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站在别墅内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头顶吊灯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地面上,纹路诡异的红色血痕仍然在不断蔓延着,也有所不同,眼前的这些血痕比之前要更加完整,看上去已经非常接近于某种完整的阵法。 虽然温枕很清楚自己置身梦中,可他又确确实实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动了动脚步,还绑在脚上的铃铛随之又一次被牵动,清脆的响铃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分外清晰,叫人听了胆战心惊。 同时,遍布整个大厅的红色血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再次泛起了刺眼的红光,以温枕为中心点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黑洞,并飞快扩散。 温枕握紧了拳头,他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而脚下的黑洞如同一张深渊巨口即将将他完全吞噬,又像是一只黑暗中的巨眼,凝视着他,伴随着令人双腿发软的威慑之力。 “你到底是什么……”温枕喃喃问道,透明的汗珠从他的下颚滑落,瞬间就融入了黑洞之中,消失不见。 没有人回应温枕的自言自语,只有温枕剧烈的心跳和不断扩散的黑洞在提示着时间的流逝。 许久之后,温枕只见到黑洞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疾光,耳畔传来仿佛巨兽的心跳声,旋即,温枕的脚下一空,失重感侵袭而来,温枕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日光落在温枕的眼睫上,他皱了两下眉头,才缓缓睁眼。 纯白的天花板,简单的照明灯,和并不熟悉的浅蓝色被单,让温枕混沌一片的脑海短时间宕机了一下。 愣了几秒,温枕才想起来,昨晚他是在别墅里受了伤,被林渐寒送医院来了。 记起受伤一事,温枕偏过脑袋看着床头柜上安静躺着的手机,他应该尽快给剧组打个电话,把事情解释清楚,后续大概是有一堆麻烦事需要处理。 想到这,温枕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够手机,然而手才刚探出被子,他就记起来自己的双手都已经骨折了,这一牵扯怕是伤势又要加重。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出现,温枕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只手,尝试着转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动作灵活自如,毫无半点不适。 温枕又尝试着活动了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他慌乱地拆开手上的绷带,除了一点勒痕外,没有半点红肿。 温枕茫然四顾,目光落在洗手间的方向,他仓促起身,光着脚踏在冰凉的地面上,扑到了洗手间的镜子前。 看到镜子里熟悉的面孔,温枕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发生小说里穿到陌生人身体里的离谱剧情。 可只是庆幸了几秒,温枕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凝固住了。 不见了,昨天在剧组里被划伤的那道血痕不见了! 温枕心跳如雷,他凑近了镜子,扒着自己的脸拼命想要从脸上找到那道痕迹。 哪怕是伤口已经愈合,至少留下点疤痕也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此令他毛骨悚然。 未等温枕把事情琢磨清楚,病房外便有人敲门;“您好,查房。” 还挂在温枕腕上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上。 从医院离开后,温枕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酒店。 原本他是打算联系剧组辞演的,却没有料想到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体居然会发生那样的变化,原本的计划便被打乱了。 能继续完成工作当然是很好,可温枕始终无法对自己忽然痊愈这件事释怀。 他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昨晚在别墅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黑洞里的恶魔完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 比如,他向恶魔献上了自己的灵魂,换来了伤口的愈合? 温枕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以至于他开门进入房间时,完全忽略了凑上来蹭着他撒娇的白猫。 温枕心事重重地脱下外套,走到床边,视线扫了一眼猫粮盆,还剩下一小半。 昨天他出门前将猫粮堆得差点溢出来,足够白猫吃三天的,没想到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没剩下多少。 看来这小家伙食量还算不错。刚想到这,温枕脚下一顿,连忙转身进了洗手间,白猫颠颠地想要跟进去,却不料门在它的爪子即将迈进去的前一秒关上了。 气得白猫在门口绕来绕去,大声叫唤,像是在谴责温枕对它的忽视。 将瓷盆从洗手间高处的柜子上取下来,发现里头的小八爪鱼还在悠悠闲闲地漂在水中,时不时摆动一下粉粉嫩嫩的触手,温枕舒了一口气。 这不但是他第一次养动物,更是第一次养这样幼小的生命,他根本没信心能照顾好它。 正当温枕恍神之时,水中的小八爪鱼游到了瓷盆边沿,将一只触手探出了水面,轻轻地勾住了温枕的手指。 柔软,细滑,冰凉,带着试探的意味,让温枕消沉了一整晚的情绪瞬间变得平和而舒展。 温枕眼眸低垂,眼中带着清浅的水光。 他想,今天就找个安静的房子搬出去吧,至少能给两个小家伙一个安全一些的环境。 这一天,温枕的戏份被安排在下午,出门前,他将脸上原本的伤口处贴上了创口贴 ,又反复查看了自己的身体好几次,确定身体没有什么异状后才准备出门。 刚迈步出门,温枕迟疑了一下,又退回了房间里,他将裤脚往上扯了扯,便露出脚踝上那一串遍布划痕的铜铃。 他从行李箱翻出了一把剪刀,对准细绳,试图将它剪断。 那把剪刀是很锋利的,温枕并不担心它无法将绳索剪断,他只是担心剪断这串铜铃会不会有什么他难以承担的后果。 毕竟这铜铃的出现是那样不合常理。 但如果他带着这铃铛到剧组进行拍摄,肯定会被要求摘下来。 