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祐这才松了口气,放开陆以承,说:“那我晚点和你联系。” 说完他就先一步跑了,都没等陆以承说一句话。 陆以承站在原地。 不是。 他们都没微信,怎么联系? — 时祐匆匆跑到五教后面的小树林里。 树林里气味比较淡,杂七杂八的味道被木质和草味压了压,时祐蹲到一棵树前急急忙忙从包里翻出信息喷雾。 这是余京悦给他寄的备用强制喷雾,在极其难受的时候可以对症状缓解一点。 毕竟他不好死皮赖脸黏着陆以承让他给他放信息素,而且单纯的待在一起对症状强烈时是无效的,除非有大面积接触。 时祐对着自己一顿猛喷,愣是蹲在地上抱头缓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点神。 额上都是冷汗,眼前略微眩晕,皮肤上感觉有东西在烧,一点一点刺着他,时祐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衣服,拧出好久没都退的痕迹。 他最近是不是太弱了点,是不是得加强一点锻炼啊。 蘑菇叹气,看了下时间。 妈呀,居然已经上课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去教室上课。 好麻烦,请假吧。 时祐和辅导员说了一声,然后拖着书包回家了。 — 所以陆以承一直都没有等到时祐来找他。 秋季黑天黑得快,六点外面已经没有日光了,乌云压得低,湿度大,又是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晚上导师突发有事改了时间,但是陆以承没有立刻回家,特地在实验楼里多待了一会儿,就怕时祐来时扑了空。 之前有些没有整理好的数据,陆以承趁着这段时间把它们都重新理了一遍。 时间悄然流逝,等陆以承全部弄完抬起头,也没见着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人,手机上也没有任何疑似的信息。 学生们几乎都要走完了,只剩下几个留着自习的Alpha和Omega。 陆以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居然真的在这里等时祐来找他。 他站起身收拾东西,自我催眠他只是留下自习而已。 就在这时,实验楼门外传来了一声动静。 陆以承闻声抬起头。 然后他看见了江晏白站在门外笑得谄媚的脸:“哟,老陆!” 陆以承:“。” 极度厌弃。 江晏白见着陆以承的脸从很冷到冷到令人发指,浑身打了个哆嗦,活生生缩回去半个头,说:“……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陆以承拿上东西,掠过江晏白,还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灯。 江晏白着急忙慌跟上去:“老陆老陆,别这样,我这不是来和你和小嫂嫂赔不是的嘛。” 陆以承听到“小嫂嫂”三个字明显一怔,停在脚步,回头看他。 妈呀,眼神能杀人。 该不会是情侣吵架了吧。 江晏白怂归怂,开口又是很勇的:“你是在等嫂子啊。” 陆以承不耐烦地秒回:“谁在等他了。” 江晏白:“………” 太可怕了。 江晏白马上转移话题:“那啥,我买了Fecake的草莓蛋糕,这要排三小时起步的,可好吃了,你拿去哄哄嫂子呗。” 陆以承看着蛋糕。 这家蛋糕店的草莓蛋糕,陆以承都略有耳闻,时祐这种爱吃甜食的孩子,见了肯定会高兴。 ……他干嘛要他高兴。 江晏白被波动的信息素弄得瘆人,再看到陆以承这黑得可怕的脸,着实是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陆以承眉目更深了,他啧了一下,说:“喝酒吗。” “啊?这个点?”江晏白,“也行吧,你等会哈我订个卡叫点人,这蛋糕,嗯……要不等会就送司机吧。” “就我俩,学校对面清吧。”陆以承冷声,“还有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这个蛋糕了。” 江晏白:“……………” 不懂了不懂了。 但难得陆以承想喝酒,江晏白当然奉陪到底,最好还能打听出点那个Beta的八卦。 酒吧。 “我草!你俩不是一对!?” 角落里一重重的落杯,惹着酒吧里的人不由往那边看去。 “闭嘴。”陆以承揭起眼皮,神色不悦,指尖扣着酒杯,本来严实合缝的禁欲气质似乎被撬开了条缝。 江晏白稍微低了一点声音,但还是掩盖不住他的震惊:“不是,你他妈真包//养Beta,姜寒诚不欺我啊!” “你是不是有病,我和他没关系。”陆以承,“只是他说喜欢我,然后经常来找我而已。” “啊……算你追求者啊。”江晏白又给他满上,“那你还挺上心,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这样过。” 陆以承:“我怎么样。” 江晏白无语。 谁来酒吧第一件事是找店员去冰奶油草莓蛋糕啊。 “不过我想啊,既然那漂亮Beta喜欢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就鸽你呢,是不是有啥原因。”江晏白说,“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能想到些什么,毕竟你连信息素互相吸引的Omega都不感兴趣,还指望你对个Beta换位思考。” “再不济,我看那小Beta这么漂亮,你干脆答应他得了,还可以带回去气气你老爹。” 陆以承其实只听进去前面半句,心里想到早晨时祐的鼻音,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江晏白已喝了八瓶了,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老陆,你还喝啊。” “嗯。”