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不知如何算满意,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墨宴果然更开心了,又兴致勃勃规划道:“马车过去的话应当要个四五日时间,我带你再去买些干粮罢,免得你路上饿了,又寻不到吃食。” 白琅并无出门经验,全权交由墨宴一人处理。 架马车去集市有些引人注目了,墨宴便将马车暂且留在原处,同白琅一道又去了集市。 灯会喧嚣已散,现下又全非赶集热闹之时,集市内显得冷清了许多。 白琅跟随于墨宴身侧,视线仍于商铺摊贩间流转。 灯会间不少摊贩都是临时而来,集市内所售物样于灯会相较有所差异,亦有不少白琅并未见过的事物。 尤以他于灯会上未曾留意的吃食为最。 白琅盯着一名小贩手上的一串串红彤彤的东西,不知这是何物,但总觉得应当挺好吃的。 他拽了拽墨宴袖角,指向那边:“我想吃那个。” 墨宴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噢,是糖葫芦啊,你喜欢那个?” “糖葫芦?”白琅歪一下脑袋。 墨宴:“你不认识么?” 白琅摇头:“不认识,但想试试。” 白琅此刻对物品的认知取决于生前经历,不认识便代表生前亦未曾吃过。 墨宴怜爱之心再度升起,险些想将所有糖葫芦统统买下。 还是旁侧卖糖葫芦的商贩无意听闻了他们的对话,连连规劝:“糖葫芦不可多吃,公子为弟弟买一两串尝个鲜便是,买多了吃不完呀。” 墨宴只得遗憾作罢:“好吧,那便来两串。” 商贩递了两串糖葫芦给墨宴,顺口夸赞一句:“公子与弟弟感情可真好啊。” “是吧,我也觉得像我这么好的兄长可不常见了。”墨宴笑着应下来,对这个兄长身份适应自如。 白琅自他手中接过糖葫芦,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前这人实则很想将“兄长”改为“师尊”。 他懒得理会墨宴的这些小心思,吃了一口糖葫芦。 糖衣清甜,内里果子微酸,但很快又被酥脆糖衣的甜味冲散。 还挺好吃的。 白琅又吃了小口,少有地露出些许满足的神情。 像只得偿所愿的小猫,平日里清清冷冷,被戳中心头好了又会不自觉露出些餍足神色。 看来还是个爱吃甜食的小孩。 墨宴目光再度变得慈爱。 果真是比之前那个闷葫芦可爱多了。 【作者有话说】 恭喜墨宴成功进化成老父亲!(?
第5章 墨宴带白琅去购置完干粮便回到马车,一道前往西北。直至罗盘指针前的光亮消失,马车正好于一座城门前停下。 临原镇。 看来便是此处了。 白琅注意到马车停下,掀开帘子问:“怎么停下了,是到了么?” “对,我们到了。”墨宴应声,将马车停于城门一侧,朝白琅伸手,“来,下车罢。” 白琅搭上他的手走下马车,往四周看,只见这城门前鲜有车马走动,城门守兵亦不上心,还有人正连连打着哈欠。 而且不知为何,这城镇总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白琅轻蹙眉梢:“我们为何要到这里来?” 墨宴观他神色,问:“可是这里的气息让你觉得不适了?” 白琅任职白无常亦有百年时间,即便封印了记忆,过于浓重的怨气仍会影响到他。 他点点头,不愿靠近此处:“我不想进去。” “虽然我很想满足你的愿望,但这次恐怕不行。”墨宴难得没有遵循白琅意愿,“你必须随我一同入内。” 白琅不满:“为什么?” 墨宴基于小部分事实开始胡乱添油加醋:“你记忆有损不记得亦正常,我们呢以前其实是一道工作的驱鬼师,这让你感到不适的气息便是恶鬼作祟留下的怨气。 “我们既是驱鬼师,遇上怨气自然便表示我们将有雇主,不然你当我们这段时日的银两都是从何而来的?” “我是驱鬼师?”白琅捕捉到重点,但将信将疑。 墨宴点头,继续道:“你的本领还都是我教你的呢,你唤我作师尊也不吃亏。” 白琅这下确认了,这人的话不能信。 他不再理会墨宴,只信了墨宴要靠这个挣钱糊口之事。 墨宴再次哄骗失败,大抵也是习惯了,心态良好地拉着白琅去看附近布告栏,果然瞧见有一大户人家正因家宅“闹鬼”之事寻求修士大能。 厉鬼需以恶鬼作祟所化怨气为养料,滋养己身力量不断壮大。它会于此地现身,便说明此处有恶鬼作乱。 墨宴必须在那厉鬼助纣为虐前,将恶鬼收归冥界管辖。 墨宴与白琅在布告栏前驻足片刻,才有一名推着车的老者自不远处徐徐走来。 老者衣着朴素但干净,并无风尘仆仆之状,推车上堆满干草,应当是于附近找寻干草带回镇中饲养家畜。 墨宴有了主意,摩拳擦掌兴奋道:“走小白琅,我带你套情报去!” 白琅尚未理解他这是何意,便见老者面前原本平坦的路不知何时多出一处小凹陷。 那老者亦未察觉面前变故,推着车往前,轮子恰恰好便卡进那小洞处,老者推了好几下都未能推动。 墨宴在此时拉着白琅走过去:“老伯伯,我来帮您吧!” 老伯看出墨宴与白琅穿着不俗,应是修炼人士,慌忙摆手:“不过是轮子卡入土中,不必劳烦二位仙人。”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墨宴已行至老伯推车旁,朝白琅示意一下。 