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商,也就是宁进财,如果他无恙,也就证明他们先前说的那妖物会在外商手上浮空石最多的时候来戕害的猜测是对的。 虚空已恢复宁静,洪福客栈倒下的死士也停止了惨叫,陷入昏迷。 在洪福客栈下榻的修士们,却都很麻木或者说冷静地回屋了。 ……妖物若连元丹境修士都解决不了,就很容易解决掉他们。 纪良心想,他原以为来的修士都是有头脑有胆识的务必要解决浮石镇隐患的修士,结果看来,主要还是草包居多。 明明黑影都杀至眼前了,前去观摩的一个都没有,一人殒命后竟然都一脸麻木,似乎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四人回到运来客栈,客栈灯火通明,由于这里和洪福客栈就隔了一条街,那边的风吹草动很快便吹到了这里。 那宁胖子吓得哆哆嗦嗦,非要到聂连枝和苏小舟两位姑娘住的房间里待着才安心,连手上的翡翠灵玉扳指,都薅下来赠予二位仙长,只要仙长能保住他的性命。 “你们终于回来了!” 穆平安等人刚进门,就看到宁进财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不能自已:“回来了就不要走了,现在这整个镇,就我最危险!” “你们可千万不要离我太远!我还要回去拿灵石买灵珍给家里老母亲治病呢!我身上也有陈年顽疾要治!我这宝贝,才采的,可不能丢。” “你怎么知道丢了浮空石能保命?”穆平安问。 宁进财嗫声道:“难道不是?不是都说那妖物以浮空石为食,只祸害身上有浮空石的人吗?” 穆平安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世上当真没有什么生灵,是以浮空石为食的么?” 单尘道:“食古兽以灵矿为食,但没有专门吃浮空石的生灵。” 纪良道:“若真有此生灵,浮空灵岛就不得安宁了。” 单尘觉得这很奇怪:“吃浮空石的同时,也食人的性命,如果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的,地面上应该不会有滴血才对。” 穆平安故意道:“除非是生吞,牙齿咬破皮肤流出的血……嘶。” 苏小舟道:“生吞时牙齿划破皮肤流血也正常吧。” 宁进财听得脸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老天保佑,诸位保佑,我只求财,我只求财,求活命啊。” 穆平安觉得不如见好就收,规劝道:“要不,你就采这么多,等天亮了就回家吧。” “不行,白日采的浮空石还不够我买爆破石费、雇佣费和来回车旅费的。”宁进财这才语气又坚定了,“再说,谁能保证我在路上不会遭到袭击。” “离开浮石镇后,也发生过侵袭事件?”穆平安道。 “别人我不知道……”宁进财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我前两次凿的矿石就在半道上凭空消失!” “而且就是因为矿洞有坍塌的危险,所以采矿之人都在镇上客栈落脚……” “可谁能想到,在客栈,它吃人!” 众人不由看向他,没想到这胖子这么倒霉啊。 穆平安和单尘相视一眼。 那这浮空石矿就不能采,采了非死即没? 穆平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先有外商被害,再是矿洞坍塌。环音谷的任务中,只有矿洞坍塌致死三人,说是妖物作祟,有矛盾。” 单尘道:“线索已经很明显了。” “多明显,你们在说什么?所以现在做什么?”苏小舟听得直跺脚。 她主要是没去洪福客栈看过,暗恨脑子不灵光的翁明月过去了什么忙没帮上,而聪明伶俐的她却只能守着那胖子,以至于她凭空推算不出什么来。 “现在,睡觉。”穆平安道。 “一切等明日再说。”单尘也似乎沾染了他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宁进财惶惶地抱着被子安稳渡过了一夜,到第二日,他整个人不成人形,黑眼圈深得都堪比骷髅眼窝了。 六人分配了下人手,纪良和翁明月护着那胖子去采矿。穆平安这个没修为的,单尘、苏小舟这俩聚灵境一阶,再加上聂连枝这个元丹一境的修士,前去拜访浮石镇镇长。 镇长一家住在镇外乡间小道旁,只有四间瓦房围成的小合院,两个稚龄顽童在院子里蹴鞠,妇人手里握着针线,正在纳鞋垫。 有个年轻的男子身着白衣,扛着出头正要出门,见了他们这一行,便回头喊:“娘!” 那妇人面容虽有饱受风霜的痕迹,但双手却很白嫩秀气,见有风姿绰约的修士前来拜访,忙道:“老头子!快来,有客人!” 穆平安见那挑着担的老头,顿觉熟悉。 这不就是他刚来镇上看到的,那身穿锦缎脚踩长靴卖红薯的大爷吗! “是您啊!”穆平安想到不久前在沧琅县大街上和他对着叫卖土豆的老头,见这卖红薯的老头,不自觉感到亲切。 “怪老朽老眼昏花,阁下是……”这位大爷面露迟疑之色。 “我等皆是环音谷弟子,昨日才来浮石镇,今日才来拜访您,想向您打听浮玉山矿藏坍塌致死三人之事。” 镇长姓童名遮,闻言神色松然,道:“各位仙长远道而来,还请进屋喝口茶水。” 聂连枝问:“喝茶就不用了,我们只是来问问,不知那三人尸身何在?” 童遮道:“老夫未尽到镇长之责,害得镇上三人殒命,惊动环音谷,实在惭愧。那三人尸身火化,已经下葬了,不知各位仙长要那尸身有何用?”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一事请教。”