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卫风?”正同他说话的杜清问。 “没什么。”卫风笑笑,掩下了眼底的不安。 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老变态。
第37章 阳华云海(二十四) 拢云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一群半大不大的少年总有数不尽的新鲜点子, 卫风同他们逛了半日,便拽着玄之衍借故脱离了人群。 “卫风,你们去哪里?”杜清追了上来,泛着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卫风, 他身后柳献也追了上来, 笑道:“就是,你们俩个怎么还偷偷走了?” “私事, 私事。”玄之衍笑着给卫风打圆场, “人去得太多不方便。” “很快就回来, 你们先去玩。”卫风嬉笑着打发了他们, 很快就和玄之衍默契地将人甩在了后面。 待确认杜清和柳献没追上来之后,玄之衍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卫风,“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和他们玩呢。” “我是挺喜欢热闹的。”卫风伸了个懒腰,“不过有时候也喜欢安静一点。”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玄之衍道。 卫风扛着剑无所谓道:“都是些表面朋友, 要不是我师父, 谁搭理我。” “原来你知道啊。”玄之衍微微震惊。 卫风木着脸道:“我又不傻,借飞舟热闹热闹就行了, 真心给他们花钱, 当我冤大头呢。” 玄之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早说,你拎那一兜子灵石来,害我担心了一路。” “那是准备孝敬我师父的。”卫风道:“走走走。” 待两人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擦黑。 卫风订的是拢云城最大的客栈,他是这里的天字号贵宾, 有专门属于自己的房间, 玄之衍就住在他的隔壁,分开时还专门替他将那好几箱子东西搬进了房间。 “你买这么多东西就不会多拿几个储物袋?”玄之衍被累得够呛。 卫风将手中的箱子重重放在了地上, 叉着腰喘气道:“我带了,全都装了大件,我孝敬师父总得挑最好的吧。” 玄之衍无语地望着他,“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运回去。” “大不了明天去买几个储物袋。”卫风开始赶人,“你快回去休息吧。” 玄之衍抹了把汗,“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卫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玄之衍气得在门口瞪了半晌,最后还是走了,卫风刚在床上躺下,门又被人敲响,他疲惫地起身去开门,“玄之衍你又——杜清?” 门口的黑发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卫风,我能进去坐坐吗?” “……啊,请进。”卫风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侧开了身子,关上门转身道:“你是有什么——你!” 他还没来得及喊叫出声,便被一只湿黏的手掌捂住了嘴,“小少主,是我。” 卫风震惊地看着面前身形变大了一倍不止的杜清,对方深邃的五官和那头卷曲的黑发让他印象深刻,他忙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不会喊叫出声。 青渡这才放开他,有些激动地抱住他的肩膀道:“小少主,我终于找到机会同你说话了。” 卫风还记得那日他为了救自己同那老变态拼死搏斗,而且对方身上有他熟悉的鲛人气息,“你是……” “属下名唤青渡,是您父亲青长溪的护法。”青渡说话顺畅了许多,“小少主,你受苦了。” “我父亲叫卫暝州,是阳华宗的前宗主。”卫风对他一口一个小少主还是不太习惯,“而且神鸢鲛一年前才出世,总不可能是我吧,我还差两个月就十七了。” “你体内的神鸢鲛血脉,一年前才觉醒,算起来只有一岁,小鲛人,小鸢鸟。”青渡一着急说话又开始不太顺畅,“鲛人幼崽,刚破壳,需要保护。” 卫风尴尬地笑笑,“我现在挺好的,不需要你保护我。” 青渡有些落寞地看着他,卫风摸了摸鼻子,“你既然说我父亲是青长溪,那我母亲岂不就是那个化为人形的神鸢。” “正是。”青渡点点头。 “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都没来看过我?他们真的都死了吗?卫暝州又是怎么回事?”卫风道:“亓凤元为什么又想杀我?” 青渡有些懵地看着他,迟钝地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卫风有些失望地塌下肩膀,眼珠子转了转,“你打算怎么保护我?” “带你离开。”青渡道:“我们回水里。” 卫风有些牙疼地吸了口凉气,“我觉得我在阳华宗过得挺好的,除了那个老变态总是来骚扰我……” 青渡抓住他的胳膊道:“杀了他,你跟我走。” 卫风挑了挑眉,“可以是可以,到时候再说。” 鲛人的智商不高,听不出太多话外之音,只当卫风答应了,郑重地点了点头,将一片护心鳞放到了卫风手中。 卫风看着那片护心鳞愣了一下,“你给我干什么?” “小少主的护心鳞没了。”青渡说。 卫风笑了笑,将护心鳞还给他,“我用不着,这东西对我没用。” “鸢鸟求偶期,会难受。”青渡道:“鲛人求偶期,更难受。” 卫风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鲛人也有?” 青渡点了点头,“要找雌性鲛人交尾,生蛋,护心鳞可以送给你的雌性。” “你刚才还说我只有一岁!”卫风震惊道。 “鲛人一岁半,成熟。”青渡看了他一眼,“神鸢鲛,更早。” 