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复国吗?”叶酒云看着他的双眼,真诚的发问。 顾南倾也看着他的眼睛,薄唇轻吐两个字,“不想。” “你心里恨吗?”叶酒云又问。 “不恨。”顾南倾平静的说道。 他并不想复国,南耀国的气数已尽,灭国是命运使然。 心中也无恨,因为南耀国的统治让他失望透顶。 虽然他是南耀国的太子,但南耀国的腐朽已然不是单凭他一人就能力挽狂澜的。 而且他本身就对政治没多大的兴趣,能被封为储君,也是占了嫡长子的名头罢了。 叶酒云看着他了好一会儿,忽然苦涩的笑了一下。 是啊,就算他要复国,现在的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就算他心中有恨,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收敛心绪,问出了自己看完史书的疑惑,“三年前,北云国和南耀国互通来使,友好往来......你和皇上在宴会上第一次见面,宴会后,你们二人却刀剑相向,这是为何?” 三年前,先皇尚在世,叶宴书尚未登基。 顾南倾作为南耀国代表出使北云国,叶宴书奉命接待来使。 理应将顾南倾奉为座上宾,但二人却在宴会后无缘无故大打出手。 这之中的缘由,着实耐人寻味。 顾南倾略微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叶宴书派人截杀我,没能成功,你父皇罚了他四十大板,关了三个月禁闭。” 叶酒云听他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当时的凶险应当不必言说。 “你们之前可有过节?”叶酒云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截杀和仇怨,这之间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不曾。”顾南倾那时只和叶宴书有一面之缘罢了,甚至都没说过什么话。 叶酒云陷入了沉思。 两人不曾有过过节,只是一面之缘。 那为何会在宴会后下死手呢? 这个问题,叶酒云想了许久都没有结果。 等到晚上回到王府,叶酒云又让人去调了关于叶宴书的卷宗。 史书太过简略,难以看出端倪。 他便打算了解叶宴书的生平。 不一会儿,卷宗就被人送了过来,叶酒云立刻就翻阅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让叶酒云甚是心惊胆颤。 叶宴书幼时天资聪颖,深得皇帝喜欢。 奈何母妃地位不高,很快就在宫斗中死去了。 而年仅三岁的叶宴书就学会了掩其锋芒。 他四岁那年,先皇的宠妃诞下一名皇子,取名为叶酒云。 叶宴书对叶酒云是极为不喜爱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幼时的叶酒云屡次险遭叶宴书的毒手。 “这小王爷也是幸运,还好被仆从发现了。”叶酒云深呼出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叶宴书为什么在他十六岁那年对小王爷的态度就变了呢?”叶酒云的指尖停留在史书的一句话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人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呢? “难道这小王爷年幼时长相丑陋?丑到叶宴书了?”叶酒云胡乱猜测着,但又觉得不可能。 单看叶宴书和叶酒云现在的样貌来看,先皇的样貌应该不差。 而叶酒云是先皇的宠妃所生,样貌应该也不差。 那生下来的孩子,样貌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宴书那年十六,小王爷应该是十二岁......”叶酒云感觉自己快要想到答案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叶酒云打开门,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 他来不及披上白狐裘,就顺着声音赶过去瞧了。 那是顾南倾的院子。 杂乱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很多护卫和仆役过去。 叶酒云赶到时风波已经过去了。 他看见顾南倾手里正拿着剑,一脸阴沉的站在院子门口。 “你怎么样?没事吧?”叶酒云将顾南倾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了心,“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刺客罢了。”顾南倾将剑随意丢在一边,轻声说道。 他刚用过晚膳,正准备熄灯睡觉,一个黑衣人就从房梁上翻身下来了。 手里拿着匕首,刀刀都想要他的性命。 “刺客?”叶酒云吓了一跳,“阿玖呢?他不保护你的吗?” 顾南倾鼻尖发出一声轻笑,淡声说道,“和侍卫一起追刺客去了。” 叶酒云睁大了眼睛去看他,神色中有些不满,“你笑什么?” 顾南倾神色恢复如常,一动不动的看着叶酒云。 仿若刚刚笑的不是他一般。 叶酒云没有过多理会他,转身进了顾南倾的屋子。 看着被打的四分五裂的桌子,碎了一地的瓷片,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抬头看向房梁,也没看出什么,“这些东西等明天我让管家给你再添一套。” “他早就躲在了这里。”顾南倾抬头看着房梁,淡漠的眸子深了深。 那刺客早就躲在了这里,只等一个机会,将他一击致命。 好在他的武功不弱,否则,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为什么会有刺客躲在你的屋子里呢?”叶酒云刚说完,心里就有了答案,一时愣住了神。 难道是叶宴书? 如果是他的话,刺杀还会继续吧?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呢?下下次又该怎么办呢? 叶宴书虽然对小王爷的态度不明朗,但显然是不会伤害他的,不如...... “不如你去我屋里睡吧?”