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场凌驾众生的讲道大会如何痛快,终究是要结束的,比鹤上人心中不免产生一丝遗憾,这次的空间挪移之术并非由他本人完全控制,而是借助了那些人的传送法阵,虽说一开始是为了保险起见,现在看看却成了美中不足。 “仙途漫漫,我辈当砥砺前行!” 潇洒地挥一挥袍袖,云端一般的世界就消失在面前,但升平川的一切并未出现,比鹤上人心中大惊。 该死!难道是传送法阵出了问题? 众人脚下现在踩的是残破荒凉的大地,目之所及,看不到一棵绿色植物,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树干扎根的黄褐色土地,大小不一的石子散落在各处,生机似乎已经彻底消失。 天空跟大地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云层又厚又低,完全遮住了阳光,比鹤上人站在高台之上,天好像就在他头顶上,沉重地就像马上要坠落,那种无形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 是哪里出了差错? 地面上的众人在惊诧过后,纷纷怀疑这是不是比鹤上人在展示空间神通的玄妙,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称赞之声便此起彼伏。 仍有疑虑的,以那些元婴期老怪为主。 仙盟商会会长吴参为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悄悄给高台上的比鹤上人传音:“比鹤道友,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询问不止一个。 比鹤上人勉强维持着面上的表情,心中的震撼已经转变为恐惧,因为眼下这个空间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作为唯一的化神期,在这里却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不得不说是一种绝佳讽刺。 而其他人也渐渐觉察出异样,在这个毫无生机的世界中,灵力正在逐渐失效,这些原本对凡人有着极高优越感的修行者,此刻却像是凡人一般。 难道比鹤上人要借机屠戮修行界吗?里竹居士这样想着,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侥幸,幸好来的人是他,而不是山主,就算出现最糟糕的局面,也总还有一线生机。 察邕却是大呼倒霉,难道大老远跑过来,就是送死的?他现在恨极了那些说什么比鹤上人会传授什么仙道功法的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是如何赞扬比鹤上人的。 随着时间流逝,情绪转变也是来的飞快。 而这个毫无生机的世界则是突然发生了变化,伴随着咚咚咚震耳欲聋的声音,远方出现一个令人畏惧的身影,随着这个身影的靠近,众人逐渐看清楚了它的形貌。 像猫? 不,哪里有这么大的猫?这可是小山一般高的猫啊! 那凶悍的面相,是来自远古的巨兽吗? 比鹤上人站在高台之上,双腿发软,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下。 好强悍的气息,根本无从抵挡。 化神期又算什么?在那远古巨兽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那个远古巨兽每走一步,大地就震动一次,如果它到了面前,恐怕这地动的声音就能震死不知多少人,更别说那天柱一般的四肢,挨一下,绝对是要变成肉酱的。 地上有人在爬。 无论是新晋的化神期还是元婴老怪、金丹真人,都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使出一点灵力,所有的法术都已经失效。 不知为何,在仰视那庞然大物之时,里竹居士心里莫名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就在众人惶惶之时,远古巨兽忽然消失,周围的环境也为之一变,升平川的繁华重新映入眼帘。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但无人在意。 不久之后,从下游河道爬上来一个湿漉漉的人,正是讲道大会上不可一世的比鹤上人,风一吹,他冻得直哆嗦,这才想起自己是一个可以飞天遁地的化神期,心里却有一种不敢置信之感,哆哆嗦嗦地尝试着对着前方草堆吹了一口气。 “蓬”地一声,草地燃烧起来,这是小小的御火术。 可以使用灵力! 比鹤上人又惊又喜,立刻施展遁术,回到了住处,坐在熟悉的椅子上,他长长出了口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身为此次讲道大会的举办者,比鹤上人不打算对刚才的事做任何说明,甚至连任何善后事宜都没有,这场讲道大会竟然如闹剧一般草草结束。 外边嘈杂的声音传入木获耳中,她显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摸了摸一旁醉猫的脑袋,这家伙实在醉得厉害,醉了还做梦,刚才的梦境直接影响到周围的空间稳定,于是才会有比鹤上人他们看到的荒凉世界和远古巨兽。 当事猫对此毫不知情,只是翻了个身,四肢无意识地伸展,把肚子露在木获眼前。 “坏猫。” 木获忍不住伸手指去戳猫的肚子,那地方软软的,手感特别好,实在让人心动。 虽说不想管这个世界的事,木获到底出手阻止崔什殷梦境继续蔓延,将那些被困的修行者放了出来,经过这件事,应该会有不少修行者道心崩溃吧。 不过见识到更强大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起到鞭策的作用,什么黄金时代、末法时代的争论早就应该放在一边,对于修行者来说,修炼才是根本。 “阿殷——” 木获俯身在猫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她的神识再次侵入猫的梦境,结果看到了糟糕的画面。