咔嚓一声,铃铛被剪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温枕舒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瞻前顾后的性子,似乎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将那串铃铛装进塑料袋里,温枕便提着它出了门,在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他随手便将袋子丢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到了剧组后,一切如常,依然是第一天接待他的那个小女生负责与他对接。 在温枕签字时,那小女生一直眼神忽闪着往温枕的脸上瞟,在温枕签完字道谢并准备离开时,小女生突然开口:“你脸色好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温枕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泛起笑痕,解释道:“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放心,我没问题的。” 温枕走后,小女生撅着嘴掏出了手机开始啪啪打字。 【小枕头好像生病了(大哭),看起来好憔悴,不过他刚刚又对我笑了,现在我心跳得好快,又心疼他又兴奋怎么办?】 【我去,枕头妈,你一定要照顾好崽,他本来体质就偏弱,一进组休息不好肯定更虚弱,我的崽啊……】 【小枕头好像不怎么锻炼,可恶,我爱死了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又想让他健康一点!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亲妈还是后妈。】 千人大群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4 19:43:07~2023-04-05 20: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956397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祭品 今天为温枕化妆的依然是宋擎,这会儿整个化妆间里只有温枕和宋擎两人,温枕干脆闭上眼睛抓紧时间补个眠。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醒来之后,他便一直精神不振,好像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昨天受伤的地方还好吗?”宋擎的手从温枕脸上拂过,有意无意地落在创口贴的位置。 温枕困极了,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尾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腔调。 宋擎的手微颤了一下,他盯着温枕的眼神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 “消肿的速度还挺快,”宋擎调侃了一句,移开手,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昨晚你和叶邵,还有林渐寒一起去了那间阴宅?” 温枕依然是懒懒的,像冬眠的动物,只是嗯了一声。 “你今天有点奇怪,是昨晚没睡好?”宋擎通过镜子观察着温枕的脸色,“要是觉得累的话,我帮你按一按肩膀?” 温枕睁开了眼,宋擎的过分热情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不用了,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是化好妆的话,我就先走了。” 宋擎看出了温枕的刻意躲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也好,早点去换衣服,这会儿更衣室里应该也没什么人。” 宋擎说的不错,温枕拿着服装师给他的衣服,走到更衣室里间时,发现里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温枕没有多想,抬手便脱去厚重的外套。 刚将外套塞进柜子里,温枕的手便顿住了。 他记得刚才进更衣室时,这里分明是开了暖气的,怎么才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室内的温度就飞快下降到接近零度,冷得仿佛能将空气凝成冰块。 忽然,温枕困惑的表情凝固住,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点点下移,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一团纯黑的浓雾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逐渐形成了一条锁链的形状,并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缓慢但不容抗拒地,在温枕的小腿上环绕了一圈又一圈…… “找到你了哦……”温枕的耳畔响起一道带着无限的恶意和故作纯真可爱的声音 。 温枕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硬生生往下拽去。 飓风刮得温枕的面颊生疼,强烈的失重感令温枕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会无止境地下坠,还是会在某一个时刻忽然间落地,并化成一滩肉泥。 也不知道究竟下落了多久,温枕逐渐冷静,甚至开始犯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更衣室睡着了,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而已。 就在这时,撞击来得毫无预兆。 温枕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嗓子眼里一股血腥味。然而,他没死。 最初的剧痛缓过去后,温枕睁开了眼,因为神经性疼痛的缘故,他的眼前依然发黑,难以视物。等他稍微恢复视觉,看清眼前的一幕后,温枕的心脏一阵狂跳,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温枕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一点点浸染地上的沙砾,然而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极为清晰,连五感都变得前所未有地敏锐。 他看清自己的正上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极致的纯粹的黑暗,似乎是置身于终年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没有光,也没有风,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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