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淡奇也笑,“这屋里好像都是孤儿哈。” “不过你好歹还有妹妹。”李沐然说,“我想知道,你们母亲设在胡回月身上的是什么样的术?” 胡回海沉默。 过了一会,他说:“是某种改造……就是在她身上植入某些狐狸的特征。但母亲说,只能对女孩子有效。” “还有性别要求?” 黎予和怀里的狐狸对视一眼。 “以前回月看不见母亲的。我把玉坠给了她,她就能看见了。” “那你呢?”李沐然问,“你能看见她?” 胡回海说:“可以。我是被母亲带大的,但除了她,并不能看见别的鬼。我只是从母亲的反应里可以猜到一些。” 他指指黎予:“比如现在黎先生就和江先生待在一起。” 黎予笑。 “至于他们在干什么,我是看不懂的。” 黎予拿着一把一次性梳子在给江珑梳毛。 李沐然说:“我们打算拿你们两个当诱饵,想问问你的看法。” 胡回海安静一瞬,摇头:“母亲不会管我们了。从前她把我们带在身边只是机缘巧合……这些年来,她一天比一天清楚我和她的仇人是同族的事实,所以才会叫我来妖言惑众。” 黎予笑:“念过书吗?” 胡回海摇头。 “‘妖言惑众’可不是这么用的。” “但很准确,第一次听到他们这么骂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准确。”胡回海说,“母亲需要一个继承人,所以才带我来了这里。她对回月说,女儿是母亲生命的延续。” 他笑了一声:“我也搞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不太意外?”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和回月其实不熟,她平常还要去上学,跟养父母住在一起。” 沈淡奇拍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的。”胡回海说,“小孩子总会期望自己是母亲最偏爱的那个。母亲其实不止我和回月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虽然也不是亲生的,但比我和回月都得宠。” “关于那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我猜是个女孩,在B省境内。”胡回海说,“不过母亲这两年去看望她的频率下降了很多,我听到她和父亲通话的时候说,她不再需要他们了。” “你还有父亲?” “对。母亲找了一份工作,很忙。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她和父亲开始规律地接触,但我没有见过他。” “还有什么吗?” “母亲这些日子似乎和父亲有不愉快,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胡回海说,“但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只有回月和她联系,进行改造。” 他苦笑:“也许母亲早就知道我会有背叛她的那一天。” 李沐然转头看向黎予,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 “黎予,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黎予说,“没有证据的怀疑被摆上台面,那就是血口喷人。” 病房静了一会,只有江珑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他的脸。 “你怀疑谁?” “李进。”黎予面色平静,“更确切一点,是李进的妻子,胡芷。” 半晌,沈淡奇开口:“为什么?” “李进是辽清人,按照年份和唯处办相关规定,他是当年养殖场大火案和围猎出逃白狐事件的知情人。” “当年火场留下的狐狸遗骸堆得像座他妈的山,看了就要做噩梦,唯处办不可能不查。”黎予说,“假设我们的时间观念没有出现问题,那么事后不足一月,胡芷捡到了胡回海和胡回月,在山中把他们养大到约七个月,然后前往了A省。” “中间半年的空窗期,她在干什么?她作为一只狐狸,是怎么把两个人类婴儿养大的?没有任何接济,可能有多大?” 黎予停了一会,亲亲江珑凑上来的鼻头,继续说:“辽清办自祭拜狐母的事情发生后,所有的年终报告均有篡改。在省级唯处办能一手遮天的人有几个?我自认不行。” “而且江珑一死,狐母案就被抖落出来,这难道不蹊跷吗?” 黎予淡淡一笑:“通知我江珑死讯的,还是李进。以及莲峰案的阵法,除了我师父和李进以外,恐怕再没有人知道我会了。” “这些凑在一起看,老李嫌疑是怪大哈。”沈淡奇察觉到李沐然的视线,“没叫你。” 江珑呜呜叫了两声,黎予问:“他说什么?” 李沐然面色怪异。 “他说,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妈上班用的名字叫什么?” 四道目光又落在胡回海身上。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黎予说:“那接下来去开拘捕令?” 李沐然摊手:“我是平级。” 一人从暗影中现身。 马文州面色阴沉:“我去。” 黎予摆摆手,马文州很快走了。 沈淡奇说:“他听了多少啊?” “都听了?”黎予说,“希望老李和胡芷没事,主要是胡芷。” 江珑张望一番,觉得似乎没有自己发挥的空间,在黎予怀里躺下了。 他的前爪搭在黎予肚子上,被黎予握住。 “哇,你的垫垫上面有毛诶。”他低头满脸堆笑:“接下来给你修修肉垫垫上的毛毛好不好呀?” 