叶酒云突然蹦出一句,让顾南倾愣在了原地。 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叶酒云立即选择了闭嘴。 尴尬的扭过了头。 顾南倾也没敢看叶酒云。 他的耳尖直发烫。 “殿下!属下办事不利,让那刺客跑了!”阿玖追刺客回来后,立即单膝跪在顾南倾的面前复命。 完全没注意到顾南倾古怪的神色。 顾南倾轻咳一声,说道,“无事,起来吧!” “小王爷?你怎么在这?”阿玖起来后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叶酒云,惊讶道。 叶酒云神色微微慌张,“我、我听说有刺客,就过来看看。” “想来也不会再有刺客来了,小王爷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阿玖提醒道。 叶酒云觉得阿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就走了。 “殿下也早点休息吧,这些我来收拾就行!”阿玖掂着四分五裂的桌子碎片就扔了出去,又拿起扫帚将碎了一地的瓷片扫了扫。 顾南倾抬头又看了一眼房梁,喃喃道,“无缘无故,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呢?” 阿玖听见了些许,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殿下莫非知道这刺客是谁派来的?” “不觉得和三年前有些像吗?”顾南倾淡漠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 “叶宴书!”阿玖立刻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 顾南倾没有什么暗中势力。 他对权利不感兴趣,也不擅弄权。 心中了无牵挂,来到这里,想的完全是听天由命。 “不如,我们投靠小王爷?”阿玖想来想去,觉得这整个北云国,或许只有叶酒云才能保下他们主仆二人了。 顾南倾没有说话,只是那淡漠的眸子微垂,似乎是在考虑阿玖说的话。 但随即阿玖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连忙拍着自己的嘴巴,“呸”了一声。 “殿下!我们不能投靠小王爷!我们还是逃走吧!”阿玖突然想起叶酒云要收他家主子为男宠的事情,顿时觉得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第十章 顾南倾走近阿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腰间的佩剑。 阿玖愣了一瞬,再回神就听见了剑出鞘的声音 只见他的佩剑“刷——”的一声被顾南倾拔了出来。 剑身反射出冷冽的光华,落在顾南倾淡漠的脸上,折射出凛冽的杀机,“与其逃跑,不如拔剑!” 他本无挂无牵。 但叶酒云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不由对这世界有了些贪恋。 御书房。 叶宴书停下手中的笔,满脸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深沉的眸子有些烦躁,沉着声音冲门外喊了一声,“王申!” 听见叶宴书喊自己的名字,守在门外的王公公立马就弓着腰,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在书案前停下,躬身一礼,“皇上。” “叶酒云调了朕的卷宗?”叶宴书突然想起晚饭时,有人曾来请示他是否将卷宗调给叶酒云。 他不相信叶酒云调卷宗是为了多多了解他。 毕竟叶酒云在他眼中是那么的绝情。 当着众仙家的面,悔了婚,将他一个人留在了那寂寥的尹家...... 但他愿意将卷宗给叶酒云。 哪怕叶酒云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他的弱点。 “是。”王公公如实的答道。 “给了么?”叶宴书当时有些心烦,将人直接轰了出去。 此时想起来,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甚是焦躁。 皇帝的卷宗非皇上授意,是绝对不能私自调用的。 但叶酒云是个例外,不是么? 王公公闻言,头低的更深了一些。 直到看不见叶宴书脸上的神色,才心一横,咬牙说道,“给了。” 叶宴书轻“嗯”了一声,没有责备。 “然后呢?”叶宴书抬手撑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然、然后?”王公公也没想到叶宴书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结巴。 他也不知道叶宴书想听什么答案,不一会儿,他就感觉额头上密出了些许汗珠。 连忙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咽了口唾沫说道,“然后九王府出现了刺客......” 叶宴书幽幽的掀开了眸子,神色有些不悦,沉声道,“下去吧!” 待王公公退下之后,叶宴书冷声说了句,“失手了?” 暗卫周策从后面出来,一脸的沮丧,单膝跪在叶宴书面前。 复命道,“还请皇上责罚!” 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叶宴书不想听。 叶宴书向来只要结果。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叶宴书充满压迫的眸子凝视着周策,寒声说道,“这次,要看准时机,一击必杀。懂吗?” 周策点头称是。 次日,天还没亮。 学宫就开始了讲学,朝臣就开始了上朝。 叶酒云和顾南倾来的时候,学子几乎已经到齐了。 只是时间还早,夫子还没来。 学子们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左相程泽衍连降三级,被贬到南耀国的一个小城去了。” “不是吧,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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