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好像昨天标记他的不是这个人,反而最近被搞得心烦意乱的是对方,方唐压下心里的不安,抿了抿嘴巴。 “方唐。”魏承铭说,“你是喜欢我吗。” “……” 方唐又傻了,他怎么上来就打直球,在这里? 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就算要问也只是会问是否有好感,而不是…… 魏承铭一直站在原处,默不作声地等他回答。 一句话给方唐整得不是很会,他要说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说喜欢他这人是不是又要跑了。 魏承铭看着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还是那么严肃。 方唐破天荒的鼓起勇气,“……喜欢。”吧。 喜欢的吧。 说完才觉得胸口一松,继而又紧实起来。 嘴巴张了张。 “我喜欢你。” 这次倒是说得颇为认真。 他没有想到,如果哪天真的给魏承铭告白了,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和心里想的也差太多了。 方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魏承铭没有走,而且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只是定定地看了方唐一会儿,声音不高不低,意味不明地说,“是吗。” “嗯。”方唐轻轻地点点头。 魏承铭开始问他,一个又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 “……嗯。” 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唐一怔,抬起头来。 “什么?” “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在说什……” 魏承铭打断他,“你了解我吗?了解多少。” “……” “你不了解我。” 他并不意外方唐的反应,继续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你在酒吧认识的陌生人,一夜情的对象。或许对你来说,我对你是还不错。” “你说你喜欢。”魏承铭只是在说,“你确定吗。” “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感激多一些,还是依赖多一些?” 方唐那种讨好型人格的外在表现十分明显,有人能对他稍微好一点点,他就会下意识去回应更多,这样扑上去对方或许会感到压力,或许会觉得这人多少有些冤大头。 “你分得清?” “你大概觉得我对你来说是安全的。”魏承铭一步一步逼近病床,直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方唐,“如果我暴露出让你觉得危险的一面,或者不再温柔了,那都是装出来的,在那之前你又能意识到多少。我不是说过吗,我只对你的脸感兴趣。”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交付了。 一个你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一个陌生的Alpha。你不知道我的背景,不清楚的我社交群。 魏承铭伸出手,抬起方唐怔愣的脸,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下巴,轻笑一声,“脸确实不错。” 似乎魏承铭现在的气势有点吓人,语气里的戏谑轻蔑太过明显,方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男人手一顿,又强硬地追了过来。 握着方唐的脖颈,将他猛地拉至胸前。 脖子上的咬痕还在,且十分明显,隐隐发出刺痛感。魏承铭缓缓抚摸着方唐腺体的那块皮肤,动作很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害怕我?”魏承铭好笑地说,“甚至我哪一天也像那个人渣一样,玩弄你抛弃你,然后和别人结婚了,你又该怎么办?” “都想过吗?” 步步紧逼。 方唐的脖子在手中握着,掌心传来脉搏弹跳,随每一次律动,胆怯又不安地发着抖。 不该这样。 方唐身上有他亲自打下的印记,宣示这个人现在是属于他的。 咬得又深又狠,像要把他深吞进肚子里。 那时候魏承铭依旧清醒。 是临时标记。 ……已不再年轻了,但方唐还很年轻。该去谈一场正常的、对等的恋爱。 他相信方唐的喜欢。 但也相信如果方唐生命中最需要关怀的时候,是别人无意出现并‘拯救’了他。他也会因怀有感激而难以自控地喜欢上那个人。 “方唐。”魏承铭将脸逼近,嘲讽道,“你连我住在哪都不知道。” “如果我把你带回去,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或是什么别的有意思的地方。” 魏承铭拨弄着方唐的嘴唇,将那些隐秘且阴暗的想法,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关起来,锁在床上,让你除了张开腿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他不温柔,也知道Alpha基因中的劣性,一个正常的人一辈子都在于本能做对抗,他也不例外,至少在感情处事方面,他和这个词向来沾不上什么边。 不可能没有恋爱过,但至少对方与自己的目的都十分明确,金钱的需求,性的需求,想要些陪伴,想追求刺激;总是年纪与阅历相仿,大概是都不再青春了,于是向来都那么理智、现实、意图清晰,各取所需。 