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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时间:2024-05-19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小土豆咸饭

  郝怿为这件事情哭了整整一天,他并非那种爱哭的敏感的雄虫,可郝誉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白宣良记到现在。

  他热锅,倒油,将切好的肉块放在烤盘上煎。滋滋声中油脂的香味弥漫开,酱汁的颜色逐渐浸染到锅中呈现出一种夕阳的颜色。

  白宣良记得那天也是吃面,吃得就是烧肉面。他都不太记得味道,却记得那天自己精神奕奕,提着两份给雄虫们的食物,推开家门,郝怿呆坐在厨房,披着晨光,用一种恍然又通透的神采遥望着停放航空器的草坪。

  他在晨曦中,匆匆从保温箱里拿出面食,拆开筷子,递给郝怿。

  清晨的光与浮尘落在面碗中,白宣良真的记了很久。

  久到,他忽然想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一下。

  “郝誉,还记得你4岁时,半夜不睡觉非要吃面吗?雄主头疼得不行,努力哄你睡觉,你不睡非要吃,还来抓我的衣服。”

  郝誉盯着油锅发呆。时间并没有让药物的副作用衰退,相反,随着厨房温度的上身,郝誉的脖颈与背部已经出现细密的汗珠。

  白宣良陷入到回忆中,他为煎肉翻面,用剪子剪开水果的表皮,将其一一放在烤盘中,吸油增香。水果的汁水沿着开口流淌到盘中,滋滋声音中多了水汽烘烤出的果香味,雌虫的面容因此变得模糊。

  “我衣服都快给你抓坏了。最后坐夜班车去市区排队,一直到天亮……”

  “哦。”郝誉平淡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

  郝誉得到了一份素食夜宵。

  白岁安一边背密码学卡,一边坐在位置上,抄起筷子捞起面条上满当当的肉。他看向身边眼睛都绿了的郝誉,再看看雌父,难得困惑起来。

  “雌父?”

  白宣良有基因库医生的撑腰,底气很足。他道:“医生说了,你小叔接下来三天都要吃素。”

  白岁安打量郝誉,看他面色通红,血气充沛,臂膀上青紫经脉膨胀,一股无处发泄的旺盛样子,万分理解。

  “吃素养生。”

  郝誉攥拳,把桌子哐哐砸了好几下,发泄副作用升起来的邪火。

  他这举动把白岁安和白宣良都吓到了。白岁安放下筷子,不安看着雌父。白宣良也紧张地靠近,指尖堪堪碰到郝誉时,又猛地收回,转而哄起对方。

  “那。我们不吃素。郝誉,医生也没说完全不吃。”白宣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说辞,眼神慌乱,“我去给你做,你。你别生气,别把自己打坏了。”

  郝誉呼出热气,手捂住眼睛,平复心情。

  “没事。药打多了,副作用来了。”

  他先在一身火气,不是食欲,就是性/欲。如今眼看食欲是满足不聊了,睁开眼不是白岁安那复杂又晦涩的神态,就是白宣良晃来晃去的围裙和系在腰间那短短一截细绳。

  该死。

  今天,他就是吐死在屋子里都不该打那破针!做做做!那破针副作用什么时候能下去?

  去找伊瑟尔吗?郝誉想到糟心的父子相认桥段,一点都不想看到那张脸。他深深叹息,将脸埋在手里,胡乱梳到脑后。

  “郝誉。”

  白宣良还是撞着胆子上前。他那点心肝胆全用在厨房、家务、照顾人上了,面对正事一股小家子气,战战兢兢上不了台面,走两步风都能吓死他。可偏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雌虫,抬起手,颤呼呼用手掌给郝誉当冰袋。

  “你是不是不舒服。”

  白宣良蹲下,像是小时候那样面对郝誉。

  不过,不同于往日。郝誉早就不是4岁还要拉拽他衣摆的小萝卜丁了。他已经是个身强体撞,在战场厮杀过数千回的强大战士。他无论是站着、坐着都比白宣良所蹲的位置更高,更适合俯视。

  从这个视角,轻而易举看到白宣良扬起的脸,放入自愿献祭的祭品一般,脆弱的脖颈下,是居家的常服因忙碌松开最上面两颗扣子,灯光幽暗中,常年无人光顾的胸膛不如军雌那么粗壮,却很符合婚恋论坛中对“居家雌侍”的描述:

  适合哺育孩子的柔软身体。

  “我叫医生过来。”白宣良轻声道歉,“对不起。可是我,我怕你……”

  他欲言又止,暖色调的光落在脸上,令郝誉第一次发觉哥哥的雌君拥有一双黑且长的睫毛。

  以及一双明明很有韵致,却隐藏在睫毛下的双眸。


第二十六章

  白宣良在郝誉的回忆里没什么存在感。

  他踏入家门时总低着头,除了皮肤白皙,肌肉不盛外,没有给郝誉留下任何强烈印象。郝誉全部目光都落在哥哥唯一的孩子白岁安身上,就连总嘴硬的伊瑟尔.南都比白宣良更耀眼更能给人深刻印象。

  别的不说,郝誉能给找出记忆中伊瑟尔.南的样子,却死活想不起来白宣良就是个铁证。

  更别提,哥哥郝怿结婚不久后,白宣良就前往偏远地区服役。年幼的郝誉每次回家都紧着哥哥雄父雌父那边,鲜少见到这位雌君。长大后,郝誉奔赴战场前的几次通讯,隔着电话只看见一道模糊且忙碌的身影。

  那就是白宣良在郝誉回忆里的样子。

  浅浅的,淡淡的,像是一层挥挥手就能散开的雾气。

  偏偏,郝怿格外尊重对方。每次郝誉埋怨哥哥不找个更有钱财更能提供高端医疗资源的雌君,郝怿便插入其他话题,不让郝誉继续说。

  他教育郝誉,“郝誉,白宣良也是你的亲人。”

