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催弦站起来看着他,表情与看地上的污泥无异,接着,他如从前一样,定住了裘芊芊的身形,在裘芊芊肝胆俱裂的眼神中,狠狠撕下了他身上属于陈惊穆的人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催弦并无兴趣看一个没有节操的男妖裸露身体,便随意扯了块布扔在了他身上。 裘芊芊眼神狠厉的恨不得将他撕碎,“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魅妖一族的变化之法,你竟看得出来!” 魅妖变化的本事确实没得挑,如果不是谢催弦提前便知道,这裘芊芊就算装一辈子陈惊穆也没人能发现。 “我是怎么认出来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这里是人间,你私自逃出妖界也就罢了,年轻嘛,谁不贪恋新鲜事物,可你偏动了杀念,犯下过错,这便不好了吧。” 裘芊芊不屑的“切”了一声,“那又如何?不过几条人命。” 谢催弦眉头一挑,“几条?除了陈惊穆,你还杀了谁。” 裘芊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直勾勾的,像盯猎物一般,“不妨,谢公子猜猜看?” 谢催弦被他盯得心理不适,默默回忆起当初回酒倾城后发生的事情,两年的跨度有点久,他想了半天才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挖掘出一件时间重合的事情。 “你把陈海雾杀了。” 裘芊芊笑容更加放肆,锐利不已,冲他这疯魔的劲,谢催弦便知道自已猜对了。 两年前刚回酒倾城没两天,好像是零零散散的不停出事,其中有一件事便是副城主原恨雨之徒自缢。 谢催弦当时对酒倾城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和陈海雾也只有几面之缘,并不熟悉,只是去看了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丝毫没怀疑到他所谓的姐姐身上。 他还记得原恨雨到场之后,死活不相信陈海雾竟会吊死,只是没有证据,一直不被认同,如今看来,果真另有原因。 谢催弦痛苦的揉了揉耳朵,“你笑的是真的很难听。” 裘芊芊便不笑了,只是神经质的看着他,“你们要搞事情,被敲打就是活该。” 此话一出,谢催弦三三两两猜到了几分,他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如常,眼里却布满阴云,“妖界和魔界的某些人,一定要同流合污吗?” 裘芊芊一愣,双手紧抓着衣角,还不等谢催弦进一步动作,便突然痛苦的呕出一大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谢催弦上前查看,捏开了裘芊芊的嘴,发现这人居然在嘴里藏了剧毒,他啧啧道:“宁愿自尽也不想让我撬出话,你这魅妖还挺勇敢的嘛,不过可惜,我已经知道细作是谁了。” 他轻轻拍了拍裘芊芊的脸,一脸惋惜,裘芊芊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出气多进气少,像是还想说什么话,却疼的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没一会功夫,浑身上下就被毒过遍,在谢催弦冰冷的眼神下死了个透。 这件事牵扯出来的不算小事,谢催弦虽不愿与原青烛多费口舌,但还是很自觉的用收妖瓶收了裘芊芊的尸体准备去见他。 不料等他冒着被原青烛暴打一顿的风险窜到长怜殿,却发现原青烛不在了。
第9章 天降神谕 平常这个点原青烛应当在睡午觉。 正当谢催弦不知所以的时候,不远处的天道台便传来了万古钟厚重的响声。 谢催弦闻声往那处一瞟,天道台只有在召集门中弟子的时候才会启用,若是天道台上的万古钟被敲响了,那只有一个原因。 天降神谕。 万古钟响,门中弟子需以最快速度到达天道台。 谢催弦如今身份复杂,并不在意这条规定,于是天上一群弟子御剑飞着,他便在地下慢悠悠走着瞧。 等他走到了天道台,神谕也未曾降下,倒是见到了一群前辈弟子单膝下跪等候神谕降临的壮观场面。 照例来说,他也应当随原青烛原恨雨一样跪在最前排,可他如今身负魔骨,若他也跑到前边,这神谕怕是降不下来了,便只好躲在角落的树后。 这会子阳光还烈,晒的天道台暖烘烘的,谢催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又耐着性子陪着等了一会儿,传神谕的神官才终于乘一道金光落在了天道台。 弟子们把头低的更低了,齐声喊道:“恭迎神官!” 那神官是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头模样,见原青烛跪在前方,莫名浑身一抖,脸色古怪的咽了口唾沫,开口的声音甚是浑厚,没有一句废话。 “诸位久等了,四大神主传谕,神界五灵失衡,需尽快寻回碎落人间的法器赤定镜,原氏青烛身为仙首,应责无旁贷,助神界一臂之力,今赠尔赤定镜之图,望原仙首不负众望,为我神界寻回至宝。” 谢催弦眉头一挑,有些惊讶,原来原青烛手上有神器画像,又是神谕又是画像,场面闹得如此之大,看似器重,实则把原青烛标成了一个靶子,专引他人来争夺。 若是他能力不济让其他人得到神器画像,妨碍了神界平衡五灵,神界借着这个罪名让他死一万次都不为过,由此看来,他在神界的处境并不好过。 原青烛抬手接过画像,面色平淡,攥那卷画像却攥的骨节发白,“多谢四大神主信任,原某定不负所托,早日寻回赤定镜。” 话音刚落,那老神官冲他一笑,乘着金光飞离了天道台。 原青烛整个人突然脱力倒在地上,那画像磕的“当”的一响。 