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洞府大门,重要的物品随身携带,就算将来这里被敌人发现,最多也不过是损失一座洞府而已,不至于受不了。 练气期还不能飞行,只能借助飞行法器,可是这一类法器对灵力消耗不小,若非有需求,实在是不值当。 察烺磨磨蹭蹭,终于还是拿出疾行符贴在双腿上,这样的符箓可以大大提升行进速度,只需要在使用时用灵力激发,之后便无需灵力维持,最是划算。 可惜,不能循环使用。 使用疾行符就意味着两条腿走路,这样一来就无法避开山林间的树枝荆棘,所以察烺又往身上贴了一张防御性符箓,这样能避免被周围的东西刮伤,也无需顾忌道路崎岖。 少了担忧,无需分心,这行进速度就快了不知多少。 当天傍晚,在用掉了三章疾行符之后,察烺来到屏安城外。 他原本没有目的地,心里产生一个朦胧的念头,顺着这个念头,于是就来到这里。 看着熟悉的城池,察烺知道,在这里,认识他的人,远远比他认识的人要多许多。 莫名的,不想被熟人看见。 察烺略一乔装,这样凡人就看不出是他,而有修为的能看出来,知道是他以后,未必会上前打扰,也不至于引起误会。 入城之后,察烺又失去了目标,他漫无目的地走进当地最贵的酒楼,要了一楼靠窗的位置,在嘈杂的人声之中,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 “你听说了吗?许王府换了一个供奉?” 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察烺承认,邻座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 “换了吗?哎呀,我不知道这事,王府的事,我等小民怎么会知道呢?” “你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本地人啊,本地人谁不知道,许王府在屏安城啊,那是再随和不过了。” “怎么说?我是说换供奉的事,这好像也是寻常吧。” “换供奉当然寻常了,仙人常住某个府邸,也是讲究缘分的,不是随随便便,只是这次许王府新上任的供奉,不是人。” “不是人!难不成是——” “后面的字别说出来。” “……” “这世上,除了人,还有妖精精怪嘛,虽然前段时间作恶的妖魔不少,可也不是所有妖精都是坏的,就是国师府里,不也有大妖坐镇?” “所以,这位新供奉是妖喽?” “不是一般的妖,是屿山湖请来的大妖。” 屿山湖的大妖?察烺拿杯子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心神剧震的同时,也在思考这话里的真假。 “屿山湖的大妖?屿山湖什么时候有大妖怪了?” “害,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这妖是从屿山湖出来的没错,都官府都去确认过,是修行正道的好妖怪。” “那你刚才说起屿山湖,为何是如此神态?” “这个同样说来话长,这么说吧,我有亲戚是修行者,他们说啊,屿山湖来了修为不低的仙人,就连长庐山那边都很尊重呢,听说有缘人到了湖面上,是能见到那二位神仙的。” “莫非你去过?” “害,不值一提,游湖而已。” “按你的说法,是怀疑许王府新来的供奉,跟那屿山湖的仙人有关?” “我也是瞎猜的,哪里敢打保票呢?吃菜吃菜,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 察烺豁然起身,他此行已经有了明确目标。
第47章 天上人 夜里的许王府,深宅大院,格外静谧。 司九唯住的地方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原本王府拨了人过来伺候,她不知道要如何跟这些人相处,也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多出许多不熟悉的人,便以“喜好清静”为由,跟王爷王妃说清楚,将那些人打发了。 说起来,到许王府担任供奉也有一段时间了,接触到许多以前没接触过的事,体会到许多以前没体悟过的感觉,司九唯第一次觉得,人的世界是如此精彩。 她也能理解,为什么传说中道行高的妖怪,都喜欢混迹人间。 崔前辈、木前辈的良苦用心,司九唯很是感激。 不过,虽然心理上已经认同人类的规则,司九唯作为鱼的很多日常习惯还是没有跟着改过来,就比如现在,她不是躺在床上睡觉,而是泡在大大的浴桶里,两腿也重新化作鱼尾,脸上的表情甚是享受。 突然,司九唯猛地睁开眼,抓住飞过来的一张符。 是传讯符。 有人约她城外相见,未署名,未说明理由。 “哗啦”一声,司九唯从浴桶里跳出来,鱼尾重新变作双腿,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单手一招,干净的衣裳穿在身上,鞋袜也穿好。 快步移动到院子里,先是用神识扫过整个许王,王府里本来有她的布置,此时不过是为了再确认一遍。 没有问题,王府里并没有察觉异常。 司九唯目光落在这道传讯符上,从气息上看,是正统的仙家手段,并非那种妖邪所为,她仔细回忆了一遍,印象中没有跟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如果是前辈召唤,或者是都官府来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开她的玩笑? 司九唯兀自摇摇头,这传讯符价值不低,开玩笑用这个,她还没有那样的朋友,若是有恶意—— 她想到一个词:调虎离山。 