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下班,现在23点10,还有50分钟。” 文青在一旁汇报时间,这是他晚上第四次报了,他每报一次,画家那蜡黄的脸就龟裂得更厉害一分。 围观别人生不如死,刺激又好玩。 “我建议你现在就穿。” 陈仰发自内心的提醒:“冯老的有陷阱,你也会有。” “说不定夜班的执勤人员会提前下班。” 画家眼皮一跳。 孙一行比他还紧张,磕磕绊绊的说:“那……那换上吧,画家先生,活着最重要,你忍一忍,值班的时候别去想,明早,明早下班就脱,到时候你可以用消毒喷雾多喷喷。” 画家:“没有了。” “喷雾没了。”他生无可恋。 几人:“……” 太惨了。 . 画家提前半小时换上制服进了报刊亭。 又高又瘦的身形绷到极致。 陈仰喊画家:“没这么简单,执勤人员不会如临大敌的绷成你那样,零点到早上六点这个时间段,火车站里会比较冷清,也不太需要巡逻,基本就坐在亭子里,他们会很放松,甚至闲散,打瞌睡。” 画家又死了。 零点以后,其他人没靠近报刊亭,都在一楼靠墙坐着,轮流守夜。 陈仰拿出所有的纸条,诚意十足的看其他人。 “你们找的呢?” 明亮的灯下,大家眼里的变化都无处遁形。 要开诚布公了。 冯老把几个口袋拎拎:“老人家我没,看你们的。” 文青的舌尖扫扫下唇:“非要这样?团队精神是要发作吗?没劲。” 陈仰的目光里有探究:“你没发现?” 文青做出一副夸张的欲言又止,欲盖弥彰样:“没有。” 陈仰抽抽脸。 这家伙是玩家心态,跟他们都不同,恨不得难度再大点,越大越好。 做事全看心情。 现在摆明了就是不会把自己找到的线索分享出来。 还要告诉他们,我有发现,可我就是不说。 . “妈得,既然摊开了就摊开,你这逼还玩,怎么没他妈把你玩死!” 向东骂骂咧咧的丢出了个东西。 是治安亭的登记本。 执勤表就是那上面掉下来的。 文青一脸魔幻的表情:“画家拿出执勤表的时候,你还藏着呢?” “那时候没找到!” 向东的语气恶劣,登记本里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线索,找它纯属浪费时间。 就是个误导。 向东想起来还是生气,自己竟然上当了,成了文青那小子经常挂在嘴边的智障。 他捻根烟在烟盒上戳戳:“妈得,还是打打杀杀适合老子,烦。” 陈仰拿起登记本翻翻,没什么价值。 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这才发现哑巴在便利贴上写了东西给大家看。 【我这两天晚上都听见了一个声音。】 哑巴竟然也有发现。 孙一行看傻眼,都好厉害啊,只有他最没用。 . 陈仰问道:“什么声音?” 哑巴的笔有点抖,雀斑小脸上是清晰的恐慌,藏到现在才说已经是她的极限。 【金属被敲的声音,很用力,哐哐的。】 【可是我发现其他人都听不到。】 文青插一句:“真命天女。” 拐杖过去前,向东的佛山无影脚就送给了他。 “什么时候了还装逼,小哑巴,你赶紧的,别他妈再隐瞒,快点写!” 向东心里爽快,老子终于赢了残腿的一回。 哑巴往陈仰那边挪挪,快速写。 【我不知道是哪里发出来的,只知道是金属。】 几人沉默了,车站的金属物很多。 . 陈仰垂眼看朝简的拐杖,还上手摸了摸,鬼在提示哑巴? 他看了小姑娘一样,脸颊上有很多小雀斑,长得也不丑,眼睛像小黑珠,滴溜溜的。 “敲金属是在提示什么?”陈仰跟朝简耳语。 朝简抿着的唇角没开启,向东就叭叭抽着烟吼:“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要说话就大点声,搞坦诚相待这套,结果又说悄悄话,几个意思,拿我们不当人还是怎么着?” 看不惯的酸狗脸。 文青,孙一行,哑巴全看了过来,就连犯困的冯老都把快黏到一起的眼皮给撑开了。 陈仰被这么看着,莫名不自在,他把靠向朝简的上半身抽离,正经道:“你们觉得敲金属是什么提示?” 文青兴致勃勃:“声音有规律吗?” 哑巴想了想,摇摇头,又迟疑的在便利贴上写。 【我很怕,做不到英语听力那样认真,可能有规律,只是我听不出来。】 几人:“……” 陈仰问道:“今晚呢?也听见了吗?” 【还没到时间,那两次都是凌晨三四点。】 哑巴看看四周,垂头写下一句。 【我听见了就喊你们。】 “不用,我胆小。” 文青揣着袖子往墙角一窝,哈欠连天:“几位,我先睡了,晚安。” 接着就是呼噜声,不是他发出来的,是冯老。 . 孙一行枕着公文包,一会动一下,睡不着。 哑巴在刷手机,不打算睡了。 向东蹲着吞云吐雾,其他人都在吸他的二手烟,他突然“卧槽”了声,叼着烟去撒尿了。 男子汉大丈夫,拉不下这脸说“我要是尿尿了,谁跟我一起去”,只能骂自己,早不尿晚不尿,偏偏零点以后。 陈仰是不担心向东的,那家伙阳气重,鬼靠不了身。 他伸头看外面,黑漆漆的,暴雨稀里哗啦。 隔一段时间停,隔一段时间下。 陈仰忽然一惊,外面的天气转变有规律吗?他没留意过。 