第66章 猫的腿 “喵!” 遭遇强行唤醒的猫脸上满是生气的表情,她踢了面前的木获一脚,“你怎么回事?打扰本猫做梦。” 木获像是故意忽略猫的愤怒,而是顺着这话问:“是好梦吧?” 崔什殷眼睛一亮,点头道:“嗯,不错的梦。” 这猫接着就笑起来,砸吧两下嘴,竟然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木获拿着手帕给猫擦根本不存在的口水,“阿殷,注意形象。” 崔什殷立刻收敛笑容,换上一副惊讶的神情,因为木获已经用手帕擦过了,不管之前有没有流口水,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于是猫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咦?我是睡了多久,外面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这么伤心?” “因为阿殷你的梦境坏了讲道大会的气氛,外头一片鬼哭狼嚎,如今已散了大半。” “哦?” 崔什殷歪头想了想,脑海中的确多了一些画面,“害,这不是他们本事不济吗?非要在本猫面前装,现在吃亏了吧?” 木获赞许道:“嗯,猫大人说的对。不过,阿殷,以后不许喝那么多。” 崔什殷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贪杯,可你还不是一杯一杯地倒酒,是你纵容猫的,怎么可以怪猫?” 这套不讲道理的逻辑用来对付木获,并没有太多用处,因为木获可以说:“是阿殷你酒量不行。” 可以说喝的太多,但是不能说酒量差,崔什殷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来抖抖毛,随手拖过来一根尾巴拍了拍,趁着这个机会又踢了木获一脚。 “阿殷,你这猫是怎么回事?动手动脚的。” 木获抱怨着,伸手握住了崔什殷刚刚那只踢人的脚,这下子猫就无法坐着,整只猫的姿势随之一变。 “喂,你干什么?” 崔什殷怀里还抱着一条尾巴,顺势往床上一趟,两条猫腿前后搭上木获的手,轻轻踢了踢。 按现在这个姿势,木获完全可以提着猫的腿,就这样把猫倒立着提起来,当然了,她没有这么做,虽然很喜欢吸猫,到底是自己的道侣,不可以真的惹毛了。 于是,木获把两条猫腿握在手里,轻轻拖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她现在是坐在床上,这个姿势等于半只猫在人身上,半只猫还躺在床上。 这样对身体柔软的猫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崔什殷啃了一口自己的尾尖,当然没吃到,然而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那种傻里傻气的模样落在人眼中,当然值得一笑。 “不许笑!” “好。” 虽然答应了,木获还是要笑,然后伸手去摸猫腿上的毛,顺着捋了一遍,又倒着捋一遍,如是反复数次,猫腿上的毛就变得乱乱的。 崔什殷想把自己的腿收回来,结果这个姿势并不好发力,而且木获又按的死死的,她试了几回,就放弃了,倒是尾巴们来了劲儿,跟木获纠缠在一起。 “哼!” 猫哼哼唧唧的,猫须上下抖动,一对猫眼转来转去,耳朵也跟着动来动去。 “阿殷。” 木获唤着猫的名字,随手把整只猫都放在自己腿上。 时光流逝,从各地聚集过来的修行者,在讲道大会结束后,有的立即离开,有的观望数日方才告辞,也有仍在附近徘徊的,谁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只是第一位化神期的分量,不可避免地跟从前不一样了。 人心的变化,向来如此。 这天,升平川的天空黑云密布,雷声不时响起,并不是有人在渡劫,而是确确实实要下大雨了。 木获抱着猫,穿过长长的街道,来到一家专门招待修行者的小店前面。 “听说这里的鱼汤面很有名,不知道是不是这家?” “是这家,我闻到味道了。” 既然猫都这样说了,木获便不再迟疑,径直走了进去,小店不大,站在门口扫一眼就能看到全貌,进门左边是柜台,右边摆着十来张桌子,后面有一扇通向后厨的小门,店小二正端着一份鱼汤面走出来。 这个时间还没到饭点,只是修行者并不讲究这个,于是小店里竟然坐了一半的人,木获挑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带着猫并排坐下,要了两碗鱼汤面。 “客官,这是您的灵宠?” “胡说!本猫可是这女人的道侣。” 崔什殷端庄地蹲坐着,一只猫气势也足,就这么看着那店小二,令后者感到莫名压力。 “是,是在下唐突了。” 店小二也是个修行者,不过只是个练气期而已,因为店里常年接待修行者,所以会有人带灵宠进来,只要不是人形态的生灵,使用同样的餐具,部分客人恐怕会有意见,所以才有这般询问。 “我们可以多付一份碗筷的钱。” 木获淡淡看了一眼店小二,用她一贯的对外平静语气如是说道。 “您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店小二现在只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压力实在太大了,“二位稍待。” 两碗鱼汤面很快端上来,木获面前一碗,崔什殷面前一碗,因为之前的事,崔什殷特意像人一样站起来,不过是站在凳子上,爪子像人手一般灵活地握着筷子,从碗里捞面条。 一进这个店,就有人注意到这一人一猫,对于可能发生的奇异事件,大家心里多少有点准备和期待,只是真的看到这一幕,哪怕作为修行者还是会看得眼睛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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