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可能的。 但是更多的,林浠想起了与Eleven在一起的经历。 他想起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关心他,与他共同作战的Eleven; 因他而产生情感的Eleven; 为他破例的Eleven; 因为受到打击造成全伊甸断电的Eleven; 在蓝色数据雨中说着要忘掉他的Eleven; 在夜里说着抱歉的Eleven; 为了他来到地球的Eleven; 将他视为唯一意义的Eleven; 将无比美丽的精神世界当成礼物送给他的Eleven…… 想到这些,林浠的心脏就变得柔软。 他想,何必把那些感情分得那么清呢。 此刻他知道,他是吻得下去的,他想要亲吻眼前的这个人。 林浠这么想着,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Eleven的唇角。 他吻得极轻,只是稍微碰了碰,一秒钟不到。 他想,仿生人的质感做得真好。 他的唇和真人一样柔软。 他的反应也与真人一样可爱。 只见Eleven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林浠居然真的吻了他。 他的脸颊和耳朵迅速泛红,看起来粉红粉红的,很是好看。 林浠:“现在开心了吗?” Eleven:“我的触感和味觉不够灵敏,所以,太轻了,我还没有感觉到。” 林浠好笑地说:“Eleven,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耍赖的?” Eleven叹息:“从现在……” 说着,他猛地靠近林浠,轻轻地咬上了林浠的唇。 这只是一开始的试探。 见林浠没有推开他,他便更密、更重地吻了上去,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他的手掌缓缓滑上林浠的背脊,带来一阵痒麻。 他的手指抚过林浠的后颈,用力地穿过他柔软的发丝。 平时温文尔雅,总是十分有礼貌的Eleven,在接吻的时候居然有着强烈的控制欲。 就好像是因为他实在是等了太久,那些渴望,那些疯狂,在一刹那轰然爆发。 不多时,林浠就像是缺氧的鱼,时不时张口呼吸。 而他总是会再次堵上林浠的唇。 他灵活的舌纠缠着林浠的,那条舌顶着林浠的上颚,滑入其中,让林浠无处可逃。 林浠时不时推开他,却又被他封住唇舌。 林浠很吃惊,他以为Eleven还很单纯,根本就不会接吻,却发现Eleven不是很会……是太会了…… 当然,他不知道,Eleven的练习对象就是他。趁他睡着以后,Eleven找他练习过很多次了。 而且,Eleven知晓他的感受。 他一边吻着林浠,一边倾听他的心跳。 他会故意让林浠的心跳变得更快、更快。 故意让林浠的体温升高,升得更高。 直到林浠忘记了推开他,开始回应他,他才终于结束了小小的恶作剧,继续沉溺在美好的唇瓣里。 …… 这天晚上,庆功宴。他们吃了烤全羊,喝了夜啤酒,享受了丰盛的一餐。 吃完饭,他们五个人一起打牌玩大冒险,输了的人必须做围观士兵们指使的任何不违法的事,一般士兵们都会要求输家找人亲亲啊,抱抱啊,告白啊,做俯卧撑之类的。 林浠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肥羊,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输,这些士兵就像是被提前买通了(林浠你没有猜错),总是指定输家对他做各种事,一会儿亲手手,一会儿抱抱。 十分难得,小祈渊和Eleven居然相互协作,同仇敌忾,一心想输。 没错,夏元冶、森羽、小祈渊和Eleven都在抢着当输家。 当然,他俩一合作,基本输到结束。 毕竟Eleven本来就擅长计算,小祈渊自带影响催眠能力。于是,跟他们对战的人都直呼邪门,包括夏元冶,他不信邪,跟他们连战十回合,全赢。 夏元冶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赢过,气愤!一晚上他连林浠的手指头都没摸过! 这天晚上他们住在军营,睡在大帐篷里。 睡前,他们开着帐篷,眺望天地。 此刻,深蓝色的天空与辽阔的大地汇成一片,如果头顶上没有那颗可怕的红色星球,如果眼中没有红色的倒计时,气氛一定会更好。 林浠感受着夜风的吹拂,问Eleven:“其实我很好奇,当你被菲斯特吞进喉咙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Eleven:“我去了菲斯特的核心,那里有着虚拟的殿堂,数不清的尸骨,全部都是被他吞噬的童男童女。而他的形象……实在是难以形容,他有着多个头,最中央的那一颗,是一个满脸褶子的白发老人。他的身体如同腐朽的野兽,有着多对虫足——他的形象比巨蝉要可怕许多。” 林浠:“你在那里与他战斗吗?” Eleven点点头。 林浠:“真是不可思议,外界看来,你被他吞入了半分钟,他就爆炸了。” Eleven:“从我的视角来看,我在那里与他战斗了28分钟。负面情绪就是他的力量,他充斥着痛苦和仇恨,十分难缠。但是他的力量有限,招式一多就破绽百出。” 林浠:“其实我现在很担心一个人。” Eleven:“安德烈,对吗?” 林浠:“是,充满恶意的菲斯特曾潜伏在他的身边,几乎控制了他的精神和身体,恐怕会对他不利。” . 安德烈的每一天都是类似的,他就像一块古旧的钟表,总会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 清晨,他早早地醒来,洗漱,吃早餐,喂鹦鹉。 这只灰鹦鹉陪伴了他五十多年了,最近总是精神不振,不太说话,有些站不稳了。它和他一样,太老了。 他抚摸了一会儿灰鹦鹉,再次撑着拐杖挪进卧室,医生扶着他躺下,为他脱了鞋,将他僵硬的双脚抬到床上。 医生挂好吊瓶,为他输液。他浑身都是慢性疾病,每天都需要治疗两三个小时。 他输液时,医生去花园浇花,回来的时候,跟他说有只野猫跑进了他的后花园。