谈得轻易,分得洒脱;是相敬如宾的,没有谁在包容谁,因各有保留所以并不十分真挚,于是难见泪水。 方唐看上去像是又哭了,但是没有,眼睛干涩得厉害,脸色也苍白。 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哭。 魏承铭不讨厌他哭,方唐哭起来很漂亮,上下睫根翘而密,像截短翅,盛着小小一汪珠泪,哭红的鼻子一皱一皱的,嘴巴也会抿起来。啜泣时带鼻音的呜咽,抬头无助地看人,像小狗,也像一只飞不起来的、被淋湿的白鸽子,在路边等着谁的怜悯,或死或生。 他是喜欢方唐因为自己哭,但在方唐真正难过的时候,又总是心软,于是做了那个心怀怜悯的人,弯下腰去,不思后果地将那可怜兮兮的小鸽子捧了起来。 温咸的泪弄湿了魏承铭的手指,他捏着方唐的脸,泪水凝在一起,呈缕,呈线段,在被挤出的肉窝里,慢慢地,积出一个委委屈屈的小水潭。 “都知道吗。” 不指魏承铭的恐吓,是指那些不安定的、模糊不清的情愫,谁也看不清谁的真心——在被哄骗那么长时间之后,还是不会谨慎地将自己保护起来,就像是什么教训都没学到。 像个炮灰一样再去飞蛾扑火,没有修复自己的能力,徒有勇气。如果魏承铭也不要他,他还能把自己补好吗,还是等着下一个人带着目的接近,周而复始……应该不缺这样的人吧,方唐总还有那张脸能吸引到他人的喜爱。 其实魏承铭可以做得到,不是吗,他完全可以不说这些,做就好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把自己关起来了,一个孤儿又有谁会去寻觅呢,明明连个真正亲密的朋友都没有。 魏承铭就算做了沈言对他做的那些事,自己又能去哪里伸冤,还学着年轻人过家家那一套吗?估计连图文都发不出来,毕竟之前那个雨夜马路上的视频,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毁了他,或当做泄欲的物件玩弄,魏承铭有这个能力,方唐相信。 是啊。 既然有这个能力,那又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吓唬他呢。 第32章 羽毛 方唐在哭,却不是因为心生惧意。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之,是有些生气。 好生气。 于是在心底偷偷地骂魏承铭:混蛋,老男人,Alpha就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骂痛快了,鼻子依旧是酸的,还是生气,气魏承铭说得那些话、气他最近一直冷冷淡淡、气这个没有人情味的木头,把他标记之后就只知道说这些。 还很气他……怎么什么都看不清楚。 可能的确是自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又或者他就是幼稚且任性,将人弄乱的不光是场暴雨,还有这个人无际的温柔;像冬林雪夜中的一捧火,教人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 就赖在温暖的掌心之中,无论如何,也不愿飞走。 “不行吗……”方唐抱着魏承铭的手,不仅不再躲避,还亲昵地软蹭,不让男人把手抽回去,固执地抓着。头柔顺地垂下去,后颈处的齿痕显眼极了。 不看那双手的主人,只是盯着床单,像是说给自己听,“就算只是因为温柔又怎么了。” 从来都没有人对他温柔过,也没有人给他做好吃的东西,担心他会不会生病,体贴他敏感的那些小心思,不动声色地施与尊重和信任。 就算是因为感激,就算只是扑火。 “你又哪里不能喜欢了……” ——就算你真的怀有那些让人害怕想要逃离的心思。 我想挤进你的世界里,和你站在一起。 你说得对,我不了解你。 我想要了解你。 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为什么要这么直白的将一切说给我听呢。 你没有骗我,也没有玩弄我,想做什么大可不必挂在嘴上吓唬人,你知道我就是摔再疼也学不到教训。 方唐把一肚子话暗暗咽下去,又藏进泪水中,期待能被发现。 真吓人。 被玩弄就被玩弄……真是个混蛋,谁玩得过你。 他又不是不愿意。 他能怎么抗拒啊?只会乖乖的被关进笼子里,然后除了魏承铭,再也没有人能将他救出来。 魏承铭脸色不太好看,有些不自然,也很微妙。鼻息重,一言不发,看上去还是严肃得吓人。 方唐只是在哭,委委屈屈的,假得过于明显了。 明明靠着自己解决了一切,却在此时此刻像个什么事都干不成只会用眼泪解决一切的……是因为好像摸清了这人心软。 说他心眼坏也好,耍赖也好。 就算心里明白,心里什么都明白,他还是委屈,还是无法拒绝。 他就是笨就是傻就是好骗不行吗。 被喜欢了八年的人说了那么残忍的话,还是放不下,因为难过喝得烂醉。 如果没有遇见魏承铭,他还是会像个傻子一样,继续自我感动,神化那份廉价又脆弱的感情,再被沈言骗来骗去。 “所以说……” “不行。” 魏承铭不再由着他抓自己的手。 方唐心里恼火地啧了一声,怕被看出来,掩饰一般清了清带着哭腔的喉咙,一脸软弱地问,“为什么不行?” 也不知道是看没看出来方唐在演,男人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方唐没打算放过他,咳嗽了两声,仅只获一声叹息,“抱歉。” 方唐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地抬起头,碎了一样地追着问,“抱歉什么……” 那声音很微弱,带着湿润的水汽,又讷讷的。 Alpha静了半晌,才低缓着声音,像是在哄着,“抱歉,谈话的时机确实不太对,你刚恢复,无论什么都休息几天再说。现在还早,用过餐之后我先送你回去。” “哦,那你陪我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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