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颜玉赶紧提醒他,“黎行可说了,符纸不能揭。” “我学过道法,能贴回去。” 季夏有预感小鬼突然发作,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深吸口气揭下符纸。 炉内幽幽飘出一阵青白的烟,养在财神爷旁边果然有效果,身体都快凝实了。 季夏尝试询问:“你想说什么?” 鬼魂缓缓睁开眼,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季夏只能根据他的口型依稀推断出“于”、“死”、“快去”一类的词,完全没法理解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自动感应门应声打开。 余颂今指头上勾着车钥匙,满面春风跨进来,“我跟你们说啊,今天摇一摇又加到一个附近的美女,看照片……”抬头跟季夏旁边的鬼魂对上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鬼趁机附上他的身。 “余颂今”再次睁开眼,神情天翻地覆,眼尾低垂,眉间轻蹙,配上那张糙汉风狂野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多亏在香炉中养了几天,“余颂今”得以开口,粗犷声线中暗含另一种清朗柔和的声音,出声就是一句:“方樱是梁于修杀的。” “方樱?” 巫颜玉和季夏同时歪头,前者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打开手机将刚才的新闻完整浏览一遍,“你是说这个方樱?” “余颂今”点点头。 巫颜玉不可思议:“那就是说,这个叫梁于修的杀了自己母亲?” “方樱不是梁于修亲生母亲,是继母。”“余颂今”迟疑一阵,道:“也是杀了我的人。” 现场陷入寂静。 季夏第一个缓过神,试图理清他们的关系:“方樱杀了你,梁于修杀了方樱,他是在给你报仇?” “是。” “那你又是谁?” “余颂今”脸色开始痛苦,似乎无法长时间附在人身上,说话断断续续,“我叫,苏,苏佑宁,梁于修的,男朋友。” 巫颜玉震惊不已,“你男朋友为了给你报仇杀了自己的继母,然后嫁祸给一个天师!” 苏佑宁百口莫辩,但现在另有更为重要的事,“他还想要复活我,请一定阻止他,不要让他一错再错……” 最后的话音飘散,苏佑宁彻底撑不住,飞出人体飘进香炉内。 寂静半晌。 巫颜玉扭头问季夏:“你听到了什么?” “他男朋友杀了继母给他报仇,还想复活他。”季夏老实道。 “错。”巫颜玉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你什么都没听见。别忘了林牧说的,少管闲事。” “可是——黎行和凝霜去青州了。”
第34章 才分开多久就开始出现幻觉了。【小修】 临近午时,黎行一行人抵达青州,顺利与总部来的几名天师汇合。 对方很好辨认,个个装备齐全,统一的青灰外袍,胸前皆佩戴着铜色圆形徽章,一看就隶属于某个正规机构。 再瞧黎行这边,由于天气寒冷,大家都是什么保暖穿什么,和普通旅客没有差别,路人走过都不会产生好奇多瞧两眼。 钟时琴还额外背了个沉甸甸的双肩包。 不出意外看到总部那些人眼中一晃而过的嫌弃,和徐师兄每次看他们如出一辙。 这种感觉不止他,其他天师也有同感。 “真受不了,现在还搞歧视,整地我们有多差似的。” “徐师兄出这事,败的又不仅是我们的脸。天师风评受损,接不到单子,他们不也得跟着喝西北风,拽什么拽。” “话说回来,徐师兄不就是总部派下来的,搞地好像是专门来给我们收拾烂摊子的。” …… 总部自视甚高,分部的人也不多待见他们。 余下只有黎行去交涉。 黎行论起来也是总部直派,比徐三白时间要长,几乎是分部建立之初就来了,此后一直留在藤州。 起初几年,总部曾三番四次催他回去,都被当做垃圾邮件无视,后来就随他去了。主要是没人打得过他,上面的几位对他也是格外优待,堪比亲儿子。 “当前,徐师兄的事最为要紧,失踪的安师兄就交给我们分部去找。各位意下如何?”黎行一早想好。 这样的安排也正中总部几人的心,双方愉快地达成一致意见,索性就在车站分道扬镳。 一群人目不斜视走后,钟时琴几步蹿到师兄身边,瘪着嘴:“我看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安师兄。” “知道就好,不用特地说出来。”黎行朝蹲在角落,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凝霜招手,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扭头往后看。 紧跟他身后的钟时琴吓一跳:“怎么了?” 黎行扫向车站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疑惑:“刚才有人在看我。” 钟时琴:“看你不是很正常。” 黎行不管是个子、外形还是穿着都极为出挑,被人注目实属寻常。 “不是平时那种,就好像……夏夏在看我。”温柔的视线,像被夏夏注视着。 这才分开多久就开始出现幻觉了。 钟时琴默默吐槽一句,面上摆手:“你想多了,嫂子怎么可能来这儿?咱们还是快走吧,找安师兄要紧。早点找到人,解决完事情,早点回去见嫂子。”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黎行不再执着那抹若有似无的视线。 一行人匆匆离开车站直奔梁家祖宅地,泉镇。 * 说起来,钟时琴前不久刚来过泉镇,和孟一舟一道儿为镇上几户闹鬼的人家驱鬼,不过这次孟一舟没有来,吕方另安排了其他事交给他办。 “师兄,便利店那只鬼就是在这附近遇到的。”随着目的地临近,钟时琴指向梁家祖宅不远处的巷子。 