟涿阿结界中的羽嘉神魂对话时,先辈们曾经提点过,说当年涿阿结界破裂后,为了不让滁荆的神魂太早找到他,当时的“温迭”千挑万选选中了灵感极弱的温永光和邢宵夫妻,投生成了他们的孩子。 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他到此时才发现原来当时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无用功,其实从滁荆的神魂脱离涿阿结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抢先一步,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附着在“温迭”身上,跟着他漂泊百年,最后一起转世投生。 温迭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怪不得滁荆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存在,常想设计活捉他,原来滁荆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为了夺回自己失散的那部分神魂。 也难怪那天滁荆会说自己和他是阴阳双生子,但温迭可不觉得他们是什么“兄弟”……靠,滁荆根本就是个寄生虫好吧?赖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想到这儿,温迭反而不再觉得焦虑,甚至因为愤怒到极点而觉得滁荆好烦。 其实上次问审滁荆后,温迭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离奇的猜想,可现在滁荆的回答直接给了他现实而又沉重的一击。 温迭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但到现在,当他坐在监察室中静静看着法器背后的滁荆,却发现自己的内心中竟然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或者说破罐子破摔的松弛感。 反正滁荆就是附身在我身上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愁眉苦脸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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