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动也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华融捏着萧彻的手腕闭目沉思。 萧彻垂着眼看着地面,似是毫无波动。 刘公公紧张的开始咽唾沫。 半晌后,华融扔了萧彻的手,也同时扔下了一句话:“治不好,另请高明吧。” “什么叫治不好?”木夏干笑,“华神医,你可是神医啊,这世上还有你治不好的病? “我是人,不是神,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华融扭头就往外走,“人我看过了,问题我也解答了,无能为力,告辞。” 木夏追上去,急切道:“华神医,您不能这样啊,您再瞧瞧,再看看,总归会有办法的。” “我们王府里有很多药材,全都给您,您也尝试一下嘛,对不对?” “起开。”华融一把推开木夏,迈出门,“木小子,我也告诉你,我不是不想治,而是你们家王爷这腿我真治不了,但凡能治,我答应了就会治,现在的问题是真的治不了,你让开,别拦着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木夏,让神医走。”萧彻出了声。 木夏攥紧了手,若是华融都治不好,那王爷的腿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华融不能走,哪怕将人拘禁在府里,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你说什么?你要走?”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华融步子一下子顿住了,而院中追出来的几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沈晏跨坐在墙头上皱着眉盯着华融看。 春山:“???”怎么又爬墙头? 木夏:“???”府里的人都死了吗?竟让人大咧咧坐在墙头上? 沈晏也是无奈。 被木夏赶出去后,他不想走,毕竟木夏回来了,便意味着华融也来了,他想知道萧彻的腿还能不能好。 转了一圈,干脆就爬了墙。 府内的院墙比萧彻主院的院墙要高很多,所以他现在离着主院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华融在那吵吵着要走。 沈晏指着华融:“你等着,你等我过来跟你理论。” 华融轻咳一声,似是有些心虚:“你谁啊,你跟我理论什么?我凭什么跟你理论?我这就走了。” “你敢走一个试试。”沈晏说着就要往下爬,嘿,这么高怎么爬? 上墙容易,下墙难。 “快,快给沈少爷搬个梯子。”刘公公看出了端倪,忙喊了一声。 “别。”沈晏伸手,瞪眼道,“什么梯子,本少爷会需要梯子,你真可笑。”说着,从墙头上站起来,然后用自以为优美的姿势跳了下来。 踉跄一下站直后还不忘拍拍手:“一个墙头而已,又不是没爬过。” 春山:“……”你还挺骄傲。 沈晏整了整衣袍大步往主院走,在门口将华融堵在了那里。 “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华神医吧。”沈晏阴阳怪气道。 华融面无表情:“认错人了。” “呵。”沈晏冷笑,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华融便一步一步后退,沈晏眯着眼:“我刚刚坐在墙头上都听明白了,你答应了人家治病,到头来又反悔了,你这岂不是言而无信?” “谁言而无信了。”华融瞪着他,“我来了京里,人也见着了,脉也把了,治不好又不是我的问题。” 治不好? 哪怕沈晏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控制不住的心口生疼。 “真治不好?”沈晏压着嗓子问。 华融冷哼一声:“若不信,大可以找旁人,何苦非找我。” 沈晏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华融,华融扬着头一脸不屑就是不看沈晏。 两人站在院子里,互相对峙着,气氛有些诡异。 刘公公,春山,木夏都若有所思的盯着沈晏。 很古怪,非常古怪。 春山想说话,被刘公公摆手制止,院中一片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华融气急败坏的一跺脚,竟是转身又往屋内走了。 沈晏咬牙切齿,就知道华融这个老东西得出幺蛾子,要不是自己来得巧,这老东西就真跑了。 沈晏往桂花树下一坐,折扇摇的呼呼作响。 华融四仰八叉的坐在太师椅上,扯着嘴角对萧彻道:“医者,不说谎,你这腿没得治,神仙下凡都没用。” “哪怕我真的在这留一年,也治不好。” 刘公公听的心焦,悄悄看了一眼萧彻,却听萧彻问华融:“为何是留一年?” 刘公公:“……”这是重点吗? 华融:“我愿意说一年,跟你有何关系,还是那句话,既然治不好,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院中,木夏听到这些话,深深吸了口气,忍,再忍忍,这华神医就是这么个脾气,嘴毒,但王爷的希望在他身上,不能得罪…… “砰”的一声。 木夏下意识看过去,只见沈晏踢翻了院内的桌子,撩袍起身气呼呼就冲进了屋内。 刘公公想拦,但犹豫了一瞬,便由着了。 王爷也不能总避着。 早晚得见,择日不如撞日吧。 沈晏冲进去,指着华融的鼻子,气的手都抖了:“老家伙,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东西。”华融也怒了,“你再敢指我一下试试,看我不撅折你的手指头。” 沈晏:“指着呢。” 华融:“……” “别动气,别动气……好好说,好好说。”