卫风脸都要绿了,鸢鸟的求偶期就将他折磨得够呛,要不是挖了离火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若是鲛人再来一次,那他就别活了。 而且这护心鳞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一把拍回到了青渡手中,“那我更不能要了,你自己留着吧,咱们再联系。” 不等青渡再说话,就被他推出了房间。 卫风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神鸢鲛这个身份迄今为止给他带来的只有数不清的麻烦,他拜了师父,好不容易变得好了起来,绝对不可能跟青渡离开。 也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他神鸢鲛的身份。 他只想和师父还有玄之衍在阳华宗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他警惕地盯着房间,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四周寂静到落针可闻,卫风攥紧了拳头,一道阴冷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沙哑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耳朵响起,“还不算太蠢。” “在云海我就看见你了。”卫风转过身,结果发现对方离他很远,站在门口像个黑影,“你故意让我看见的。” “何时进云海?”江顾问。 卫风道:“我休沐五日,师父给了我三天的假。” 江顾轻嗤了一声:“你这么听话,怎么还瞒着他?” “要你管。”卫风凶巴巴的瞪着他,在对方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顾开门见山道:“把翅膀和鲛尾长出来。” 大约是因为刚才青渡总说求偶期,卫风想偏了地方,脸色轰地一下变得通红,“你干什么?” 这老变态到底什么癖好!? 江顾对他的翅膀倒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方法炼化手中的离火丹,自然要将卫风物尽其用。 “只是看看。”江顾面不改色道。 这话顿时更有歧义了,卫风满脸屈辱地瞪着他,“不行,这里没水,我的鲛尾变化不出来。” 江顾长袖一挥,空荡荡的浴桶里便蓄满了水。 卫风张了张嘴,还想再找借口,便被江顾拎起来扔进了捅中,在卫风触碰到水的瞬间,硕大的鲛人尾巴便撑破了水桶。 卫风浑身湿漉漉地跌在地板上,鲛尾上的鳞片闪着幽蓝的光芒,一对硕大的羽翼拢在背后抵着墙面,眼睛变成了灰白色的竖瞳,鲛人的獠牙和细密的鸟齿在嘴里闪着寒光,凸出的獠牙刺破了嘴唇,颧骨和侧颈上细小的鳞片和柔软的羽毛混杂着,手指间的蹼黏连在一处,指甲因为惊惧深深地抠进了木桶板中,洇出了些血丝。 果然是低等的禽鸟和鲛鱼杂交出的东西,比江顾想象中的还要丑上许多。 他嫌弃地看了卫风一眼。 卫风那张清俊的脸十分苍白,心口和小腹更是伤痕累累,大概是因为惊惧,伤口都崩裂开来,他变身之后体型并不算小,却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了角落里,好像江顾会将他扒皮剔骨好好研究一番。 江顾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想到自己身为“江顾”好不容易给他调理好的经脉和丹田,只能按捺住这个最简便的方法。 他走到卫风面前,半跪下来抓住了他的脖子,一边研究着他身上非人的特征一边问道:“你怕我杀了青渡所以迫不及待赶他走?” 卫风被他顺着鲛尾从下往上摸,那只手温热有力,重重地按在他的鲛鳞上,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鳞片也不受控制地张开,恼羞成怒道:“你……别乱摸!” “你这里的鳞片为何格外硬?”江顾摸到了一片十分坚硬地鲛鳞,而且这片鲛鳞的颜色同其他的比起来更加深重,他捏住试图将那片鲛鳞拔下来,“同你翅膀上的那根羽毛一样吗?” 卫风两只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脸上红白交加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道:“这是我的……” 他后面的话说得含糊,江顾皱起了眉,“什么?” “这是我用来生小鱼的!”卫风羞愤地吼了一声,“你下流!” 江顾诡异地沉默了一瞬,语气淡定道:“你还是条小鲛,拔了也无妨。” “你才无妨!”卫风凶狠地冲他呲牙,身后巨大的羽翼猛地朝着他扑了过去,江顾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翅膀根,拔掉了他的那根颜色最浅的羽毛。 卫风疼得痛呼一声,江顾不耐地用灵力给他敷住,“给我一枚你的鳞片。” 卫风疼得脸色煞白,“你不是……拔了护心鳞吗?” “护心鳞用掉了。”江顾的目光扫过刚才那枚深色的鳞片,“或者我拔。” “我自己来!”卫风苍白的手指在身上逡巡许久,从尾巴处找了枚快要掉落的小鳞片,揪下来递给了江顾。 “……”江顾的视线落在了那枚深色鳞片上。 “你想都别想!”卫风一把捂住了自己关键部位的鳞片,恨恨道:“死变态!” 江顾面无表情地从他腰间拔了枚漂亮圆润的鳞片,卫风疼得嗷了一嗓子,就被江顾伸手捂住了嘴。 他气不过,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江顾的手掌,大有生吃了他的架势。 江顾眉头都没皱一下,盯着他细密的鸟齿和鲛人的獠牙,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颌,拇指和食指伸进了他嘴里。 卫风抓着他的手腕呜呜地挣扎起来。 指腹被锋利的牙齿刺破江顾也不理会,卫风的牙齿有两排,里面是细密锯齿状的鸟齿,外层是锋利尖锐的鲛人齿,他捏断了两颗拿了出来,卫风被血呛出了眼泪,恶狠狠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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