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也是一样,唧唧咕咕的。 睡着的褚一平真的很好玩,喝醉的也是。 直到最后,恒9才听清楚。 褚一平说:“……乖~带你出去玩……” 恒9轻声回应:“我很乖。” 褚一平似乎在梦中听见了恒9的回答,露出淡淡的笑容。 恒9忍不住,在褚一平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那么地轻盈,带着无比温柔。 恒9最后也跟着闭上眼,在黑暗的世界里,拥抱着孩童一样蜷曲着安睡的褚一平。 恒9说:“晚安。” 晚安,我最心爱的主人。
第1章 褚一平静静地走在无人的长廊上,想着:“历史是一出没有结局的戏,每个结局都是这出戏新情节的开始。就像Romain Rolland认为,历史是为活着的人们而写的,活着的人们搜了死者腰包之后,踏着死者尸体前进。” 进到略暗的办公室,开灯,里头空无一人。 褚一平还在的思绪还萦绕在方才回答学生的那些问题上,理智却在看见助教何丽桌上散乱着的那一堆文件和有着各种风格摆饰的桌面时,“啪”的一声断线。 “好乱……”褚教授的思考方向被迫强行改变,有点痛苦。 可桌面要怎么摆,属于何丽的个人自由,他不能勉强别人配合自己。 只是这样的桌上居然有盆仙人掌,不但一直活得很好,最近头上还特别风骚地开了朵小黄花,彰显自己的存在。 褚一平驻足,与那盆仙人掌互看三秒,别开脸,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放下公事包,面无表情地把桌上的文件整齐摆好,打算坐下来翻阅。 坐下来后,资料才翻了几页,左肩原本还能忍受的疼痛开始缓缓加剧,又憋了一会儿,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冷汗还流了下来。 褚一平摇摇头,终于还是把没看完的资料塞进公事包里。 这时手机简讯响起,他看了显示名称后,也一并塞进公事包里,没打开细看内容。 雨稀稀落落地下,吹来的风夹杂着尘土和霉味。 褚一平撑着伞在人行道上伸手招了计程车,一坐上去,司机先生的声音响起,丹田有力地问道:“请问到哪里?” 褚一平报了最近的医院,接着拿出手机,有些不便地单手拨号:“晚上系所会议我不出席。” 话筒对面传来助教何丽的声音:“不出席?怎么了?” 褚一平说:“要去一趟医院。” 何丽连忙说:“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没事吧?” 褚一平说:“没事。晚上记得收邮件,我再发给妳,有几个学生的报告要重做。” 何丽说:“去医院要不要我陪你去?” 褚一平说:“备课资料记得扫描email给我。” 何丽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有点兴奋:“那备课资料不如晚上我拿到教授家好了,顺便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褚一平秒回:“没必要。” 之后也没等何丽回应,就挂上电话,把手机塞进公事包里。 司机先生从后照镜里看着褚一平的模样,安静不过三秒,忍不住对褚一平说:啊你素老苏吼?很年轻捏!是怎样要去医院?” 褚一平没有回答,司机继续说:“偶看你左手都不动,是受伤了在痛吼?对吼、对吼?啊那个,偶之前是棒球随队治疗师啦,看你肩膀这个角度,垂成这样,应该是脱臼吼!对吼、对吼?跟你缩,这种问题不大但不方便,这种时候就是要有人顾啦──老苏你有没有女朋友──” 褚一平说:“没关系,我自己处理。” 褚一平目光移向车窗外,冷漠的表情让司机先生一腔热情瞬间死光光,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找他聊天了。 这时就像在比赛谁能够和褚教授说话超过三句一样,手机接着响了起来。 褚一平等手机铃声消停,可等了半天它也不停,他只好无奈地把手机从公事包里再度拿了出来,只是看到来电显示名称时:“……” 这响到电话自动挂断,挂断后又继续打继续响,怎么也不肯放弃的精神,终于让褚一平接起对方的来电。 “干嘛不回你舅讯息也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开朗的男声,是褚一平的亲亲舅舅,卫恒卫大老板。 “忙。”褚一平说。 “这礼拜过得如何啊?”卫恒说。 “一样。”褚一平说。 “舅抽空打电话给你,你就这么对舅的?刚刚在干嘛,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说,是哪家的小狐狸精,舅给她送花圈去!”卫恒开心地说:“恭喜她踏进爱情的墓仔埔(坟墓)!” “没女朋友。在去医院路上。”褚一平看了一眼正热切地从后照镜里凝视着他,渴望搭话的司机先生:“……好像是肩膀脱臼。” 司机先生用力地点头。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卫恒的大喊,褚一平把电话挪远离耳朵,耳膜啵啵作响,继肩膀疑似脱臼后,耳膜似乎也好像要破掉了。 医院里,人流快速穿梭,所有的人都像有目标一样来去迅速,褚一平静静站在医院大厅看着这么多的人,许久不发一语。 一名视障青年牵着导盲犬从褚一平身边经过,褚一平的目光突然被那只导盲犬吸引,看着青年和导盲犬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睛眨也不眨的,神情依旧平淡,带着一种疏离冷漠,周遭几乎成为真空状态。 这时不只他不想靠近人类,现在连人类也不想靠近他了。 卫恒批完价后拿了药袋回来,把药袋夹在腋下,歪着脑代替褚一平调整肩部固定器。 