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他用最平静的语调叫出了曾经最熟悉的名字,仿佛一切都没变过一样。 “你们找老大了?!在哪里找到的?什么时间候回来?”祁阳的声音像是盛夏的太阳,仍旧活力四射。 “找到了,在z199,不久就会回来。”江豫很耐心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需要我做什么吗?” 首领还活着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有人听了欢喜,也有人怨恨,此刻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显然是不明智的。 “透露给二王子和安老先生,其他人暂时保密,在老大没回莱塔前,一切都是未知。”江豫想了想才回道。 “好。”祁阳应了一声,等了几秒才将通讯挂断。 ...... “殿下的戒指很好看。” 顾途跟着进了房间,盯着楚世的手,握着让他觉得硌人,但他不敢像那晚一样不经意地摘下。 “是挺好看的。”楚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回道。 “......” 这次轮到顾途哑然。 “这是装饰戒。”楚世见他不说话,又添了一句。 “但是席维安送的。”顾途执拗地接道。 “你想说什么?”楚世转了转戒指才问道。 “我想说我心有点发胀,不敢隐瞒殿下,我吃醋了。” 顾途上前拉过楚世的手,两指捏住,脱下了那枚银戒,手翻了个面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殿下...别生气,我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不等楚世开口,他又接道。 “这个戒指不便宜。” “多少钱?我转给殿下。”见楚世不打算要回,顾途得寸进尺地接道。 “席维安买的,我没花钱。” “......”于是顾途又沉默了。 楚世见他的样子笑了一下,上前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件东西。 “这个可以换,换吗?” 银质的徽章镀了特殊材料,没有发黑,反而在常年的触摸中变地亮了些,少了棱角,圆润了许多。 “不换。”顾途抚上了楚世的手,摸上了徽章的另一面,带着收了回来。 “为什么?”楚世问道。 “徽章是殿下给的,我想要的,戒指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不想殿下戴着。” “想要我还是要徽章?”楚世似笑非笑地看着人问道。 “要殿下...”顾途上前抱住了人,扣住了楚世的手,徽章在两人手间。 “不给。”楚世轻声吐字。 顾途身体僵了一下,声音在楚世耳边响起:“好,不给。” 声音里面没有沮丧,像是觉得理所当然。 “回莱塔的时候要带上小米吗?莱塔医院的医疗条件要比z199好得多。”楚世转移了话题问道。 “不带的,他们不会想要离开,z199边远小巷里的小平层装了无数个日夜 ,这里医疗水平不高,但恰恰够用了。”顾途放开手低头看着人回道。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最好,足够往往是最大的圆满。 “殿下离开帝国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途从不敢问出这句话,他怕楚世会沮丧,怕见到人伤心,也怕楚世不愿意理他,当初一个月躲着人,既怕从楚世眼中撞见失望和厌恶,也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把人禁锢,永远留在莱塔。 像是孱弱的人类遭遇了狼群的包围,他只顾着一路狂奔,希望能甩掉负罪感,周围赤裸裸的眼神却一度令他窒息。 楚世的眼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深邃的黑要将他淹没,房间一度陷入沉寂。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做,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自责,顾途,我始终是你最好的人选。”他平静地开口。 隐去在星巢经历的波涛汹涌,不去论遭遇的千万次险境,也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爱意,用最理智的话语说出了顾途心中所想。 “你心里千万次设想过的回答中。” “有没有想过。” “我是愿意的,从未怨恨的。” 心底堵塞住的,停滞不前了多年的罪恶感和痛苦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如潮涌般宣泄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在黑夜中一复一日地踽踽独行,某天拉了一人下水,看到楚世身上染的黑,又害怕地要将人推上岸,从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却忘记亲口问一下对方是否愿意。 楚世肩头湿了,是泪浸透了布料,灰色染成了黑。 顾途四年前从未在楚世面前落泪过,再次相见,频频落泪,是心疼,是懊悔,是难过,藏着历久弥新的汹涌爱意。 “顾途,死了一次,泪腺发达了。”楚世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肩头抖动幅度却又大了,良久,伴随着小幅度哽咽的声音传来:“殿下开的玩笑也是顶好笑的。” “眼泪擦在我衣服上是要赔的。” “赔,赔殿下一辈子的衣服。”
