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怪物是小镇目前最紧迫的事,那些玩家暂时还不一定能推出谁是镇长,更何况有苏墨在一旁捣乱也能拖一点时间。 “这要怎么解决?”许砚知随手斩断从黑雾新诞生的一个小怪物,看向旁边的玄夜,收敛了笑意之后那张脸看起来有点位居高位的凌厉,让人莫名有些敬畏。 玄夜没说话,他深深看了许砚知一眼,手中灵力汇聚,大片白色的灵雾和黑雾缠绕在一起,两者谁也不让谁在小小的巷子里你来我往地翻滚,掀起一阵狂风。 玄夜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但他始终站在那里一步也没有退。 站在他旁边的“江离”不知做了什么脸色惨白,额间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五指交叉虚握,几秒后,低声喝道:“绞杀。” 江离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小镇街心的方向。 周围的雾气忽然开始散去。 在许砚知和江离有些疑惑惊诧的视线中,慢慢汇聚向一个地方,形成一个灰雾旋涡,持续不断地钻进站在原地的玄夜身体里,很快就消散殆尽。 空气中再没有一丝雾气,不远处传来怪物愤怒的嘶吼,不知道是因为失去庇护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让它们感到不安,还是因为孕育它们的灰雾被毁掉了。 热烈的阳光当头照下,许砚知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玄夜的身体似乎变得透明了些。 站在他旁边的“江离”也没比他好多少,甚至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 他的灵力本来就没完全恢复。 江离盯着他一动不动,反复张嘴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却干涩地不像话:“你们做了什么?” “江离”身上的体温开始急剧下降,这个时候保持原型才是最好的做法,可他看着眉心紧皱的江离觉得还是应该和他再说两句话。 他缓缓吐出一口冷气,勉强扯出了一抹还算温和的笑:“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不用担心,阿离。” 灵力流失的速度在加快,“江离”的身子晃了一下,被几乎飞过来的江离一把扶住。 玄夜收回原本伸出去的手,他的身体似乎又变得透明了些,哪怕是墨黑的衣袍也留不下更浓重的色彩。 许砚知看着他没说话,彼此间眼神交汇千言万语就在其中了,没有人比他自已更了解自已。 他甚至不需要知道缘由,因为如果是他,必定会选择这么做,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玄夜一步步向许砚知走近,每走一步身体就很虚化一分,但他分毫不在意,依旧是来时那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当两人的距离只剩下最后几公分时,许砚知听到男人带着点笑意有些飘渺的声音:“你想知道你的过去吗?” 距离缩短为零,许砚知不自觉伸手,却从玄夜近乎透明的身影里穿了过去,他已经没有实体了。 手指微蜷,最后慢慢成拳落到了身侧。 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闪过,眼前已经没有了玄夜的身影,他带着许砚知的过去随着那万千光芒回到了许砚知的身体里。 风中似乎传来一句不甚清晰的男声,带着几分温柔的调侃:“你的过去自已来找你了。” 许砚知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动,与他几步之隔的江离维持着抬手的姿势顿在原地,身前已经没有了那抹同样风姿绰约的白色身影。 小巷的墙外不知道被谁种了一棵开了满树繁花的玉兰,朵朵白色的小花被风一吹飘下纷纷扬扬的花瓣,随着清风越过墙头落了站在巷子里的两人满身。 原来,又是一年玉兰花开。 那些繁多纷杂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潮水裹挟的沙砾,在许砚知眼前不断飞速闪过。 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的感觉并不好受,许砚知却在那么多同时放映的画面中精准地搜捕到了其中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自已和江离亲手在一片湿润的泥土中种下一根普通的树枝,江离蹲在一旁看许砚知挖土,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絮絮叨叨:“这是我上次从迷雾森林带回来的,它会长出蓝色的果实,精灵们说很好吃,所以我把它带回来想找个地方种起来,这样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吃了。” 画面里的自已似乎无奈笑了笑,打破了少年的美好畅想:“阿离,这个树枝一年是长不成大树的,更不要说结果实了。” 其实一根树枝到底能不能长成树都很难说。 但江离想种,那双发亮的猫猫眼让人心间发痒,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所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许砚知和他一起把树枝找了个最好的位置种下去了。 树枝长成了大树,却并没有结出蓝色的果实,但是送了他们满树繁花。 站在玉兰树下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纷纷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也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更衬人。 他站在树下抬眸,下巴微扬:“虽然没有蓝色的果子,但我也很喜欢你开的花。” 这是他和许砚知一起种的,哪怕什么都没有,他也会喜欢。 画面定格的时候许砚知脸上的笑意和画面里站在不远处看着少年的男人重叠。 每年玉兰花开,许砚知都会和江离来树下野餐,带着一壶沈既白酿的梅子酒,有时是桃子酒,享受着春日里的美好。 最开始只有他们两个人来,第二年沈既白也过来了,带着他酿的新酒,酌一杯春日贪欢。 后面多了苏墨,少年郎背着一把古剑,红衣似枫,高高束起的长发随春风飘逸。 有时候兴致来了便提着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如游龙,游刃有余地游走在玉兰树下,花瓣籁籁落下,铺了满地春色,也让那在春色中舞剑的身影显得愈加张扬又热烈。