刘公公冲进来挡在沈晏身前,生怕这古怪的神医真撅人手指头。 沈晏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居高临下看着华融,一字一句:“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华融不屑:“说过了,治不好。” 沈晏:“治不好,也给我治。” 华融嘴一动,正要说话,便见沈晏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一诺千金不可言而无信。” 华融似是有些心虚,眼睛转向一旁,哼了一声:“我不信诺。” 沈晏冷笑一声:“可有信诺之人,你若不在乎,那尽可以违约。” 华融还想说什么,却听萧彻突然出声:“你们二人是旧相识?” 沈晏一惊,他太过着急,竟是将这人给忘了。 沈晏僵着身体转头。 一间屋子四四方方,他立于此处,他坐于彼处。 至此时此刻,再无遮拦。 观景台上最后一眼后,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 彼时那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而此时这人形容枯槁,瘫坐于此。 沈晏对上那双午夜梦回见过无数次的眼睛,只觉胸口堵得他喘不过气,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那人却表情淡漠的仿佛只是面对着一个平平常常的点头之交,语气更是如光洁的湖面一样毫无波澜:“本王想听一听那个一诺千金不可言而无信的故事。” 沈晏心下一慌,下意识想否认。 叮—— 【医生华融认证成功,请努力打败他,将白月光据为己有吧。】 !!! 沈晏的泪挂在眼角,要掉不掉。 他看着萧彻那张平淡没有表情的脸,惊了。 萧云翊,你王八蛋啊,他在这凄凄惨惨,这位给他认证了一位医生? 还是个瘪犊子老东西?
第28章 沈晏无语至极, 也搞不清这到底是系统道德的沦丧还是萧彻这人有什么特殊癖好,总之华融就这么被认定了。 萧彻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息,突然淡声道:“出去。” 谁出去? 沈晏还没搞明白, 木夏已经站到了他面前:“公子,请吧。” 沈晏心觉不好, 硬着头皮道:“我不。” 木夏道一声:“得罪了。”然后便伸手攥住沈晏的胳膊将人强制性的请了出去。 叮—— 【帅气保镖认证成功,请努力打败他,将白月光占为己有吧。】 !!! 沈晏刚刚闭上的嘴再次大张开来, 努力回头去看王八蛋萧彻,但门已经在身后关上, 将两人隔绝开来。 沈晏恍恍惚惚回到桂花树下坐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认证了俩? 到底是谁疯了? 是系统还是萧彻??? 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沈晏:“你为什么不说话?” 系统:“你想我说什么?” 沈晏:“你猜?” 系统:“我不想猜。” 刘公公亲自过来给沈晏倒了杯水,笑容可掬:“嗓子干了吧,来,喝口水。” 沈晏便端起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人都麻木了,不知脑子该先去想哪一桩事情。 屋内, 萧彻转着轮椅往前行了几步与华融面对面。 他看着华融,慢慢开口:“华神医可否说一说那一诺千金不可言而无信的故事?” 华融起了好奇心:“他将你坑害至此, 你对他倒是还挺包容。” 被直戳痛点,萧彻却眉目不动:“看来,神医与他确实是旧相识, 那不若将事情说来听听。” 华融冷笑一声, 也不遮掩:“你已经猜到了吧,确实, 就是这龟孙子让我来给你治病的。”他恨不得将那臭小子想要瞒着的事情全给他兜出来呢。 萧彻手慢慢收紧,沉声道:“阳谷山不治萧姓人, 前辈为何会破例?” “我没破例,是那鳖玩意儿命大。” 提起这事儿华融就咬牙切齿。 “阳谷山不治萧姓人,那臭小子就说你以后是沈萧氏,进了他沈家门,就不算姓萧了。” 贴着门听墙角的刘公公差点儿被口水噎死。 沈萧氏,还真敢说。 木夏偷眼去瞧自家主子,便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但不过也只一瞬而已。 华融嗤笑一声:“敢跟老子耍心眼,我说了,只要他能在阳谷山上跪三天,我便允了他。” “你说什么?”萧彻倏地看过来,眼中一片冷厉。 木夏也诧异出声:“跪三天?阳谷山上常年积雪,冷寒无比,别说三天,几个时辰可能就没命了。” “是啊。”华融面无表情,“我便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那时还是寒冬,跪不了多久,他自己便会放弃的。” 木夏咽了咽唾沫:“他,跪了?” 提起这个,华融“啧”了一声:“你别说,这小子有点儿本事,三天,还真硬生生跪了三天……这人被冻成了冰坨子,竟然还能活,也真是奇了……” 华融起了兴致:“我以为他死了呢,是令安恰好回山给他用热水浇了过来,这人还真就活了,你说他是不是命大?” 木夏深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剑。 刘公公捂住了胸口,一脸惊愕地看向了桂花树下喝茶的人,竟是如此…… 沈晏正焦躁不安。 当年若是他死在了阳谷山上,华融也只会拍手叫好 所以现如今华融这个老家伙是不会为他遮掩的,甚至会兴致很高的看他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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