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坑人吗? “怕是不行。”赵元根据陈仰的表情说,“还是要找其他残缺的,全部拼起来,任务背后的故事就出来了。” “说不定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拼图。” 陈仰蹲在椅子边看那些碎片,他闻言,汗涔涔的眉头轻跳, 有可能。 看似简单的任务,都不好完成。 . 大家决定分成两拨,一拨试着用手里的残缺碎片去比对两边礁石,判定照片里的背景位置,一拨接着挖沙子。 工作分好了,所有人都没走,篷子底下虽然也热,却比完全暴露在烈日下要稍微好一点。 “早晚温差太大了。”赵元眯起眼看火红的太阳,身上年轻紧实的皮肉发出抗拒的信号。 昨晚来的时候,冷得要死,现在热得要死。 张劲扬抄起灰色T恤擦脸跟脖子,一大片胸腹肌肉有力的起伏着,鼓噪的热浪跟血气连绵不断。 太晒了。 想往海里跳。 对水的渴望刺激着大脑皮层。 张劲扬捋了捋一头脏辫粗喘了几声,他一把脱掉湿T恤抓在手里,锋利的眉眼拧紧:“我去更衣室冲凉,谁跟我去?” “我……我吧,”何翔睿咬了咬牙,“我去,我想冲一下。” 体温高到濒临爆表,再不降一降,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的扑进海里。 张劲扬跟何翔睿没走多远,摄影师也跟了上去。 虽然更衣室里阴森森的,可水管里的水应该没问题,陈仰用过了的。 . 冯初,钟名,清风三人都属于纤细体格,汗毛稀松,流的汗跟张劲扬三人比起来算是少的,他们还能撑一撑。 晒得不行了就上来歇一会。 钟名把连帽衫的帽子捞下来,他出道满打满算才一年,目前是个三十八线小明星,接不到什么好通告,工作室对他形象上的要求却很高,要他减肥,维持身材,保养护肤。 像是始终在为他的爆红或者被包养做着准备。 钟名皮肤嫩,有帽子遮着,脸还是有种脱皮的疼痛感,他不想管了,索性把连帽衫的拉链拉下来,脱掉放椅子背上,只穿着圆领薄衫,漂亮的锁骨泛着绯色。 “我上学的时候因为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爱上了海边,每年至少去看三次海,这次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我都不去了。” 钟名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那份茫然跟压抑飘散了出来,试图钻进在场的所有人心底。 清风捞着脏脏的道袍下摆,让燥热的海风在他腿间穿梭:“你穿得多轻便,哪像我这身,又长又厚重,还不能脱,脱了就光膀子。” 钟名没有得到安慰,他指了指棚子:“那有泳裤,你要不要换上?” “不了。” 清风果断拒绝,那些东西不知道在浴场存放了多久,沾了多少死人的味道,他不敢穿。 冯初没跟他们说什么,他抱着手机往左边礁石那走,钟名拉着清风加入了进去。 “都别颓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惨的还是那个拄拐的,我们起码能走能动,他残着一条腿,行动不便。”钟名的球鞋里掉进了沙子,硌着脚心,他也没拖鞋清理。 清风发出悲悯的唏嘘:“是啊,他那样,鬼来了都没法逃跑。” 一直没说话的冯初忽然来了一句:“我不觉得他惨。” 清风跟钟名都面露不解,那个人还不惨吗? “他有陈先生。”冯初说。 . 陈仰不知道三个新人谈到了他跟朝简,他还在看拼图碎片。 赵元见陈仰右手食指的纱布脏了,提醒他道:“哥,你这弄到了沙子。” 陈仰不在意的说:“没事。” 赵元蹲下来,关切的问:“你的手怎么弄成了这样?一下包了四根手指,切菜切的吗?” 他的脑洞是黑的,简称黑洞。 陈仰抽抽嘴:“指甲翻了。” 赵元痴呆了好一会,惊得舌头打结:“翻翻翻,翻了?” 卧槽,疼死啊! 赵元有次打篮球的时候把脚趾甲给踢翻了,疼得他当场跪地痛哭,至今仍是他青春记忆里最深的一道疤。 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之一。 赵元凑近些,傻傻的看着陈仰的双手:“你是全翻了,还是翻一半?” “三个全翻,一个翻了一半,弟弟,你身上的火气太大了,别凑我太近。” 陈仰用手肘怪了怪赵元。 “三个全翻”这四个字让赵元受到了不小的经吓,他恍惚的起开点,心里对陈仰的敬佩又深重了一层。 这也是个非人类,跟拄拐的那位一样。 赵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都好好的:“这里很热,你的手会不会化脓感染?” 陈仰说:“进来前去过医院。” “那你明天得换药吧。”赵元蹭蹭脚下的沙子,“明天我们应该还在这里。” 陈仰:“能撑。” 赵元往朝简那瞥,视线从他的左腿飘到他的拐杖上面。 朝简侧低头。 赵元背上一毛,他咧嘴笑道:“简哥,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可以喊我一声。”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元没想过朝简会回应,对方在小尹岛只搭理陈仰,其他人都不鸟的。 好像自带屏蔽功能,永远只有陈仰一个人在他的视野范围里面。 所以当朝简开口的时候,赵元脑袋死机。 好,朝简嗓音极低的说。 赵元震惊之余忍不住的猜想,朝简破例接受他的好意,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陈仰? 