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阴和伏彦匆匆赶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两人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如今这一场景。 可凝聚的光点并未因为他们的呆愣而停止,直到凝成一个足有篮球那么大,并发着刺眼光芒的球体后,原本停滞在海面的光球缓缓开始移动,然后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随着它的移动,依旧有无数光点在陆续朝着光球而来。直到光球最后消失在茫茫海面。 光球凝聚的时间并不算长,又是在人迹罕至的海边,深夜的海风吹走身上的温热,只留下凉意。 若不是孟婆,或许连封北阴和伏彦都不能看得到这一幕。 直到光球消失许久,几人都仍未回神,好半晌之后 ,伏彦轻吐一口气,与封北阴对视了一眼。 语气罕见的迟疑:“他们.......是想去.......” 封北阴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时间从来不是消除罪孽的工具。万般带不走,只有孽随身。” 伏彦眸中闪过了然,又看了看海里那些狰狞可怖的生物,无声的叹了口气后,再次看向孟婆和黑白无常。 “这件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你们该回冥界了,不要再耽搁下去了。” 白无常看着光球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后重重点头:“好的,大人!” 说完,不等孟婆有所反应,拉住了刚才孟婆甩出的那根绳子。 孟婆也跟着回神,看了看封北阴,又看了看伏彦,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带着黑白无常回了酆都。 等他们都走了,伏彦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海岸边的石头上,微微垂眸,看着那些怪异惊悚却又可怜可悲的水生物。 封北阴抿了抿嘴唇,上前坐在他的旁边。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在这么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伏彦轻声开口,“其实我真的挺消极的,我不明白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就像是他们.......”他指着海里那些生物,“什么都不懂,却被沦为牺牲品。人类的劣根是骨子里的东西,他们真的需要神的庇护吗?” 伏彦抬头,与封北阴对视,“人类觊觎神的能力,并妄图取而代之,而神的责任却又是生来庇佑苍生。这到底是责任,还是代价?” 封北阴一愣,随后轻吐了口气,他看着乌黑的海边,轻声道:“人性的贪婪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但同样的,人也是最有责任感的生物。”他指了指光球离开的方向,轻声道:“就像是他们,已经死了。甚至或许有的已经没了意识,可仍在为自己的世界而付出。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两面性,不要因为少数的负面而放弃全部。” “否则,他们何其无辜?” 伏彦长吐了口气,目光远眺,看着波澜的海边,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大道理我当然都懂,但是我没有那种归属感。” 从小,他就被灌输了人皇后人的责任,可是没等他真的庇佑人界,就因为自身的能力而被人类觊觎,他的信仰早早就被推翻了。 他无法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的责任,他甚至觉得,人类的兴衰与安危根本就与他无关,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平凡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左右和改变什么。 他只想顺应自己的命运,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所以他躲在火葬场里,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焚烧员。他顺应天意,对于苍澜的追杀毫不在意。 生活着死,对他而言,根本激不起他的任何波澜。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封北阴不让他死。 为了让他活,他宁愿抽出自己的本源神力。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不能死,因为他死了,万恶之源的禁锢消失,六道就会陷入劫难。 至于人皇后人的责任.......他可以忽视,可以不顾,但他仍需要帮助酆都重建。而酆都重建又关乎人、冥两界的秩序。 他以人皇后人的身份参与其中,就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封北阴在用自己的方法带着他,不让他持续下沉...... 伏彦都知道...... 送黑白无常回了酆都之后,孟婆并未耽误,直接赶去了别墅。 此时时间尚早,伏彦和封北阴还在睡觉。对于他俩的德行,孟婆是再清楚不过,也没指望他们谁能有点儿人性,早早准备好伏彦要吃的东西之后,就找了个干净的房间关起门来喝酒去了。 一直到中午伏彦睡醒,看着桌上准备好的东西,挑了挑眉,对封北阴·道:“知道为什么叫蒋子文回去,让孟婆过来了吧?” 封北阴没说话。 伏彦继续道:“因为蒋子文是个二愣子,孟婆虽然也不靠谱,但至少脑子正常。” 封北阴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抽搐的嘴角。他没有附和伏彦的话,只是道:“赶紧吃吧。”