自从赤定镜不知所踪之后,神界一直在人间修习火道的仙门身上汲取信徒之力,以此堵着赤定镜消失带来的缺口。 但在原青烛沉睡的这几年,这些火道仙门却皆被灭了门……剩下的火道幸存者,死的死散的散,信徒之力锐减,再堵不上赤定镜的缺口了。 神界五灵再次失衡,却没了解决的办法,诸神才决定要找回赤定镜。 他们需要一个既有能力,又身在人间,还会对神界绝对尽忠的人来找回赤定镜,复兴仙门火道。 其实在临醒的时候原青烛便在梦里接到了命令,可此刻他却意外的成了一个移动的靶子。 原恨雨离他最近,率先捡起画卷,连带将他扶起,心疼道:“你身上还带着伤,四大神主居然在这个关头突降神谕,还带一幅画来,这不是把你!……” “姑姑慎言。”原青烛及时堵住了原恨雨的嘴,身体有些僵硬,明明此刻太阳高挂,他却像被雨泼了的弃子一般,拿过画像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谢催弦悄悄跟在他十步之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窃喜之际,原青烛却突然在前方森然开口,“就算万古钟响了你也有足够的理由不来,你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本想好好说话的谢催弦登时又不爽了,“你能不能不把别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变态。” 原青烛回头,面色已如平常,“那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谢催弦摘下腰间的收妖瓶递到原青烛手里,“我刚刚在我院里碰上一只假装弟子家眷的魅妖,便揭了他的人皮盘问了一番动机,你猜怎么着,这妖宁死不屈,咬破了嘴里藏着的剧毒自尽了。” 原青烛揭开瓶口,果然在瓶内看到一只披了一块布的魅妖倒在里面,颇有些尴尬的合上了瓶子,“你说这个妖是在你院里发现的?” 谢催弦脸色一青,“啊……是。” “这魅妖,奔着你来的?” “……不……不是!我不是他的任务对象!” 原青烛见他紧张局促,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魅妖生性喜爱美貌男子,如果他本来并不是奔着谢催弦去的,那想必是出了别的事,他神色一凛,强迫自已不去想两人发生了什么,“说说问出来的。” “他杀了陈氏姐弟,就姑姑那个姓陈的弟子。”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披着陈惊穆的皮?” “对,你认识她?” “我见过她。” 一日之内,先是发现了魔界的探子小鸟,又出了魅妖杀人事件,原青烛突然有些头疼,他已经想到原恨雨发现爱徒惨死的场景了。 他抠了抠画轴,无奈的和谢催弦结伴同行,“酒倾城戒备森严,唯有家眷开放日七十二道山门才会不设禁制的大开半天,那只魔鸟肯定和那个魅妖一样,借着开放日溜进来的,它应该早就传了消息出去,外界也早就知道我要找赤定镜了。” 谢催弦点点头,“那魔鸟身上魔息不浅,此前从未发觉必然是主人施了掩盖气息的法子,这种法子最长能用七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多,那鸟探到的情报应该只有赤定镜。” 这鸟和主人的感官能相通,它主子得到了情报,自然会唤它回去,大抵是原绡的阴暗情绪被它本能的感知到了,一时忘了要好好藏匿,只顾着干扰原绡的神智,才会暴露,不然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酒倾城山门大开的时候,这鸟早就飞回魔界了。 “既然酒倾城这几日只有魔界的探子小鸟在,那么传出去的消息肯定也只有一个,魔界传出来的消息,却被妖界得知,你说他们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互通有无之嫌。” 原青烛思索了一下,否定了这种看法,“妖界魔界虽为盟友,可却从不互通情报,裘芊芊作为踏出妖界大陆的魅妖,早就被登到了追杀榜上,登了这个榜,就说明妖界认为此人叛变,离暗早就不管他了,就算管,也是要带回去清理门户。”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谢催弦眼巴巴的看着原青烛,想让这人接着他的话说下去,结果原青烛眉头紧锁目光直视大地,他只好自已接着胡咧咧。 “那就是覆灭火门的仙门势力,虽说找赤定镜才是正经事,但保不齐在找的途中就会牵扯到火门覆灭的事情,这些人担心你查出真相,便利用了裘芊芊,想暂时把酒倾城搅浑,拖住你下山的脚步。” 原青烛点点头又问道:“有理,那扎根鸟做何解。” “扎根鸟确实只有魔界有,也只能魔界的人养,但是他们没道理拖着你下山,反而还巴不得你下山,借你之手找赤定镜,在这遇见魔界的小鸟,我只能说,可能魔界有人叛变了。” “魔界找赤定镜做什么。” 谢催弦笑脸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缓和,“赤定镜嘛,那可是大宝贝,效果多了去了,谁不想要。” “我不过拼个神器,就牵扯到多方势力,真是麻烦,”原青烛耐着性子听他口若悬河的分析,内心又止不住的担忧,“即使这样,你也要下山?” 谢催弦敏锐的感觉有转机,立马打了鸡血似的,“当然了!这么危险的事儿,让你一个人去那我也太不是人了!还是说?……你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你应该知道,我并无意与你争抢这些,”原青烛静静的看着他,脸色被太阳照的微红,“你想清楚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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