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一定不能吃吧,我看挺好的。”黎予拿起一颗观察。 现在是白天,他看鬼气没有作为同类的江珑清楚,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淡淡的一层。 黎予苦恼地说:“叔,你不知道,干这行累死了,天天熬夜。你这个吃了能不能补补啊?” 摊主的神情软化些许:“熬夜是最伤身的嘛,很容易肾亏。我这个补肾丸肯定是能补的,把阳气补上来就能抵消你晚上熬夜入体的阴气了。” “好厉害。”黎予双眼微微睁大,眉头稍扬,“这里面是一些什么中药材吗?还是……符灰?” 摊主正要发作,他说:“怎么卖?” 那个片警过来拉他,把他拽到角落:“我们那还有,你要真想买,还不如去我们那拿。” “内容物是什么?” “……草木灰。” “成,我上你们那去吧。”黎予转头对摊主说:“叔,能不干就别干了。自己积的阴德拱手送人了,何必呢?” 黎予正要去开车,江珑拉拉他的袖子,指着一处店铺:“那边好香。” 黎予望去,是家丧葬用品店。他抬手拍拍江珑的头:“乖,爸给你买。” 江珑面无表情:“滚。我就问问。” “小鬼就是要吃供奉才能长大哒。”黎予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他转身想打个招呼去给江珑买香,发现片警惊恐地看着他。 王雨云补刀:“没事,那是黎哥好兄弟,是好鬼。要不是他说那大叔卖的东西有问题,我看半天估计也看不出来。” 黎予赞赏地看他,对江珑说:“那个黑气你可以吃一点,但是不能吃多,大概一颗的量。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王雨云提议先走,片警说可以等会。不多时,黎予提着两捆香出来了。 他诧异地说:“你们还没走?” 片警面色灰暗,转身带路。 王雨云拉着片警上了后座,黎予问:“忘了问您,怎么称呼?” “姓张,叫我老张就行。” “张警官。”黎予说,“我们唯处办也是刚进了新人,平时不这样。新来的嘛,不好带啊。” 他拿出烟灰缸问副驾的空气:“你吃香灰吗?” “不难吃吧?我看他们都像喝芝麻糊。” “这个干净的,没用过。收集起来给你统一冲泡也行。” 他扒拉王雨云:“打火机,给你珑哥弄饭吃。他这样出去,证件掏慢点就玩完了。” 张警官坐在他身后的视觉盲区,眼睁睁看着这位有编制的神棍点了两支香。 两支香本来架在烟灰缸上,香灰快要掉下来时却蓦然消失了。 “好吃?下回还给你买。他们说城东那家庙卖的香用料最纯,路过的时候买点孝敬你。” “你看,那就是当地办事员领着刚火化的来看死亡地点来了。你要是准备投胎,到时候也得回你被撞死的地方一趟。” 张警官的神情从震惊转而麻木,最后双眼无神地给黎予指路。 王雨云的视线在主副驾间飘忽,仔细品味空气里不太友情的那丝理所当然。 ---- 别人:你老婆/你对象/你男朋友/你爱人 小黎(张望)(偷偷摸摸):照单全收
第3章 屠宰场 下车的时候张警官面露惶恐。 黎予说:“张警官,带我们去看看证物吧。” 两人一鬼在接待室稍作等候。派出所里人来人往,黎予这回没当众对空气讲话。他打手势叫江珑过来,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 王雨云接触到沙发就昏昏欲睡,这会已经神志不清了。 张警官拿着证物袋回来:“黎队,你看看这个。” 王雨云触发关键词,脑子嗡一声清醒了。 江珑趴在黎予肩上:“黑气比摊子上的还要重。” “这批证物是从受害者家中收集到的吗?” “对。”张警官说,“六名受害者都出现了严重的腹泻、昏迷和幻觉等食物中毒症状。我们一开始以为是胶囊含有有毒物质,结果发现只是草木灰而已。” “符灰。”黎予说,“符纸很讲究,估计成色比摊子上的略胜一筹。加上已经有受害者,这批恶化更严重。” 他倒出一粒,转头看张警官。 张警官看着他掌心的胶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黎予把胶囊拆开:“你们俩一起看看,说说有什么感受或者发现。” 张警官凑上去,黎予拦住他:“这还有鬼呢。” 王雨云捻起一小撮:“烧得很讲究,用的不是煤气灶之类的,应该是用了天然原料。” “说人话。” “里面有草木灰,烧得很细,没准还过了筛。” “不是没准,掺进去一大块树枝它就不是这个德行了。”黎予捏捏鼻梁,“江珑你说。” “感觉奇怪的好吃。如果香灰是芝麻糊,它就是臭豆腐。” “这是大鬼的领地标记。黑气的本质是力量,能不好吃么。”黎予说,“你尝尝。” 江珑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趴在一边干呕起来。 “难吃?难吃就对了。实力差成这样,它没蹭你一块肉就不错了。”黎予说,“记住了,这种东西不要瞎吃。” “有病。”江珑说。 “给我看看你的舌头。” 江珑把舌头伸给他看。黎予满意地点点头:“现在闭上嘴,感受一下,能不能感受到力量的源头在哪。” “你拿我当警犬?” “好使就行,乖。” 