江珑呜呜两声,李沐然转达:“他说你这个视角好丑。” 沈淡奇的目光来回游移:“就,结束了?” “还能做什么,等胡回月醒来再审审她,多攒点口供?”李沐然抱臂靠在墙边,“黎予今天是走不出这个门了,王雨云又在医院里躺着,把活甩给狄世干呗。” 沈淡奇说:“恭喜啊黎队,你们这回也是被打成筛子了。” 他一转头就看见黎予握住狐狸的肉垫在亲,痛苦地闭上眼睛。 一个小时后,狄世给他去了电话,传达了上级的意思。 黎予发出几声表了解的鼻音:“这几天辛苦你了?” 狄世冷哼:“反正你不过三天就能回来。至于老李到底有没有问题,还要等结果。” “我知道。”黎予说,“凡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么。我清楚,被冤枉的感觉可不好。” “你找我查胡芷……确实和现在的情况对上了。她本体是一只狐狸,生前具体做了什么事没有记录。” “那就算结案了?”黎予说,“江珑也是小狐狸,他生前的事可都是自动记录在算簿上的。” 江珑轻轻地踹他。 “只是牵扯到改算簿,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至少你我的位置管不了。你家那口子现在又被牵绊着,能帮上忙的可能也不大。” “谢谢狄哥,这话顺耳,狄哥再说几句。” 狄世叫他滚,然后说:“听说你的伤是因为强行冲破因果?” “嗯哼。他爱我。” “那你也不能老缠着人家。来日方长,真要解决这些事,还要仰仗他。” 黎予屈膝抖抖趴在他大腿上的江珑:“珑珑,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江珑被污染侵袭,好容易睡着,可又舍不得打这位伤员,只是朝他龇牙。 黎予逗他两下,手指被叼住:“胡芷做的这些事情,老李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至于有多少是受他荫蔽,还得慢慢查。” “嗯。”狄世似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免提,点了两下鼠标。 空气沉闷了片刻,狄世的声音微颤着:“你跟马文州说什么了?” “马文州?”黎予疑惑,“他只是去开拘捕令,怎么了?” 狄世发出牙酸的吸气声。 “我给你数数啊,打伤一殿鬼差二十七名,毁坏几案四张,与秦广王发生争执,毁坏造册一百七十六卷……” “不是,等等。”黎予脸都皱起来,“一殿也不管这个啊?他开个拘捕令,去那干什么?” ---- 明天……明天就结束…… (吐血身亡)
第49章 阴司地界 “你问我,我问谁去?”狄世发出一串哎呀哎呀的感叹,“那边就是通知我一声,说把他扣下了。” “那拘捕令呢?” “老马都被扣在那了,你还惦记你的拘捕令?他能飞鸽传书飞过来?” 黎予语塞。 “那他按职称也是我上级啊,难道要我去领他?” 江珑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黎予和他对视一眼,说:“那行吧,我带江珑去看看。别的不管,狐母案拖出问题才糟。” “行,新暗号是赞美我主三清道祖。” 江珑歪头:? “好,我知道了。” 黎予挂了电话嘟囔:“天天弄这些有的没的来讨好上司。” 他抱着江珑进了卫生间,把狐狸放在洗手台上就开始扒病号服。 “!” 黎予注意到它的目光,把它的毛脑袋掰到一边:“不是特地让你看。” “呜呜。” “没事,我们去去就回。伤不碍事。” 狐狸爪子在洗手台上点了一圈,找了个没有水珠的地方坐下。 九条大尾巴身后微动,黎予一把抄起他,用掂机关枪的姿势把他抱在怀里。 “待会你去了之后,什么都别说,就用上三白看人就行。” 江珑努力把脑袋抬高,努力用上三白看着他。可惜虹膜够宽,没能达到预想中的水平。 “对了,乖宝真棒。” 狐狸被他说得毛都嗲起来,用两只爪子把脑袋捂住了。 黎予拿着辟影,一路上无人关注。 他晃着车钥匙把吉普发动,把狐狸放在副驾上。 江珑把安全带扣扒拉得哒哒响,翻开肚皮躺在座位上。 黎予目测了一下,用安全带下段把它绑住了。 “出发了?” “嘤。” 他还不习惯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转头舔舔鼻尖,舔完了又僵住。 黎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觉好笑,为了维护江珑的面子没有笑出声。 车开出两公里,黎予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了。 “呜?” “就在这边。”黎予说,“我抱你还是你自己走?” 江珑飘过车窗,扒拉驾驶座的门把手。 黎予下车,领先半步带路。 他进了一家开在地下一层的酒吧。 这家酒吧装修格外别致,看起来倒像个中式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 黎予在吧台旁坐下:“温一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酒保正在擦杯子,瞟他一眼。 黎予蘸着旁边鱼缸里的水,在吧台上划拉:“你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吗?*” “我们是新世纪修士,只管认识,不管记录。” 黎予感叹:“赞美我主三清道祖。” “你有病啊。”酒保说,“你是不是忘了排出一排大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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