穆平安道。 “请教谈不上,诸位大可直问,老夫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阁下身为浮石镇镇长,想必很清楚此地豪强家族具体有哪几家,又在城中有怎样的家业吧,不知可否告知于我们?” “这……老夫若说不知,便是有违镇长身份,若说知道,不知阁下此言何意?” 你若不知道我问的意思,又怎会好奇我所谓何意!穆平安口中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运来客栈是掌柜所有,还是哪一家族所有?” 童遮迟疑片刻,道:“这运来客栈,乃是西巷童家的产业。” 穆平安道:“西巷童家,跟您……” 童遮道:“那虽是老夫本家,但老夫跟他们早就不来往了。” 苏小舟道:“矿藏坍塌三人身亡,便上报了环音谷,但外商数人被生吞抢夺浮空石的事却未上报,这是为何?” 童遮很是惊讶:“那外商毕竟是外商,而且没有尸体留下,因此镇上都以为他们只是失踪,这生吞……不知是何道理?” 单尘便把李家李梦光出事,仅是一声闷哼,床边有点滴状的鲜血,他在房内出事,他的死士瞬间毒发意味着他瞬间殒命等事,讲与这位统管浮石镇的镇长听。 这也是聂连枝和苏小舟头一次听到全部细节。 苏小舟瞬间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冷冷地打量着这位镇长。 童遮一脸愤恨,道:“这光天化日,岂能这般草菅人命!” “是昨夜。”穆平安指正道。 “这,老朽住得偏远,镇中昨夜发生了什么,暂时也不清楚。”童遮道。 “此事并非头一次发生。” 单尘道:“妖物作祟,事发在客栈,是外商出事。妖物作祟,发生在矿洞,则是本地人出事。这妖物,倒很讲究,分得清谁是外乡人,谁是本地人。” “谁的肉身可以吞,谁的肉身不能吞。” 童遮道:“这,老朽也……可能矿洞中也有外乡人出事,只是没有外乡人的妻儿前来闹事,老朽未了解仔细。” 穆平安见那想出去又因为门口被他们挡住出不去的年轻男子,笑着道:“这是您儿子?” “正是犬子。”童遮道。 穆平安道:“李梦光失踪时,死士倒了一地,修士围在那儿看热闹,其中有个修士,如果我没看错,正是阁下这位大儿子吧。” 童遮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院子里蹴鞠的小孩不知何时进屋去了,原本正在绣花的妇人也放下手头活计,徐徐站了起来。 “老朽的儿子是修士,有问题吗?” 单尘诧异地看向穆平安,昨日那般混乱,他竟能看清当时那么多修士的人脸。 穆平安看向镇长,道:“所以您不可能不知道昨夜发生之事,为何撒谎?” 那白衣年轻人道:“我没告诉我爹,我爹当然不知道,” 童遮神色稍松,道:“惭愧,实在惭愧。” 穆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镇长的反应不对劲。 穆平安道:“为何用本地修士伪装成环音谷弟子?” 童遮老眸睁大,满眼无辜:“您这话是何意?” “无独有偶,”穆平安道,“如果我没猜错,目前在客栈落脚的修士,都是浮石镇本地人伪装的吧。” 童遮道:“这真是荒谬!犬子只是去凑热闹,其他修士是什么来历,老朽也不清楚!” 他被激怒了。穆平安微微眯了下眼睛。 “还敢撒谎!”苏小舟直接调动体内气旋,五指如勾,抓向那白衣年轻人的面门,但她只是动作骇人,实则并未用灵力,真若放在平时,就像同龄人间的你来我往。 然而,白衣年轻人在她出手的瞬间,立刻提起灵力抵挡,身形向后飞退,劲气如波四散开来。苏小舟瞳孔微缩,立刻身体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她抬手手掌,并起四指,利刃脱手而出。 绣鞋底的妇人抬手一挥,绣花针脱手而出,那绣花针连着线,瞬息袭杀至苏小舟面门处! 苏小舟侧身抵挡,绣花针立即转向,刺破了她的衣襟,拽着她拖行三丈,那老妇人抬手就要擒住苏小舟的咽喉。 一道铮亮的银光划破天际。 单尘一剑斩向细线,绷紧的细线嘭地一声,断了两根,苏小舟身体一松,颈下衣襟被割破,她迅速飞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寒芒。 这些人真打算对她下死手! “师姐!”苏小舟喊道。 “您竟然隐藏修为。”聂连枝客气地用了尊称,“小舟,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聂连枝祭出一截椿木枝,其上迅速催生出绿叶。 绿叶脱离椿木,飞叶如暗器般随风而动,聂连枝操纵风系术法,飞叶的轨迹无可预计。 叶如金刀,破空呼啸而至,每一片都有削金断玉之威,轻而易举将那穿过银针的细线尽数绞碎! 风起,漫天绿叶翩飞,不知不觉间,一片飞叶横在老妇人脖颈间,悄无声息地划破皮肤,一滴鲜血顺着皮肤淌下。 “雕虫小技!”老妇人察觉的瞬间,身形倒转,她手中一记拂尘,挥开了漫天的树叶,挡在白衣年轻人面前。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 “师……是,娘!”白衣公子迅速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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