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么喊,爸爸妈妈都不会回应他了。 温殊木听懂了元元的意思,一时默然。 帝国能够为这些孩子提供一个住所,不至于无家可归、流浪街头,却无法充分给予这个年龄的小孩需要的情绪价值。 元元咽下饼干,敏感地察觉到温殊木滞涩的神情,立刻道:“其实,我、我也喜欢安静的!” 他还以为温殊木这副神情是因为讨厌热闹,听了他的话不开心了。 正要慌张解释,小小的身体忽然被一把抱住。 温殊木突然就想抱抱元元。 或许……也是拥抱十多年前的自己。 “要好好活下去,这很难,但只有活着,才能拥有未来。”温殊木轻声说。 元元静默半晌,抬起小手抓着温殊木背上的衣服,将脸埋在泛着好闻甜香的怀中,肩膀无助地颤抖。 坐在对面的凌夙屿眸色微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心底蓦然涌上一种无力感。 18年前,他无法阻止他人带走小木。 18年后,他费尽心力,异兽却像烧不尽的野草,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出现在宇宙的某一处,毁掉无数个家庭。 凌夙屿侧眸望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于空。 母亲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要到怎样绝望的境地,才会选择放下一切,牺牲自己。 或许以前的他可以,但现在……他有了太多的牵挂,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名为“留恋”的情感。 为了小木,他必须拼尽一切。 活下去。
第114章 18年前的绑架案 克拉伦实景演出的地点在室外,位于园区西北角的哈科多露天剧场。 他们吃饭花了些时间,好在克拉伦的工作人员为他们预留了VIP座位,不然可能就要找地方站着看了。 今天的剧目重现动漫里的经典场面,讲的是克拉伦为救朋友,越级挑战高等异兽,最终当场实现精神力突破,成功战胜了异兽。 很传统的热血剧情,元元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着情节发出惊叹。 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束胆怯,他越来越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样子了。 剧目编排得很好,演员演技也不错,现场热烈的氛围让人很有代入感。 就连凌夙屿都凝眸专心地看着舞台。 看到克拉伦伤痕累累仍未放弃,义无反顾地驾驶着那台标志性的灰蓝色机甲冲向异兽,元元突然安静了下来,大眼睛紧紧盯着舞台。 直到故事的结尾,异兽被打败,他才悄悄松缓了紧张的脊背。 散场时,温殊木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意味着……今天的旅程就要结束了。 望着座位上坐着没动的幼童,温殊木的心莫名酸涩。 “元元,累了吗?”他温柔问道。 凌夙屿也觉得元元逛了一天,应该是走不动了,便又像上午在大教堂时那样,将他抱了起来。 这次元元显然没有早上那么惊慌,他闷声道:“累了的话,是不是就要回去了呀?” 空气凝滞了一瞬,温殊木想了很多话,比如还会再来看他,再比如会给他定期寄小礼物。 但是对上那双天真澄澈的眼眸,温殊木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只觉任何的承诺都显得那么苍白,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口。 元元抬头望着Alpha的下巴:“元帅叔叔,你会像克拉伦那样打怪兽吗?” 凌夙屿长睫低垂,点了点头。 元元静默片刻,忽然道:“我的大名叫岑竹元。” 两人齐齐看向小男孩。 稚嫩的面庞竟显出坚毅之色:“我想长大后,学会开机甲,然后跟着元帅叔叔打怪兽!” 凌夙屿眼神温和,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好,但我更希望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异兽的存在了,你们能生活在一个安稳的环境里。” 岑竹元愣了愣,小脸皱成一团:“那、那我先学会开机甲吧。” 温殊木笑了起来,忍不住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 凌夙屿抱着元元,温殊木跟在一旁,三人向园区门口走去。 天上,原本皎洁的明月半隐进云层,蓦地漫上一抹血色。 * “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打的。” 温彬被关在总署两天,黑发中竟是掺杂了丝丝白发,面容憔悴,嘴上起了死皮。 此刻,他正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警察署长安布罗。 安布罗身形高大,神情透着不屑,冷笑一声:“你的管家说,温殊木在时,你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把他叫进书房,抽打虐待。想想也是,除非与家主有关,不然一个大门不出的贵族Omega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 温彬闭口不言,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安布罗正要继续,突然神色一凛,单手捂住耳机:“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径直走出审讯室。 温彬眉宇间浸着阴郁的气息。 抓了他又能怎么样?就算坐实了虐待罪也无法定他死刑,只要……拖时间就行了。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温彬不耐烦地撇了下嘴,抬眼看去。 看清来人的那刻,他睁大了眼,旋即收起了所有烦躁的神情,低头躬身:“参见陛下。” 