他们之后问过那个被鬼附身的女孩,还曾到过这里。钟时琴不禁猜测:“那只鬼会不会跟梁家有关?” 当时没有注意,这一带大都属梁家私有。 “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我们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安师兄,这件事最紧要。”黎行小声问凝霜:“能感知到安师兄的存在么?” 正午的太阳有点大,凝霜戴着墨镜还需要撑把伞,闻言困乏地点头。 黎行:“在哪儿!” 凝霜一边忍着不适,还要去感知安怀气息,难受极了,“不知道在哪儿,但一定在。” 瞧她摇摇晃晃都快站不稳了,钟时琴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两包番茄酱给过去,扭头问:“现在咱们怎么进去?” 老夫人离世不过半日,梁家祖宅内外就已挂起白幡,且不说目前来看人是被徐师兄所害,就算不是,梁于修估计也不会轻易放他们进去。 “忘了么?还有她。”黎行指向凝霜,“梁于修想要她。” 钟时琴半信半疑:“这能行么?”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黎行径直上前,向站在门外的保镖阐明来意。 片刻后,院里出来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陌生男人,恭恭敬敬俯身:“黎先生,我家老板有请。”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黎行留了个心眼儿,叫其余人分散四周打探情况,仅带凝霜和钟时琴踏进梁家。 不愧是青州第一大家,影响力非凡。通往灵堂的这一路,随处可见身穿黑衣前来吊唁的宾客,讽刺的是没几个神情悲痛,都在说着生意上的事,看到陌生面孔停下交谈,又若无其事继续。 “师兄你看!”钟时琴指向远处。 穿过二进拱门,这里种植着成片品相优良的红色玫瑰,铺天盖地包围着小小的院落,一阵风刮过,红色花瓣漫天飞舞,像在下一场极致刺目的雪。 这时,前头引路的眼镜男突然开口:“我们夫人生前最喜欢玫瑰花。” 喜欢玫瑰花,灵堂外开满玫瑰也就不足为奇,只是—— 梁于修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走廊里,仰头望着院内纷扬的“雪花”,浅薄的唇瓣微微上扬。 胸前别着一朵盛放的红色玫瑰。 钟时琴艰难吞口唾沫,嗓子莫名发紧:“他疯了吧。” 哪有人葬礼上佩戴红花的? “没疯也差不多了,你们先待在这儿别过去。”黎行只身一人随引路的男人走近,“梁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天师啊。”梁于修收回目光,含笑讥讽,“事到如今,不觉得太晚了么。” “是啊,谁也没想到令尊会出这样的事。不过——”黎行一双墨黑的眸子直视他:“要是能抓到凶手,也算告慰令尊在天之灵了。” “凶手已经抓到了。”梁于修面不改色,“是你们天师。” “是不是,你我心里有数。”黎行不再跟他兜圈子,“这件事暂且不论,安怀呢,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安怀?” “另一名来驱邪的天师。” 梁于修偏开头,望向又一阵风吹过飘舞空中的玫瑰花瓣,声音轻柔许多:“都说强烈的思念,能看到死去人的灵魂。黎天师,你见过么?” “你想见谁。”黎行眯眸审视。 梁于修回答他上一句:“我不知道另一位天师的下落,问我你是问错人了。” “是么?那又是谁用安怀手机发的消息,将他女朋友叫来的呢。”黎行侧身露出廊下撑着黑伞的凝霜,“如今人来了,怎么也该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梁于修顺着目光沉沉望过去,平淡无波的眼中刹那掀起波澜,很快又在某个瞬间,如海水退潮归于平静。 “真遗憾。” * “这个梁于修!”没等走出拱门,钟时琴咬牙切齿,“肯定就是他把安师兄藏起来了。” “没有证据啊。”黎行抱臂沉思,突然问:“有没有觉得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很奇怪。” “你说那个秘书?”钟时琴仔细回想,都跟大家穿一样的黑西装,除了有点瘦之外,没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地方。他反问黎行:“师兄觉得他哪里奇怪?” 黎行:“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就别说了。安师兄现在生死未卜,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挨饿受冻呢。”钟时琴最关心这件事,抓耳挠腮:“师兄,干脆咱们……” “大白天的,徐三白还没弄出来,你又想进去是吧。”黎行打断他,“无法确定安师兄具体位置,随便乱闯,没理的是我们,冷静点。” 他再问凝霜:“能感知到安师兄在什么地方么?” 刚才开始,凝霜一直左顾右盼,被他叫回神,摇头,“气息很淡,这里空气不好。” “空气?” 经她提醒,再去看四周摆设和构造,回到车上,黎行凭记忆将所到之处画下。 “梁家风水这么好?”画到纸上,一下子豁然开朗,钟时琴指着他勾勾画画的每一处,“都是聚财集气的格局。” “聚财集气,极好也极不好。”黎行声线低沉下去:“物极必反。身处在这样的风水局内,如果本身命格不重,长此以往必遭反噬,丧命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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