刚刚看见亲亲外甥时给吓到了,现在才不高兴地问:“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褚一平的目光从已经看不见了的导盲犬处收回,淡淡地说了句:“救人。” 卫恒瞪大眼睛:“救人?我没听错吧!你个外太空来的外星人现在开始进行维护地球和平、拯救愚蠢人类的行动了?” 褚一平说:“意外,学生扑上来,要不我救她、要不她摔下楼梯,二选一。” 卫恒痛心地说:“我也意外!好热心的教授啊,你确定不用手术?” 褚一平说:“排期住院、开刀、等出院……一堆学生的报告要看要改,我没那个时间!” 卫恒拍了褚一平的手一下,痛心地说:“我多希望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跟你爸你妈一样,儿子生出来随便扔以为他会随便长大该有多好。偏偏你跟舅舅一样,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 褚一平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不要靠近我。” 卫恒怒道:“小没良心的!” 褚一平无奈:“你打到我了。”褚一平想了想,补充说:“肩部固定器。” 卫恒瞪了褚一平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救人!”他哼了一声,粗暴地把卫恒的公事包拿过来,将药袋塞进去,揹好以后左右看了看,想了一下,跑走了。 褚一平疑惑地看着他舅舅的背影,在看见卫恒开心地推着一辆桃红色的轮椅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边推轮椅边跑还边大声喊着:“外甥外甥,医院的轮椅可以免费借回家玩三个月,我刚刚去社工处申请了。” 那声音欢快而且响亮,回荡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令褚一平瞬间成为所有病人与志工的焦点。 褚一平终于忍不住迈开腿,转身向医院大门口方向,直直走出去,远离卫恒。
第2章 “我是手受伤,不是脚受伤。”褚一平说。 卫恒跟着褚一平回到家门口,在家门口褚一平就想要把公事包拿过来,可卫恒还在赌气,腰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没让褚一平碰到公事包,接着掏出钥匙替褚一平把门打开,把褚一平推了进去。 天黑了,大厦走廊有灯,显得屋里更暗。 卫恒跟着褚一平进门,看褚一平第一个动作就是把玄关的灯打开,接着一路开进客厅里。 转开电视,让安静的空间有了声音,开冷气,开风扇,卫恒怀疑屋里所有的电器开关都被打开了,褚一平才出来。 卫恒不熟悉地低头从鞋柜里找出褚一平收进去的拖鞋,喃喃念道:“又不是样品屋,连拖鞋也藏得这么隐密是怎样?” 卫恒追着褚一平,帮他把鞋换好,然后才拿出自己的拖鞋穿上。“你一个人倒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家里就不像有活人的样子。要不请个看护来照顾你……” “不用!”褚一平直接回绝,整个人往沙发坐下,看着熟悉的新闻台。 卫恒气得把公事包摔沙发上:“你可以单手吃喝拉撒睡?要没顾好又伤到,以后习惯性脱臼怎么办?老了五十肩有你好受!还是……你想让舅来顾你?” 卫恒露出大大的笑容:“唉,想舅就说,舅最近也没什么事……” “不想。”褚一平老实说,“我一个人习惯了。” 卫恒生气地说:“怎么可以习惯这种事!一个人、一个人,人是群居动物,教你历史的老师有告诉你一个人怎么变成历史吗?全世界人口八十亿,八十亿人才能写成历史,一个人写不起来!” 褚一平说:“历史广泛来说,指的是整个人类社会过去的事件和行动,以及对这些事件的记录、诠释与研究。这和我是不是一个人没有关系。” 卫恒简直要气死:“你这孩子真的很讨厌,到底是怎么学历史的?学成这样,能有人喜欢你吗?” 褚一平说:“没人让你们喜欢。” 卫恒愣了一下,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褚一平淡下来的语气和垂下来的眼皮让卫恒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来。 卫恒嘀咕说道:“唉……舅不是那个意思……你爸你妈只是比较喜欢研究历史而已,没有不喜欢你!而且,全世界你舅最爱你了!” 卫恒小声地询问:“最近有和他们联络吗?” 褚一平的爸妈现在好像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埃及,这两人都是历史方面首屈一指的学者,也是褚一平的启蒙老师。只是专注起自己的研究项目来不但连有老公有老婆都不记得,也不记得自己有儿子。 褚一平没有回话,单手扯着领带,还逞强着自己脱外套。 卫恒连忙走到褚一平面前,笑容讨好地想替褚一平把外套跟领带拿掉,只是鲜少做这种事,动作有些笨拙,不小心又扯到了褚一平的伤口。 继续想解褚一平的钮扣时,褚一平重重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一个想解,一个不让解,最后两个人都来了脾气,僵持拉扯了许久,直至褚一平发现自己独臂的确战胜不了这个舅舅,干脆直接往后倒,靠在沙发上,任这个恶霸为所欲为。 卫恒心疼地说:“要不我给你请个看护吧?” 卫恒又不小心扯到褚一平的伤口,褚一平又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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