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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顾沉舟整个人，从发型到穿搭，还是一丝不苟的，却藏不住眼睛底下的青黑，一副劳累了很久的样子。 “怎么累成这样？” omega身边总会备着一些暖呼呼的东西，阮宁拿出一块小毯子给顾沉舟盖上，很心疼的小声道：“怎么不跟我说呢，说你很累，我就不会同意让你跟来了。” 这里的酒店比不上海都的舒适，至少比alpha蜷缩在这小沙发上睡的舒适。 可他又隐隐知道alpha为什么跑到这地方找他，为什么分明累的要死，还要陪着他，心一点点柔软塌陷了下去。 阮宁迅速在顾沉舟唇上吻了一下，轻声：“睡吧，我轻一点，不会打扰你的。” 可当他退开，准备继续工作的时候，手被睡梦中的alpha抓住了。 阮宁试着挣了一下，但没能挣脱，顾沉舟蹙着眉，睡的很沉，做了噩梦似的，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 阮宁怕吵醒顾沉舟，没敢强行挣扎，只好将就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单手办公。 敲了一会儿，他回头看，两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变成十指相扣，而顾沉舟紧蹙的眉头也已经舒展开了。 “祸国妖妃，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阮宁忍不住说他，一回头，瞥见顾沉舟丢在茶几上，开着静音的手机弹出来一个电话。 来电人是高秘书。 这个人阮宁记得，是顾沉舟的一助。 阮宁思索了一会儿，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接起来了。 “顾总，这边有些事情……” “我是阮宁，他现在睡着了，需要我把他叫醒吗？” 阮宁瞥了眼睡的正熟的alpha，有些舍不得把alpha叫醒。 高秘书顿了一下，对于阮宁在顾沉舟身边没什么意外，斟酌了两秒钟，似乎在想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阮宁。 “是这样的，劳烦阮先生转达，顾总的父亲和母亲，在C国，因为非法启动研究项目，被当地警力拘留了……”
第八十五章 我从不食言 “什么？” 阮宁有些惊讶，瞥了眼小沙发上睡着的alpha一眼，噤了声，轻手轻脚的出了办公室，到走廊里去接电话：“你说清楚一些，什么叫被拘留了。” 高秘书：“顾先生和顾夫人，所涉猎的研究，有些敏感，关于AO间的信息素臣服和依赖，最近的一个研究议题被驳回了，是他们便私下开展了研究，但是被发现了，C国以涉及社会伦理结构为由，将先生和夫人羁押了。现在那边不肯放人，顾老先生年纪大了，这事儿得靠顾总周旋。” 和高秘书通完电话，重新回到办公室的阮宁心情很是沉重。 alpha还在这偏远山区的小沙发上睡的正熟，眼下青黑，好不容易放松的睡一觉，阮宁关门的动作都轻手轻脚的，却不得不走到旁边将他叫醒。 “顾沉舟，醒一醒。” 阮宁喊他的声音有些轻，让他不得不重复了好几遍。 他多多少少知道，顾沉舟对自己父母的态度是抗拒又渴望的。 抗拒他们的冷漠，又渴望他们能给予他从未有过的亲情。 现在父母出事，他不愿意看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是因为研究。 顾沉舟被叫醒，神情难得迷蒙，看到阮宁下意识要将他抱进怀里，像恶龙圈住自己辛苦猎来的珠宝。 阮宁却不得不说：“你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高秘书有话让我转达。” 顾沉舟搂他的动作一顿，慢慢坐起了身，因为疲乏，还抚了抚额头：“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不是。” 阮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转述给顾沉舟听，期间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顾沉舟的反应。 顾沉舟听完整个人显得很平静，连语气都如常：“在他们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小白鼠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天。” 可他端起水杯的手明显在抖，神情却又无懈可击。 他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对阮宁说：“别担心，我能解决。” C国是鲜花国，阮家主要做重工业生意，在C国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点点头。 阮宁看到顾沉舟打了好多个电话。 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换了好几种语言，语调沉稳又可靠。 顾沉舟走到了窗边，alpha高大的身形几乎挡照进窗的所有阳光。 但阮宁始终觉得，即便顾沉舟挡去了所有阳光，所有的阳光都照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了他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变得灰蒙蒙起来。 顾沉舟那边出事，阮宁完全没心思工作，好在他之前布置下去的任务，今天之内是完不成的。 他悄悄发消息问阮诀该怎么办？ 阮诀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回道：“有点难办。” “C国是浪漫之国、鲜花国，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重伦理的国家。alpha和omega的关系，很大一部分需要依靠信息素维持。AO信息素的制衡关系被攻破了，不能标记omega的alpha，还能称之为alpha吗？不能被标记的omega又能称为omega吗？” “摆脱信息素依赖，这放在整个世界都是需要衡量的问题。” 