冷白的灯光下,羿颢下巴微抬,垂眼看他:“那晚以后,没想到再见到卿,会是以这种方式。” 温彬被铐住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皇帝指的是驱逐贵族出帝星的那一晚。 “陛下,臣是冤枉的,亡妻去后,臣视殊木为至宝,怎么可能做出那种……” “停。”羿颢坐了下来,唇边扯出讥讽的弧度,“是真是假,总署自会评判,朕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 温彬抿了抿干燥的唇:“陛下为何而来?” 羿颢手肘放在座椅的扶手上,撑着右脸,歪头幽幽凝视他片刻。 皇帝向来阴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在这样锐利的目光中,温彬只能垂眸躲避。 “戴纳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18年前,温殊木曾消失了一段时间。” 温彬显然没料到羿颢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时不察,脸上失了血色。 他稳了稳神,强作镇定:“是,当时格索尔家族和温家闹了些矛盾,对我们大人没办法,就把火撒在孩子头上,找机会绑架了殊木,当时幕后主使就已经被抓捕归案了。” “哦——”羿颢微眯起眼,“格索尔只是安绛星的一个小贵族,竟然都敢绑架领主的孙子?这得多大仇啊。” “不过是些利益纠葛,铤而走险罢了。”温彬头垂得更低。 “呵呵……铤而走险,说得好。”羿颢抬了下手,似乎是想鼓掌,但对上温彬的脸,他又像是失了兴致,放了下去。 “真是不查不知道,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幕后主使没多久就突发疾病,死在了牢里。可入狱前,犯人做过全面的体验,身体很健康。” 羿颢眸色沉抑:“之后你和温世琨产生了争吵,竟是把他气到直接进了医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父亲活活气死?” 倘若不是戴纳有一套审问的手法,从温家管家和一些老仆人嘴里撬出了这些消息,他还真以为温老爷子是因病去世的。 沉默半晌,温彬终于抬起了头,眸底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父亲本就身体不好,孙子失踪,自然心急,还想要整个温家停摆,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去找殊木,我只是劝了几句。” 羿颢勾起一边唇角,眼神却透着森然冷意:“温彬,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格索尔在帝星拥有数处房产,一个地方的小贵族哪来的资金?” “你指使他人,绑架幼子,威胁亲父,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坐上这温家的家主之位?” 温彬一副因为被冤枉而心灰意冷的模样:“既然陛下心中都已经给臣定了罪,臣也无话可说了。” “你还委屈上了?”羿颢身体前倾,“当年你的手段还太稚嫩,做事不够干净,留了太多证据,光是朕手里掌握的证词和格索尔的资金流向就足以坐实你的罪名。不过……想必你当时也存了些故意让温世琨发现的心思。” “毕竟,你是温世琨的独子,他即使知道殊木的失踪与你有关,也不能真的拿你怎么样。” “而你,选择用那么小的幼子威胁温世琨,让他立刻放权给你。”羿颢抬手在终端上点了几下,空中浮现出一份协议的投影。 内容赫然是温世琨即刻将温家家主之位传于温彬,落款日期正是温世琨入院当天。 温彬喉头滚动,死死地盯着投影。 这份协议的内容,他自然无比清楚,因为是他逼着温世琨一字一句写下的。 签完字后,温世琨让他把温殊木送回来,他说了句“扔荒芜星了”,老东西竟然就气晕了过去。 “恭喜你呀,你当时成功做到了,结果大都如你所愿。”羿颢终于鼓了鼓掌,“唯一的变数便是,你没有想到,温世琨的人会那么快找到温殊木,还把他带了回来,影响了你预期里和现任妻子一家三口的美满生活。” 温彬突然肩膀耸动,发出略微古怪的笑声,挺直的身躯缓缓后仰,靠在椅背上,直视着对面的皇帝:“是啊,本来想让他在荒芜星自生自灭的。”
第115章 他说这是小伤 羿颢说:“你真该死。” 对自己的亲骨肉、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温彬目光阴鸷:“我该死,温世琨比我更该死。没有人受得了他那病态的掌控欲,我的任何喜好他都要干涉,甚至要我这个大贵族的继承人去娶一个花匠的女儿,简直荒唐。” 羿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彻底放弃伪装的男人:“你和你父亲的恩怨,关孩子什么事?” 温彬双手狠砸向桌面,锁链发出碰撞的声音,惊得守在一旁的安布罗立刻挡在皇帝身前。 “当然是因为他最宝贝温殊木了,他在意什么,我就要毁掉什么,让他也尝尝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 羿颢抬了抬手,示意安布罗退下。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风度翩翩、如今歇斯底里的温家家主:“当年贵族势力比现在更甚,若非异兽侵袭,父皇恐怕已经对贵族出手了。” “温世琨是个拎得清的,他曾入宫觐见父皇,承诺献出部分实权与领地,只为引荐自己的独子进入内阁,保温家上下未来无虞。” 温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瞳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声音微颤:“那是他软弱无能,要靠这种方式谋求所谓的安稳……” “他审时度势,带着温家回到远离纷争的安绛星,可你偏偏不知足,执意重返,搅进帝星的一滩浑水中,还自以为能耐得很。” “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114 首页 上一页 71 72 73 74 75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