陆以承继续倒酒。 江晏白要吐了:“知道你能喝,我才想叫点人,我再喝下去会死的。” “嗯。”继续倒酒。 最后被陆以承灌得七荤八素的江晏白被自己司机拖回了家。 陆以承看着人上车,去酒吧结了帐,还不忘去拿冰箱里的草莓蛋糕。 夜幕低垂,暖黄的路灯隔着一两米照在泊油路上,萧瑟的风吹不动零星几片的树叶,倒是毫不留情经过人的脸。 陆以承穿着黑色的大衣,手里提着一个和他全身上下一点都不搭的粉红色蛋糕盒,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 他确实有点喝多了,不至于不清醒,但是有些昏昏沉沉。 很快就到了小区,也不知道那个小骗子现在在哪。 陆以承按了电梯,等着上楼。 其实时祐没来也正常,毕竟是他自己拒绝在先,时祐厚脸皮再来,也说不过去。 而且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谁能真的等着他,从小到大,这种期望一般都会变成失望。 算了。 陆以承长舒了口气。 时祐说得对,他俩只是邻居是校友,他更没有资格要求他怎么样。 叮—— 电梯门开。 昏暗的灯穿梭在廊间残缺了光影,里头静得出奇。 关得紧闭的窗户给这并不是很宽敞的过道稍稍裹上难得的暖,染上黑暗,空气里漫着股好闻的甜。 他常年空白的门前,竟坐着一位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的少年。 陆以承愣住。 只见时祐挨着一棵盆景冷杉坐在地上,穿着厚厚的棉衣,闭着眼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是像长在门口的蘑菇。 好吧,他本来就是蘑菇。 陆以承看着坐在门口睡着了的时祐,缓缓蹲下身。 虽然他有很多疑问,比如时祐怎么会在这,他是在这等他嘛,在这里多久了,冷不冷。 但有点喝多了,这些问题都没办法细想。 他就是静静地看着他。 确实是张很好看的脸。 皮肤白皙,眼睛实在漂亮,眼睫毛卷而翘,这么近的看更是如此。 时祐闭着眼,脸色微红,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微微颤着,脸颊看着很软,每一处都透着精致,竟让陆以承有了想捏一把的冲动。 和平时有点无理的亲近比起来,他现在几乎乖巧得令人心软。 陆以承就那么看了好久。 或许是感受到了视线,时祐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陆以承被他那双朦胧的眼弄得出神,一瞬间都忘记了现在的距离,似乎只是薄薄几张纸了。 时祐看着陆以承,也是懵懵:“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刚刚醒的声音带着软气,合着尾音一起在陆以承的心上打了个转,心里头忽然痒了一下。 而下一秒,时祐便伸手抱住了陆以承的脖子。 近乎是被揽住,陆以承身体一倾,双手抵到了门上,把时祐圈在怀里。 时祐现在已经不太清醒了。 这应该算是他最严重的一次温养后遗,信息素喷雾完全失效,他不断低烧,全身无力。 他本来应该出门去找陆以承的,毕竟他有答应过他晚点联系,可他发现他没加他微信,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方便,试探着去敲门,自己的家门还被风吹得关上了。 没有手机还没带要钥匙,温养的烧还没有退,且越演越烈。 时祐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不过幸好他等到了。 时祐在温养发烧的朦胧中凭借着本能贴近他喜欢的信息素,没了平时那胡闹的疯劲,安静的时候确实乖,脸颊乖巧地在陆以承肩颈蹭了下,痒痒的,长密的睫毛安静低垂,极致柔软。 “居然是活的。”时祐低语,“好好闻啊,好舒服。” 说完他还在男人脖颈嗅了嗅:“以承,你喝酒了。” 陆以承被他蹭得眼眸收缩,手也不知道往哪放,倒是耳尖先红了。 他本想伸手将时祐从自己渐渐发烫的臂上拽了下去,但当他握住时祐的手,却被温度吓到了。 好烫。 陆以承酒都醒了不少,把时祐扶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 今天早上他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应该多提醒一句,或者昨天那时候就应该让他多穿一点,会不会就不至于发烧烧成这样。 时祐靠在陆以承宽厚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但还是不忘巴拉在他怀里,贴着不动。 陆以承拍了拍时祐的背,得到的是几声迷糊哼唧的回应。 陆以承无奈:“我送你回去。” 时祐:“我没带钥匙……” “手机呢,给你朋友打个电话。” “手机也没带……” “……” 陆以承叹了口气,这个点物业已经下班了,找开锁又太费时间,没手机也没法联系其他人。 他顿了顿,稍微拉了才时祐的胳膊:“时祐,松开一下。” “嗯。”蘑菇迷糊地应了句。 没松手。 陆以承见他嘴巴应着人又没反应,于是又拍了拍:“松一下。” “嗯嗯。” 依旧没松手。 两人之间蔓延着安静,陆以承悄然卸去掌心紧绷的力道,说:“行,那你抱紧了。” 话音刚落,时祐忽然整个人离地。 陆以承手掌握着他的腰,手指轻弯,骨节随着动作愈加凸出,手臂向上拖着人儿,露出隐约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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