在当今各种保护措施下，每年仍然有不少在公众场合下发情，因为信息素牵引不得不走到一起的陌生AO。 阮宁似乎懂得了顾父顾母一直在做着一件怎样的事情。 但伟大的科学家，对顾沉舟来说，并不是合格的父母。 他们为整个社会奋斗，因此忽略了占比微小的子女。 阮宁无法评说对错，不过顾沉舟从前没有享受过的偏爱，他会给他补上，补到溢出来就是了。 天色慢慢晚了，不知道顾沉舟跟电话那头多少人交涉过，说到声音都微微嘶哑。 顾沉舟不知何时开了窗，风掀起有些凌乱的发，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接听，好像还是那么无懈可击。 可当最后一个电话挂断，他慢慢的捂着胃蜷缩蹲下，应激似的疼的浑身打颤。 这模样太吓人了，阮宁有一瞬间以为顾沉舟会疼昏过去，赶紧过去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想去给他倒杯水，起身就被挽留的拽住，拉进怀里：“让我抱抱。” 从没人看到过这样脆弱的顾沉舟。 发觉抱住他的身体还在发颤，阮宁有点手足无措的拍拍顾沉舟的背，又去摸他的捂着的地方：“怎么了？胃疼？还是什么地方不舒服？饿不饿？你讲了很久的电话，都没吃午饭……” 其实也没什么，顾沉舟只是突然想起他小时候跟着父母过，每到饭点，他们就像喂那群小白鼠一样，端来一盘肉糜。 三四岁的顾沉舟，低下头，看着摆在他面前那盘红红白白的烂糊，不肯吃，顾父想了一会儿，端走了。 过一会儿，微波炉加热熟了的肉糜，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对不起啊，爸爸忘记你不能吃生肉了。” 说了对不起，下次还会继续忘记。 明明那群小白鼠什么时候进食，他们记得清清楚楚。 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顾父估计是拿错了还是怎么回事，顾沉舟偶然发现，他和小白鼠吃的是一种东西，瞬间白了脸，跑到卫生间狂吐，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依然泛着恶心。 按照他爸妈的粗心程度，这种东西，顾沉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知道拿错了几次。 在他们眼里，自己大概是满足社会繁育任务的物品吧。 还不如笼子里的小白鼠……至少爸爸妈妈会记得什么时候喂它们…… 但这些，顾沉舟都不想在阮宁面前说，他觉得好丢脸。 他害怕阮宁嫌弃他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因为阮宁有很多爱他的人，是不缺他这一个的。 所以他只是安静的抱住阮宁，什么都没说。 阮宁却能察觉到他的心情，抓住他发颤的手，温柔的抚慰轻柔他打结疼痛的胃。 “以后都有我的，顾沉舟，相信我，我从不食言。”
第八十六章 你别赶我走 顾沉舟的状态可以说糟糕透了。 他极力压抑着情绪，让自己不要在阮宁面前失控、失态，但他无法控制的在抱紧阮宁，手背上浮出青筋，像是抱住漂浮海上，浪潮拍打过来，飘过来的救命稻草。 “我讨厌他们，一点都不想管他们，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顾沉舟惯常沉稳的声音，沙哑又委屈：“但我……我明早就得离开，去C国，商谈将他们保释，以及研究暂停的事情。” 他称呼亲生父母为“他们。” 阮宁觉得顾沉舟和他有一点像，只是他有爱他的人的期盼，所以不得不变得为止努力，顾沉舟是感受不到爱，必须变得优秀。 他任由顾沉舟抱住他，完全嵌进他的怀抱，给人一种他们就长在一块，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感觉。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呆在你身边。” 顾沉舟像是在思索。 答案是什么，阮宁不知道，因为顾沉舟沉默了。 回到了酒店，顾沉舟开始收拾昨晚才拿出来的衣服。 把东西一件件装回行李箱的时候，他想起自己为了能来这里找阮宁，通宵达旦了一个星期，然而美好总是虚幻的，他只在这里和朝思暮想的人呆了一天不到，就要离开。 思绪一转，在景盛的时候，阮宁何尝不是为了和A的约会，连轴转了好几天。 只是阮宁没有他幸运，他的请假被否决了，自己好歹还和阮宁呆了一天。 阮宁帮着顾沉舟收拾，目光落在自己几乎没有翻动的行礼上：“我陪你去吧，纺织厂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没有我在也能正常运行，事急从权，哥哥不会怪我的。” 他行礼收拾的规整，每样东西都有细分区域，所以拿出来用也几乎不需要翻找，收拾起来很快的。 顾沉舟又沉默了。 如果阮宁能看见，就会发现顾沉舟脸色发白，嘴唇也惨白的吓人，像是还未从某些可怕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宁宁，我不想你见到他们，我会不安，你就在国内等我好不好？” 他一直避免想到和接触父母，这是干涸在他身上，还未结痂的伤疤。 事实证明，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只要涉及到感情，顾沉舟就没有那么无懈可击。 至少，他不想让阮宁看到他撕下这层伤疤的狼狈。 阮宁察觉到顾沉舟可以说是恳求的目光，尽管心里万般担忧，也只能点点头。 “晚上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去机场。” 他打算送完顾沉舟，做下一班飞机去C国。 “嗯。” 顾沉舟应答，又低着头收拾东西，仿佛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像遇到阳光不断退却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阮宁担心顾沉舟，睡不着，顾沉舟反而将他抱进怀里，轻声细语的哄他：“不睡觉会变成小熊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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