第110章 创世 季时年和周舟是在苏墨后一年来的,温润如玉的公子和那矜贵清冷的少年总是坐在一旁交谈甚欢,偶尔少年人贪杯喝得多了晕乎乎靠在季时年身上醉眼朦胧呢喃些什么,嘴角挂着笑意陷入一场春眠。 画面转换间又一年,苏墨带了个眉目似画气质温和内敛的青年回来,青年性情温和,看着少年舞剑的眼里闪着微光,那红衣少年也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挽出一朵最漂亮的剑花博得心上人璀然一笑。 接着场景一换,小镇被大量怪物入侵,那棵玉兰树便被好好地保护在了墙外。 再后面,玉兰花再也没有等来种下他的两位主人,只是在墙外孤傲地挺立着,连着满树枝丫也再没结过花苞,却在灰雾散尽天光乍亮的此刻,再次送了他们满树繁花。 或许,它也在等着一场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相逢。 灵息大陆原本只是一片混沌的天地,亿万年来都笼罩在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从外看去像是黑乎乎的一团,仔细看却能看出灰雾周围的一抹白,那是互不相让的两团雾气在缠绕着厮杀争夺,数万年过去也没分出个胜负。 那一日是个久违的晴天,几乎隔绝了天幕的灰雾散去让这片大陆沐浴在久违的光辉之下。 天地间金光闪过,数不尽的灰雾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渐渐走出一个黑袍长发的男子,他没有穿鞋,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被一团小灰雾小心托着。 而随着他一步步走动,在他身后的巨大黑色漩涡逐渐湮灭,数不尽的灰雾融进了男人的身体里,让他周身都像是隐隐萦绕着一团乌云。 灰雾散尽那灰白色的雾气没了对手在灵息大陆四处飘荡,显得空荡又茫然。 此刻的灵息大陆依旧是以前混沌的样子,却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创世之神。 新生的神明对一切都很好奇,他几乎走遍了整个灵息大陆,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那灰白色的雾气偶尔缠绕着他的指尖打转。 年轻的神明逡巡完自已的领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吸收了灰雾因此时不时过来骚扰他一下的灰白色雾气,整个灵息大陆安静又荒芜。 神明在他的诞生地席地而坐,他支着下巴看着日升日落了几百个来回,终于想起来或许应该给自已起个名字。 他诞生于灰雾,一身黑袍蔽体,闲看日夜交替,大概是嫌阳光晃眼,他给自已取名为玄夜。 取了名字的神明心绪起伏,莫名想和谁分享一下这份心情,于是他逮住了正在试图尝试今日份偷袭他的一小团灰白色雾气,开口说了诞生至今的第一句话:“吾名玄夜,你记住了。” 小白团子在他手里挣扎了片刻安静下来,似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歪着身子看了他一眼。 随后又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玄夜将它放开了,他并不想伤害这唯一陪伴着他的东西,哪怕对方是一团雾气。 接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已也是从灰雾中诞生的,没道理这些白雾中不能诞生出另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出来。 于是他盯着飘远了些的白雾看了许久,琢磨着怎么能让白雾不再致力于每天偷摸攻击他而是变成人形能和他说两句话。 唔……如果那时候对方还想攻击他的话也可以陪他玩一下。 白雾团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抖了一下身子飘的更远了。 来了兴致的神明终于意识到自已掌握的巨大神力,于是那一个午后,携带着浮生万物的创世神力降临在了灵息大陆的每一片土地。 霎那间万物生长,生灵复苏,干涸的土地被清澈的溪水流过,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林间野兽穿行惊动一群飞鸟振翅高飞,树枝沙沙作响。 不过神明一念之间,整个灵息大陆已经成了众多生灵的美好家园。 守着生命果的精灵一族有着小巧精致的外表,黑暗森林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强大恶魔,高楼大厦的城市有着秩序井然的人形生灵,那远方的城堡也有着高大英俊的恶龙骑土…… 这些都是神明的子民。 他这次没有再巡视一遍自已的领地,手中一挥便出现了一面水镜,每个族群的生活状况在上面清晰可见。 神明眼眸微阖,此刻他坐在自已的神殿里,那是他为自已建造的住所,整个神殿宽阔辉煌,干净明亮地没有一丝尘埃,却显得过于空旷。 黑色袖袍拂过,那水镜中的画面瞬间消失,神明眼睫轻眨,终于明白了那股莫名沉郁的情绪来自于哪里。 他的白雾团子并没有变成人形,甚至今天一整天也没过来找他。 灰白色雾气和灰雾相伴相生,比玄夜更早存在于灵息大陆,因此并不受他的创生神力影响。 白雾团子看着眼前突然变了个模样的灵息大陆,像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立马把偷袭玄夜的事忘到了脑后,兴致盎然地在灵息大陆各地飘来飘去。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它并没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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