白琅不知这墨宴是要作甚,只乖乖听话,与墨宴一同帮着老伯将推车抬起。 许是见他们态度亲善,老伯不再似初时那般惶恐,连声向他们道谢:“多谢二位仙人。” 墨宴摆摆手,又问:“老伯伯您是这城中人吧?我与门下弟子外出历练途径此地,见此地往来行人稀少,又有那布告栏中告示……这几日城中可是出了何事么?” 他这话音才落,老伯脸色一变,仿佛是听闻了什么不详之事。 看在白琅与墨宴面善,适才又帮过他一把的面子上,老伯开口道:“你们若听我一句劝,既是途径此地,还是莫要多做逗留。就庄家那桩惨案……真是邪乎得很,胡乱掺和只怕会招惹上一些不干不净之事。” 墨宴一副被老伯语气唬住的模样:“庄家那桩惨案?究竟是何等惨案,会惹上这般麻烦?” 他全然是又怕又好奇的模样,白琅对于他的演技没眼看,想了想还是走到墨宴身后,眼不见为净。 那老伯显然是误会白琅亦是害怕,秉承着劝退无辜过路者的念头,朝周围看一眼,确认无人了便压低声音对他们说起他所知事宜。 “那庄家原是我们城内富绅之家,就前段日子,那府中本家夫人离奇丧命,随后没多久老爷亦被人发现坠亡于井中。将老爷自井中捞出的长子不日亦暴毙而亡。短短数日连死三人,本家一支只余一对年幼兄弟,邪乎得很!” 墨宴惊诧,半信半疑:“可这事听起来,更似人为,又怎至邪乎呢?会不会是什么旁支与本家之争呢?” 老伯似乎料到墨宴会这般问,摆着手说:“嗐,起初大家都这么想,但后来听那庄家仆从说,夜半总能于那庄家夫人亡故老爷坠井的院子内听闻一些奇异动静。有人去探查时又不见人影,每至夜间便会隐隐传来些妇人啼哭之声。” “代理家主事宜的原家主老爷弟婿近日亦卧病在床,眼看将不久于人世……” 说至后半句,老伯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更快,几乎一下便掀过这话题:“总之啊,现下大家都在传,是那庄家招惹至什么怨灵恶鬼的,才害得本家老爷夫人与那嫡长子死绝。那对幼子年岁小,兴许是被放了一马,接下来大抵便要轮到下一支咯。” 老伯口中的下一支,必然是指登布告栏寻能人异士的代理家主了。 这事儿听着骇人,但几番梳理下墨宴已有大致想法。 世人或许会信什么招惹恶鬼惨遭灭门之事,但墨宴身为无常拘魂使,最是清楚先有人祸,才会有恶鬼。 普通恶鬼皆为含恨而死之人怨念所化,作恶范围往往不会太远。 世人总将诡异之事推诸于鬼神,却不知这“鬼神”皆因世人恶念而生,又于世间作恶,循环往复。 这临原镇之事,要么便是那家主与夫人生前害死过什么人,要么这恶鬼便是他们自己所化,专为找那代理家主寻仇。 墨宴大致了解清楚,又道:“听着真是瘆人。那之前可有什么人去应征过?” “有过几名仙人,但最后似乎未见成效,没多久便不愿再掺和径直走了。”老伯说完,又看向墨宴,“公子不会也想去尝试罢?并非我多管闲事,但这庄家之事属实灵异,二位公子还是莫要搀和得好,省得到时惹祸上身。” 墨宴也不拂老伯好意,说:“我可不是那般爱管闲事之人。修炼事宜注重因果报应,这事听着便瘆人,我不过与我门下弟子随意出门历练,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因果。我们还得谢谢您告知我们这些。” 老伯似乎也鲜少遇到他这般听劝的,对墨宴更有好感。 墨宴便趁这时又说:“只是我这弟子畏高不能御剑,我们驱车马而来,再要赶往下一座城镇怕是不易……不知老伯伯您可知这镇上有何处客栈较为靠谱。我们想歇脚一日再走。” 老伯并未多想,热情回答:“客栈这事好说,你进城门,便沿着道走个一里地便能寻到了。那庄家距城门远,在东北那一角呢,不影响这边市集热闹。只是这事一出,那布告栏贴上后便无甚过路之人愿来此了。” 庄家遭难,百姓该如何玩闹依旧正常,想来这庄家平日于临原镇百姓眼中亦无多少好名声。 墨宴了解清楚,不再打扰老伯推车归家,朝他挥挥手,目送他回到城内去。 须臾,墨宴才回头看向白琅,十分得意地说:“如何小白琅,有没有自我这儿学到些什么?” 白琅看了“好为人师”的某人一眼:“学到了。” 墨宴本没指望他搭话,听闻他还真顺话应声,眼睛一亮:“学到什么了?是不是有学到我聪明机智的套话本领!” 白琅平静地看着他:“学到了你的话不可信。”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本领在墨宴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白琅说完,甚至懒得在意墨宴的反应,转身便往城门方向走去了,独留墨宴一人在原地心碎。 这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好带。 须臾,墨宴才终于追上白琅,为自己挣回些正面形象:“我也是有长处的,人界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你可以学学我的长处嘛,坏的就不要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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