单箭头吧,赵元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这么想的,眼里就写上了这句话,他只看见朝简的面色猝然阴了下来。 “!” 赵元连忙撤了,没敢再去猜疑。 . “诶,赵元,你帮我看看……人呢?”陈仰东张西望。 “看什么?” 头顶响起朝简的声音,陈仰回了神,指着一块碎片说:“这是我帐篷里的。” “碎片上是鲜艳的红色,有没有可能是挖沙子的塑料小桶?” 朝简看了眼,说:“也许。” 陈仰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信息归纳起来,又听他道:“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我认为是红裙子。” “红裙……”陈仰把嘴闭上,行吧,在结果出来前,哪个都有可能。 陈仰没再盯着看了,他让朝简把碎片都收起来。 “我们去更衣室找找文青。”陈仰说,“他进去就没再出来,喊了也不应。” 朝简拄拐起身。 陈仰看他的拐杖上都是沙子,蹙眉道:“我背你吧。” “不用。”朝简搭着双拐往更衣室走。 陈仰走在少年身旁,他们的影子在沙子上面拖得长长的,风吹不散,太阳晒不焦,一直跟着他们。 . 男女更衣室不在一边,是正对着的,中间隔着一块空地,脏兮兮的。 陈仰冲男更衣室喊了声,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持续不止,夹杂着何翔睿的应声。 看来三人都没事。陈仰拉着朝简去了女更衣室。 这是陈仰第一次进去。 女更衣室比男更衣室要阴冷许多,布置是一样的,同样只有储存柜,一排水管,两个长凳。 而文青就趴在长凳上面,脸歪向里侧,双手垂在两边,身体一动不动。 死了? 陈仰眼皮痉挛,他抓住朝简的胳膊,同一时间,朝简的拐杖往文青头部挥去。 “栗毛,你打人的手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喜欢爆头吗,好血腥。” 凳子上的文青跟个僵尸似的直挺挺坐起来,避开朝简的拐杖:“这习惯不好,要改啊,这么暴虐会讨不到老婆的。” 陈仰在朝简前面开口,他没好气道:“文青,你装死吓唬我们?”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文青晃着腿,“再说了,要吓也只能吓吓你,你边上的我可没本事把他吓到。” 陈仰无语了会:“别人喊你,你怎么不吱声?” “睡着了啊,这里阴阴的,很好睡,你不觉得吗。”文青打哈欠。 陈仰:“……” 不觉得,陈仰是带着一身热汗进来的,这里的凉意一股脑往他张开的毛孔里窜,他浑身流动的血液都慢了下来。 文青理理厚刘海:“有新发现?” 陈仰说了冯初的猜测。 “哇哦,新人里的扛把子。”文青拍拍手,“这让我想到了孙娘娘,他的潜力也不错,我知道你很看好他,可惜了。” “报恩报恩,把自己的命给报了出去。” 文青轻笑:“现在的成年人,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的不多,他能做到这一点,还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陈仰垂了垂眼。 画家是救过孙一行,确切来说,是救了扶梯上的他,朝简,孙一行,向东。 那时候只要有一个没有踩对层数,四个人都会死。 孙一行紧张过度,傻傻的站在原地忘了动弹,是画家把他推了上去,并且数好了层数。 陈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帅哥,你来给我送线索,我也礼尚往来一下好了。”文青盘起腿,“我来更衣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在开柜子。” 说着手一指:“就是你后面那个。” 陈仰脸上的血色顿时被抽空大半,他缓慢的往后看。 335。 “3……3……5……”文青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声调刻意拖得冗长,“储存柜没钥匙,要用小牌子扫码验证才能打开,她的牌子在她手上套着。” “得找小牌子啊,更衣室里我都找过了,没见着,会在哪呢,愁人。” 陈仰的喉头干涩:“她长什么样?” “没看清,是个背影。”文青捏着硬币一转。 陈仰看那枚硬币在凳子上不停的旋转,一圈又一圈,又快又稳。 “小牌子会不会在男更衣室?”他说。 “找了,没有。”文青把硬币一收,“我再睡会,说不定她还会出现。” “找拼图碎片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他两眼一闭,“你们加油。” 陈仰问道:“凳子缝里有头发吗?” 文青摆了摆手。 . 男更衣室里传出有点快的脚步声,陈仰出去看了看,是张劲扬跟何翔睿,摄影师三人,他们洗完就出来了,衣衫随意敞着,肌肉线条各有不同的身上滴着水珠。 年轻的肉体,湿汽,水腥味扑面而来。 “冲完舒服多了……” 何翔睿见到对面女更衣室门口的陈仰,感慨声瞬间卡住,他慌道:“陈先生,怎么了,有情况吗?” 陈仰摇头。 何翔睿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说了,我去找拼图碎片。” 摄影师跟张劲扬也走了,他们走之前都对陈仰点头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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