江珑感受了一下,可悲地发现东北方有一股惑人的吸引力。他起身。 黎予拍手:“走吧。珑珑负责带路。张警官不用跟着了。” 他指着王雨云:“他会写篇任务报告放到你们这的。” 王雨云:? 黎予啪的一声把车门带上,插上钥匙:“珑珑有什么变化都要跟我说哦。” “知道了,但是别叫得这么恶心。” “那叫你什么呀?”黎予捏起嗓子,“江江?江江哥哥我们现在往哪边开呀?” 江珑翻个白眼,忍住抽驾驶员的欲望:“出去右转。” 王雨云探头探脑:“黎队,咱们部门是什么休息制度啊?轮班吗?” “别叫我黎队。老李还没走呢,你这样叫我我反应不过来。等下个月。” “下个月?”王雨云问,“下个月李队就要离职了吗?” “退休啦,回去当姥爷。”黎予说,“我们这行能活到退休很不容易的,更不要说还有家人。” 他从后视镜里看王雨云:“你家里还有谁啊?” “啊。”王雨云张着嘴,“还有哥哥。哥哥已经成家了。不会咱们这全是……?” “阴气重,阴阳相克嘛。活人一般受不了。命数无常,你也别太愧疚。你哥比你大不少吧?” “大十三岁。”王雨云说,“那是不是我以后不能娶媳妇啦?” “对,不过可以考虑考虑同事,老李的老婆就是。不过鬼不会有后代了,阴气入体也要额外小心。老李三十三的时候长得就跟五十三差不多了。” 黎予嘟囔:“虽然现在长得也没差。” “下个路口直行,差不多到了,就这一块。” 黎予闻言把车停在路边。 “走过去吧,这附近没什么人,目标太大。” 江珑说:“我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 “有点想吃东西。” “好好,待会把它拿来给你吃。” “这种迫切的进食欲是合理的吗?”江珑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好香,就像小时候妈妈做的红烧肉。” 黎予转头看他。江珑眉头皱起,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眼眶里蓄上了一层水光。 “我想活剥了它。”江珑说。 黎予沉默片刻,拉起他往前走:“我会把它喂到你嘴里。” 王雨云亦步亦趋地跟上去。黎予不笑的时候很吓人,但现在更有威胁感的是被他抓着的江珑。 王雨云眼睁睁看着江珑周身围上灰白的雾气,黎予还浑然不觉。 前面是一片厂房。此时是午前,阳光正盛。厂房前院的大门敞开,门前的水泥地上还有斑斑点点褐色的水痕,微弱的腥气从院中飘散出来。 一个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见黎予面色不虞,迎上来:“两位有何贵干?” “我们是开超市的。”黎予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躁动不安的江珑,“听说您这的猪品质特别好,上门来问一问。” 这是家屠宰场,院中还有几只沿脊椎破开的猪被铁钩勾住,血水滴落。 男人的面色缓和了些。 王雨云说:“我哥刚被我气着了。我叫他别听别人说的大老远跑到您这,现在见到您有点改观了。” “不敢不敢。”男人说,“我姓纪,两位贵姓?” “我叫李宇。”黎予说,“这是我弟弟李云。” 纪老板点头:“那两位跟我来看看吧。初次见面,考查一下环境嘛。” 厂房里倒算是干净。此时还未到吃午饭的时间,穿着防护服的工人们正在处理分割猪肉的各个部分。 江珑在旁边背起了猪的生理构造。黎予回头看他,他眼睛赤红,眼睫微合,一幅马上就要暴起伤人的恶鬼模样。 “李老板,你看,我们现在都是规范化生产的。刚刚你看见的那几扇放在院子里的猪之前在冷库,准备送走了。只是制冷车今天路上出了一点小事故,这才暂时搁置了。” 黎予见纪老板频繁回头,面上挂着笑。 纪老板把他们引去后院的办公楼:“你们看,我们这个企业已经有快三十年历史啦,从我父亲那时候一直传下来的,养殖场也是由我们自家运营监督的。” 黎予阅读墙上的企业历史:“纪老板的父亲也是一位很有魄力的人呐。” 江珑在一幅照片前停下来。 黎予问:“纪老板,这是你家人吗?” 纪老板面露怀念:“是。这是我十五岁时的全家福。坐着的是我父母,我左边是我姐姐。” 江珑说:“他姐姐在这里。我饿了。” 秘书慌慌张张地来找纪老板,和他耳语几句。 纪老板说:“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会,两位能否随我的秘书去会客室稍等一会?” 黎予点头。两人随着秘书乘电梯上楼。 秘书给两人各倒一杯茶就离开了。 王雨云坐在黎予身边小声说:“这里怪怪的。” 黎予说:“在哪?” “她很爱自己的皮囊。”江珑说。 他难以自控,指甲变黑变长:“刚刚厂房里,二楼。” 黎予拿出随身的小刀划破指尖,递到江珑嘴边。 “能抑制一点。你贸然对上它,没有胜算。我必须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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