  “他是哥哥的雌君,又不是我的。”

  那时,郝怿已有了病态的端倪。

  郝誉则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死在任务里。他开始担忧自己死后,作为军雄提供给家人的福利也会一并消失。

  二期任务开始前,郝誉便催着哥哥找一个真正的强势的雌君,最好是军雌。

  这样,他可以用自己的资源,在离开前为家族培养起一个新的庇护伞。

  彼时,白宣良不在军部工作,就算能塞进去工作。郝誉也嫌弃对方资质太差了,没有培养的价值。

  “哥哥又不是我。”郝誉低声道:“我不能结婚,连和一个雌虫长相厮守都做不到。哥哥需要人照顾。白宣良确实很好,可他忙起来顾不上哥哥。”

  “他自己家里人不帮忙,我们雄父雌父也不帮他。我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他自己打拼,留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吗?”

  郝怿笑起来。

  他确实与其他雄虫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在孵化郝誉前,他的性格便被少年爱慕与失落的恋情锤炼成脆片。两兄弟的雄父时常拉着郝讲述,他出生对哥哥的意义,将他哥哥是如何担忧郝誉的出生,又是如何亲手把郝誉拉扯到一岁大。

  以及,哥哥郝怿又是如何看这自己养大的亲弟弟被军部带走。

  “我一个人也挺好。”郝怿在雄虫协会有固定的单间。他不热衷社交,聊天镜头也固定在肩膀处,在一片明媚阳光中为自己的雌君辩解,“宣良毕竟是雌虫。雌虫没有事业很难在社会上立足……誉誉。他也是为我好,等他工作不忙,他会来找我。”

  “可是。”

  “誉誉。”郝怿道:“我不希望宣良成为家庭雌侍。我觉得他为工作打拼的样子比过去都有魅力。”

  说完,他露出一些不适应的表情,拆开一份消食片吃下去。

  “我可以养着哥哥。”郝誉提出个想法,“哥哥的雌君,我也可以养。他只需要照顾好哥哥,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郝怿头疼,为弟弟完全被带坏的军雄思想发愁。

  他道:“誉誉。白宣良是我们的亲人。”

  “他不是那种,要靠人养的随便雌虫。”

  *

  那时,兄弟二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是药打多了。”医生冷酷放下血压计,拿起针管,义正言辞,“具体情况,我再抽一针回去化验。”

  郝誉闭眼,白宣良站在他身后,两只手揉捏耳侧穴位。他的手温凉,郝誉为医生激起的满腔血性硬生生冷下去半截,只憋出一个相对文明的“滚”。

  “郝誉阁下,您这样不配合治疗我们也很苦恼。”

  “滚滚滚。”郝誉怒得要站起来,意识到白宣良那双手还箍在脑门上,抬起的屁股“磅”摔回去,嗤嗤从牙缝里冒火气,和医生、研究员大吵一架,“你们给优卡的药怎么没这种副作用?是不是因为他是雄雄恋,你们就区别对待?”

  “优卡阁下不过是断腿,怎么能和您的情况比呢?”

  眼看军雄又要发癫,医生只好拿出另外一个病例安抚道:“您看。亚萨阁下和您一样伤到脑子,不也打这种药?不过他的药效比您稍微弱一点,每天多睡几个雌虫,什么副作用都没有。”

  郝誉左顾右盼,真想拿什么东西摔上去。

  白宣良赶快将桌子上的餐具、装饰统统撤下去,关切拿一次性杯子给客人和郝誉,低声询问病情和郝誉的感受。

  “医生。郝誉能吃肉吗?”

  “每天只能吃100克。”医生勉强松口,定了份额,继续劝说郝誉,“郝誉阁下。不是我们不给你吃,之前您如果按照我们的安排好好养病,早可以吃肉了。现在这个副作用,您真的不考虑一下?”

  郝誉思考词库里有什么比“滚”更贴切的表达。

  他一不想和基因库派来的雌虫做,二不想自己牵扯到已知的道德沦丧的实验里,三则是他内心始终不愿意和一个雌虫发生真正的灵肉交汇。

  伊瑟尔?这是个例外。

  从他出现在郝誉面前的那一刻,就已经算半个基因库的实验体。郝誉不会告诉伊瑟尔.南,就算有哥哥缴纳的雄虫积分,就算自己未来续上他的赎金。一旦自己去执行任务,伊瑟尔就必然得去基因库,参与“稀有变异种-军雄繁衍实验”计划,被主动成“实验体”。

  基因库八成不会为一个罪犯减刑。

  和军雄发生关系,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没有权势的犯了罪的保释犯,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种情况下,做和不做没有本质差别,说不准做了,基因库还会更温柔对待伊瑟尔,将其视作一个新的利益体。

  “我说了不考虑就是不考虑。医生,你该——”

  “必须要和雌虫做吗?”白宣良犹豫道。他开口太突然,空气都安静一秒。

  随着医生脸上绽放的笑容,郝誉脸黑下来。在他将手中一次性杯丢到这狗东西脸上前,医生站起来,抓住白宣良的手,亲昵万分。

  “当然。这是最无害也最舒服的舒缓方式。”医生喋喋不休,“我们非常欢迎您这样有生育经验的雌虫参与其中,这样郝誉阁下完全躺着乖乖听我们的计划安排。”

  郝誉暴起掀桌,“闭嘴!”

  “您也看到了。郝誉阁下一直抗拒,那个保释犯来得太晚,目前郝誉阁下也不喜欢对方。所以火气越堆越多,脾气也臭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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