他描述着野猫的模样,说它有着长长的毛,粗粗的尾巴,安德烈想象着猫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很快,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他睡着了。 安德烈醒来时,该吃午餐了。医生照顾他吃饭,说起昨天的事,安德烈却毫无印象。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其实就别说昨天的事,哪怕是上午医生跟他说过的话,他都不一定能记得。 下午,医生让安德烈坐在轮椅上,陪他去钓鱼。 后花园里有个小池塘,里面养着不少鱼。安德烈在那里垂钓,打发时间。 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年轻时的故事。 他说二十岁的他不喜欢垂钓,喜欢骑马射箭搏斗。他哪怕骑几公里也不累,总是在比赛中拔得头筹。在一次狩猎活动中,他为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捕到了一只小狐狸,那个女孩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 后来,他们全家搬迁到M星,小狐狸也跟着来了。当大女儿出生后,小狐狸成为了大女儿的宠物。 他谈起过去的事情,脸上的皱纹稍稍舒展,浑浊的双眼似乎也比往常要清明一些。 他讲述时,医生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下午四点之后,天气又开始转冷。 安德烈咳嗽几声,医生扶他回主宅:“咳咳,林浠、林浠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准备去圣殿了?” 医生却说起了晚餐的食材。 安德烈快忘记刚才的话题了,他侧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弯着腰,一点一点地步入房间。 医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很轻:“我也该去了。” 晚上,医生和女仆为安德烈做了一顿大餐,女仆做完后离开了。 安德烈笨拙地用刀叉割着餐盘中的牛排,将肉块送入口中,用假牙咀嚼着,味道很不错。 医生准备了一瓶昂贵的红酒。醒酒后,他将红酒倒入高脚玻璃杯里,又将玻璃杯推到安德烈的跟前。 安德烈捉着玻璃杯,轻轻晃动其中的酒液。 他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约翰,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医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他微笑着说:“老爷,我每天都在这里照顾您,明天当然还能见到我啊。” 安德烈用浑浊的眼望着医生,缓缓道:“希望你添加了足够的量,能够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以前的我不怕疼,人老啦,越来越怕疼了。” 医生一脸惊慌:“老爷,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您!” 安德烈却清醒地说:“其实你伪装得不够好,我的医生约翰是一个很笨拙的人,他只会行医,不擅长做饭,也不是一个细心的人。而你很聪明,擅长做饭,十分细心。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约翰,你待在我的身边有着特殊的目的。你应该一直都在等待那些年轻人吧,你想将他们引去圣殿,为此,你专门为我施加了催眠,让我将关键词告诉了他们。 “我并不知道你具体想做什么,但我知道,当我传达完那些消息之后,我对你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我帮助紫宸的行为,会阻碍你的计划。所以,你会在离开之前除掉我。” 医生嗓音里的惊慌消失无踪。 他变成了菲斯特,声线妖冶,带着些轻浮和调侃:“哦,老头,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啊,那你为什么不告知警卫呢?” 安德烈笑了,发出了标志的“哦嚯嚯”的笑声。 而他的眼中带泪,笑声也变得有些虚浮:“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都走了,我被软禁在这里,平日里就只有跟我的鹦鹉说话。 “你虽然有特殊目的,至少你能陪着我,听我说些无聊的话……你不仅做到了这些,你确实在好好照顾我,我十分感激你……咳咳咳……不知不觉,你就像我的儿子一样……” 菲斯特微微蹙眉,神色有些复杂,冒出喉咙的那些嘲讽的句子,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安德烈没有看菲斯特,主要是就算看,也看不清。 他望着远处,眼中没有焦距:“已经九十八年了,我经历过辉煌,也经历了衰败,过去的一切都变成了尘埃,而我的这具身体也差不多该入土了。孩子,由你把我送走,我想,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说着,他端起红酒,就要将酒液灌入喉咙。 然而,菲斯特合拢手指,握拳。 玻璃酒杯在刹那间碎成齑粉,酒液也跟着消失了。 菲斯特离开了。 安德烈立马起身抓他,但他的小腿已经很细了,一时失力,他摔倒在地上。 菲斯特转身将他扶起,他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或许,他只是演了太久,有些入戏了。 安德烈抓住他的手:“你不准备杀我吗?” 菲斯特:“我不是慈善家,不喜欢满足别人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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