因此,今晚的司九唯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许王府,更别说出城去见什么人了。 而在城外某地等了一晚上的察烺,终于怒不可遏地在天明时再度进城。 等人这种事其实最难受,提前到了就得等,等到了约定时间,对方没有来,就得考虑是离开去找一找,还是继续等,最怕的就是前脚刚离开,对方后脚就赶到,所以察烺才会忍着怒火熬了一个晚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新任的许王府供奉,竟然无视他的传讯,没有出城相见。 说实话,察烺想见那位新任供奉,还是虚荣心作祟,他想看看许王府能从屿山湖请来什么样的妖,所以特意用了价值不菲的传讯符,为此还肉疼了好一会儿。 结果,直接打了水漂。 察烺十分郁闷。 传讯符里只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并未署名,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保险措施,尤其是当对方并未赴约时,可以作为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察烺完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直接离开,相信以后也不会有人追查到他身上。 但他没有。 清晨的许王府大门口,门可罗雀,只有身姿挺拔的王府护卫威风凛凛地站立着,目光冷淡地打量着路过的人。 察烺一出现,就被护卫们盯上了。 他现在的确可以说是形迹可疑,因为使用了乔装之术,作为凡人的护卫只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察烺心里越发郁闷。 要是以往,这些护卫还不是屁颠屁颠跑上来迎接,“察仙长”长,“察仙长”短的称呼着,其恭敬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许王本人。 现在呢? 察烺快步走远了。 太阳越升越高,街面上逐渐变得喧嚣。 司九唯作为王府供奉,许王出行,自然要随侍左右。 察烺坐在街边小摊吃面,一转头,看到许王府出行的队伍,视线落在那身量娇小的年轻女子身上。 只一眼,察烺便快速收回了目光。 是许王府新任供奉吗?不是说那人是妖,怎么感觉不到一丝妖气?难不成是许王府的亲眷? 不对啊,谁家王府亲眷骑马跟在王爷马车边上的? 心中有无数疑问,察烺却不敢再看,他终究是心虚。 察烺不敢看,不代表司九唯就要迁就他,相反,司九唯比察烺更早一步看到对方。 在屿山湖的时候,司九唯远远看见过陪同许王府众人的察烺,知道他是王府供奉,甚至还远远看见过察烺的父亲察邕,那个醇宁州有名的筑基期。 在察烺低头的那一刻,司九唯心中产生一个奇怪的感觉:昨晚那张传讯符,八成是此人的杰作。 担心下错结论,司九唯默默探查察烺气息,她如今是筑基期,修为在察烺之上,这样的举动轻而易举,而且不会被对方发现。 是了,就是他。 司九唯感到不解,为什么察烺要以这种方式约见她? 要不要告诉许王? 司九唯迟疑片刻,还是将话传到马车里。 许王掀起车帘,探出头来,“司仙长,察仙长他在哪儿?” 司九唯看了一眼那个路边摊,此时察烺已经起身付账,快速往小巷中走去,而许王明显没有认出对方。 原来是对凡人用来障眼法啊。 “刚才还在,看他急匆匆,会不会有什么事?我要不要去看看?” 司九唯把问题抛给了许王,她如今修为远在察烺之上,不必担心打不过,而且刚才这么一瞧,她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到邪恶气息。 只有些许——应该是嫉妒的味道吧。 “还是不要打扰察仙长了。” 许王想了想,若是对方真的相见自己,有的是办法,没有必要这样,于是摆摆手,放下车帘,催促队伍继续前进。 其实在许王看来,察烺在担任许王府供奉期间,是不够称职的,若非因为其父的颜面,有些事情难以忍受至今,当然了,后面察烺自己要走,许王面子还是要给够。 如今这位新供奉司九唯,虽然是个妖,却给人安心的感觉,而且修为已经筑基期了,许王是很满意的,尤其是满意这桩善缘。 前后两任供奉,实在没有必要产生什么交集。 司九唯从许王的反应里看到不少东西,她自己又揣摩了一遍,想着人的世界果然精彩,这人的想法也是丰富多彩。 待许王府的队伍出了城,察烺才从街边小巷钻出来,望着王府车队带起来的尘埃,他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避免认错人,察烺特意向街边好事者确认,那人就是许王府新任供奉,来自屿山湖的妖,之后毫无意义的跟踪尾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现在站在这里,内心纷乱的思绪就如这尘埃一般乱飞。 那个妖看上去也很年轻,身上妖气淡到根本看不出来,不是修为高深,就是有手段极高明的隐藏妖气手段,不是察烺能够招惹的人。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不,是人与妖的区别。 察烺想了又想,终于放弃去屿山湖寻找机缘的念头,而是转道,去了屿山湖下游大屿江,在江神庙里,他虔诚地上了一炷香,买的是庙里最贵的线香。 江神娘娘自然没有给他回应。 返回的途中,察烺远远看到了许王府的队伍,看到了人群中的新任许王府供奉,他绕开路,决定这一次要走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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