第69章 道别 楚世轻应了声,随他抱着。 肩上没多少重量,顾途不会把整个人靠上来,因为那样会让楚世感到难受。 “起来,擦擦。”过了许久,小腿麻木了楚世才开口说道。 顾途缓缓直起了身,肩上一轻,楚世看到男人眼眶周围有淡淡的红,颊上还有些湿,如果不是这些微小的细节,很难想象他刚刚是哭过的,毕竟顾途这张脸给人一种就算疼死也不会哭的感觉。 男人没拿纸巾,走进浴室捧了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途,戒指还我。” 从浴室里踱步出来的男人顿了一下脚步,万般不情愿,还是缓缓摸出银戒摊开手递给了楚世。 楚世手指掠过掌心,带起一阵痒意,他没戴回去,而是放回了口袋。 “今晚不要呆在我的病房了,床睡不下。”他微抬了头说道。 “我可以睡地上。”顾途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我不喜欢有人躺在我房间的地上。”楚世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偏头示意了一下。 直到关了门,顾途刻意摆出的可怜眼神才被隔绝。 于是之后的每一天,楚世清晨开门的那一刻都能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手捧着玫瑰,另一手拿着食盒,像是站岗似的,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出现,引得周遭的人频频回头。 如果是艳阳天,男人身上会有烤过的暖意;恰好碰上雨天,玫瑰花瓣含水,红到极致,湿了的发显出深黑,站过的位置也带着湿气;阴天大风的时候,头发会稍显凌乱,衣服泛着一层层褶皱,身上也带着秋风的冷冽。 无论是哪种状态,在门开的刹那,男人身上带着的冷漠和戾气都会瞬间一扫而空,笑起来的那一刻,透出骨子里残留的那点温柔。 除了楚世待在房里的时间,顾途几乎称得上寸步不离。 出院的那天,席维安清早就来到了楚世的病房门口,看见走廊上意料之中的男人,他随意打了声招呼就敲响了楚世的房门。 “阿世啊~ 起了没啊~” 曲手叩的第二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席维安,有事吗?” “没事啊,记得阿世发通讯给我说今天要走?我这特意来给阿世道别啊。” “嗯,你什么时候走?” “我啊,好不容易要得了一段空闲日子,我得好好放松放松。” “阿世要是在别人那里委屈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哦~随叫随到。”席维安用惯有的语调笑着说道。 这话是说给楚世听的,更是说给身后的男人听的。 “我不会让他受委屈。”不等楚世说话,顾途冷硬的声线就从背后响起。 楚世越过席维安的肩看了一眼男人,没说话。 “是吗?希望以后确实不会,这整个星巢我看就数我们阿世心最软,偏偏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席维安没回头,话里头却夹枪带棒。 “......”顾途难得被别人弄得哑然了。 楚世笑了笑才正视席维安说道:“以后少以身犯险,没有事情比你席维安的命更重要。” “阿世这话说得我可真感动,再说下去我可要哭了,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交情。”席维安笑着道。 四年前星沿公馆初见他就知道楚世的心不会为自己驻足,从他们合作的那刻双方就心知肚明,两人的情是友情,亦或兄弟情,但绝不会是爱情,因为他们任何一方都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抱一个吗?阿世?” “好。” 楚世主动张开了双手,再硬的冰在四年的时间里也该化了,何况席维安给了他足够的赤诚和包容。 席维安上前轻搂了一下,没有过多停留,他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似要将自己刺穿。 转身离开时,席维安在顾途面前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查到的东西都会随时和江豫沟通。” “嗯。”顾途颔首应道,声音冷得像生铁。 席维安见他这样心情却格外愉悦,走路都走出了欢快的步伐。 “殿下。”语气放柔了,跟刚刚对比起来更显委屈。 顾途上前把花递给楚世。 “今天怎么不笑?”楚世见这表现就明白人又醋了,没接花,随口问道。 “被殿下迷了眼,一时间忘记笑了。”顾途笑着回道。 “花言巧语是融会贯通了。” “其他的也融会贯通。” “殿下尝尝今天刚熬的粥,还有煎蛋。” “酸吗?” 顾途懂了他的话接道:“早餐不酸,人酸。” “不酸就好。”楚世伸手拿了他手上的食盒往病房里走,明明和平常走路别无二致,顾途却觉得他是有点愉悦的。 脖颈上的绷带已经拆了,留下一道较细的红痕,结了痂,显得颜色很深,格外扎眼。 “殿下今天擦药了没?”顾途跟进去关了门问道,他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因为医生说护理得好就不会留疤,而结痂不久后就会痊愈,那时才能看出来真假。 “没有。” 楚世自顾自打开了食盒,舀了早餐就往嘴里送。 面前的人则走到一旁放了手里的玫瑰,拿了药膏,没问就抹了上来,凉得楚世哆嗦了一下。 近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学会在顾途赤裸裸的眼神中泰然处之了,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 “好吃吗?殿下。”顾途得很近,阴影从头顶落下。 “手艺有待提高。”敷衍的话传回,声音却悦耳动听。 “我手拙,殿下多担待。” “怕是不好担待。” 顾途还想开口,被机械一般的扣门声打断了,于是他没有立即过去开门。 “是江豫,开门。”楚世抽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 话落,顾途就动了,慢悠悠地开了门。 江豫并不意外自家老大出现在楚世的病房中,这几天只有在楚世附近才能找到男人。 “老大,回莱塔的星舰安排好了,中午十二点,z199星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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