不知道喜欢精算时间的搭档有没有…… 有温热的气息从上往下擦过他耳廓,他怕痒的缩缩脖子,听到一声低语:“十二小时。” 陈仰怔了怔,十二小时变一次,代表着什么? 任务一开始,天气一开始就这样了。 就在这时,文青含糊的声音响起:“明天这时候车站里就没人了。” “下午老头跟画家走,晚上我们走。” 后面点的孙一行脱口而出:“画家是最后一班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立即捂住嘴吧。 “啊哦。” 文青缓慢动了动脖子,睁开眼睛看把头往胸前埋的孙一行,就这么个怯弱的老男人,获得了这次的任务提示,还敢跟任务者贩卖信息,站出来玩生死游戏。 真的是,懦弱的不彻底,又坚强不起来,有什么用。 “看你紧张的,画家不告诉我们,只是他性格孤僻没朋友,说就说了呗,多大点事。” 文青瞥瞥呼噜声堪比电钻打墙的老头:“说起来,那明天下午就他一个走?” 陈仰惊讶的目光下,哑巴在便利贴上写了什么给他们看。 【我也是T57。】 . 哑巴是T57,这一轮却没被选上,漏掉了。 这在陈仰的意料之外,他望了望远处的安检机:“明天还会出东西吗?” “明天的事,明天说,老师教我们的道理。”文青的音量弱下去。 陈仰留意文青的呼吸,这次竟然不是装的,是真的睡着了。 怎么感觉一个两个的都很放松,只有他反而绷得更紧,快要断了。 是他被鬼标记的原因? 陈仰把纸条都塞回背包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号跟车票,他往朝简那:“你怎么还不睡?” 朝简:“失眠。” 陈仰诧异道:“药没有助眠的作用?” “有。”朝简淡淡的说,“今晚的效果不好。” 陈仰看他眼底的青色:“担心任务?” 朝简不语。 陈仰语重心长道:“你心里的想法可以跟我说,别像文青,一个人梳理,一个人琢磨,那肯定累。” 朝简抬眼:“背过去。”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这标记会黑,鬼也会出来,不知道是谁……” 陈仰被过身,把溃烂的后脑勺对着少年,这么做的次数多了,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那么恶心的地方,他看过一次就不想再看。 耳朵上的泡也烂了,哎。 . 凌晨三点二十多,哑巴拉了下陈仰的衣服。 陈仰立即从打盹的状态里出来:“声音出现了?” 哑巴脸色发白的点头。 陈仰跟朝简对视,眼神询问:你有没有听见? 朝简:没有。 孙一行抱紧公文包,说好胆子小的文青坐了起来,冯老睡醒了,向东掐掉了烟,脚边又多了一个烟头。 哪来的金属被敲的声音,他们什么也没听见。 陈仰温和的对哑巴说:“我们都在,你试着找找方位? 哑巴往二楼看。 就在陈仰几人认为是在二楼候车室的时候,哑巴又往一楼看,上下来回的看。 过了会,哑巴抖着手在便利贴上写字。 【我确定不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尽力了。】 小姑娘很气馁,没有帮到大家。 “没事。”陈仰说,“还在敲吗?” 【没有了,每次都是持续8分钟。】 “你还记了?” 【第一次我很慌,没有记,第二次记的,刚才也是那个时间。】 有明确的时间,8分钟,数字,8。 物体不明确,只知道是金属。 陈仰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来,屈着腿趴下来,画家还有两个多小时就下班了。 . 早上6点,画家结束了通宵执勤的工作,制服还在他身上穿着,他了无生气,就跟一具站着的尸体似的。 眼珠颤一下,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胸口还有起伏。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活着不如死了。 安慰的话大家都没说,让画家一个人静静。 上午风平浪静,陈仰是晚上的车,发车开始倒计时了,他时不时的去看安检机,对方也跟死了一样。 “陈仰,我本来不慌,你这么看,我都要得心脏病了。” 向东看陈仰旁边的少年,本来想说什么他忘了,下意识接着来一句:“不知道管管?!” 说完就转过去抽自己大嘴巴子。 再不离开这破车站,他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陈仰听见了向东的巴掌声,古怪道:“你打自己干什么?” “不重要。”向东说,“你今天小心点,鬼会放大招把你带走。” 陈仰的感受跟昨晚没多大区别。 只是朝简的气色差了很多,冷白的脸成了苍白,唇都有点灰青,他知道对方这样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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