第52章 真假伏彦 这栋房子里,三个人,只有伏彦自己需要吃东西,所以孟婆准备的并不算多。 吃完饭,时间还早,伏彦晃晃悠悠的换好衣服,看了看日头,估摸了一下路程,这才对封北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估计到的时候刚好天黑。” 封北阴点点头,跟着伏彦一起上车离开。 他们这边儿车子刚行驶出去,不远处的别墅有人收起了望远镜,随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那人低声道:“已经走了,车牌号是xxxxxx。” 对面那边儿应了一声之后,电话挂断。 看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那人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而伏彦这边儿,车子出了市区,直接上了高速,一路朝着北方行驶。 盯着的五局之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只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就在五局开始猜测他们到底想去哪儿的时候,车子突然一个转弯,下高速了。 跟着的人反应很快,匆忙跟着下去。 下了高速,伏彦的车子也没停,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一个略显破旧的老旧小区前。 他们的车子停下之后,一个长相白净的小孩儿小跑着迎了上去,然后不知道跟伏彦说了什么,伏彦跟着他走了进去。 后面的五局之人对视一眼,没敢跟的太紧,怕打草惊蛇,便守在小区门口,只给上面的人传信。 而伏彦这边儿,则是笑盈盈的,对旁边的封北阴·道:“帝.......找到他,也是城隍传回的消息吗?我怎么不知道城隍这么管用了?” 封北阴看着前面领路的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儿,淡淡摇头,“不是,是他联系的城隍。” 伏彦一愣:“他联系的城隍?他是........觉醒了吗?”说着,惊疑的目光看着小孩儿的背影。 封北阴抿唇催促,颇为冷淡的没有回答,只是道:“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伏彦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很快,两人跟着小孩儿进入单元门。铁门因为小孩儿力气太小而发出刺耳的声音,伏彦瞥了一眼身后,一边跟小孩儿上楼,一遍问道:“你专门把我们叫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啊?” 小孩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没有半点儿孩童的稚嫩,闻言眸色沉沉:“与你无关,没叫你来,你可以走。” 伏彦脸上闪过怒色,正要开口说什么,封北阴淡漠开口:“好了,斗了这么多年的嘴还不够?这个时候还要吵架?” 伏彦恨恨的瞪了小孩儿一眼,却也乖觉的闭了嘴。 一口气上了六楼,直爬的伏彦大喘气,不满道:“到了没啊?这么高也不知道装个电梯,要累死我啊。” 不管是小孩儿还是封北阴都没理会他的不满,很快,小孩儿打开一栋房子,然后回头看了看封北阴,率先抬脚走了进去。 封北阴跟着进去,见状,伏彦不满的撇了撇嘴,也抬脚进去。 等进去之后,伏彦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虽然还算干净,但确实毫无人气,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皱着眉刚要发问,小孩率先开口:“帮我找到我的妈妈,只要找到他,我就回冥界。” 伏彦皱着眉环视一圈儿,“这里死过人。” 小孩儿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封北阴淡声道:“你为什么要执着找她?既然你已经觉醒,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人,人间的一切都只是你历劫的工具而已,你是有神位的阎罗王。” 小孩儿深呼一口气,直视封北阴,声音带着不属于小孩子的沉稳和认真:“帝君,我明白您的意思。或许对我而言,她只是我在人间寄生的母体,但对她而言,我是她精心照顾爱护了十年的孩子,她一直在保护我,我想满足她最后一个愿望,希望帝君成全。”说完,双手前伸,恭敬作揖。 封北阴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才淡漠点头,“既如此,便遂了你的愿。” 说完,他的袖子一挥,周围的场景倏然改变。 原本空旷冰冷的房间突然变化,出现了桌椅沙发。家具并不奢华,但细节处处透露着家的温馨。 随后,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儿从房间里出来,孩子不停的哭闹,她虽然面容憔悴,却仍旧耐心的安抚着孩子,收拾着家里。 而瘦弱的她,为了能将家里打理好,甚至能做到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做饭。 可尽管如此,家里的男主人仍不满意,时不时对她动辄打骂。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将孩子保护的很好。 但这样如炼狱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差。画面中,女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男人喝醉酒后,她为了保护孩子,被男人用椅子砸倒在地...... 血迹在她身下蔓延,她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最后,画面消失。 封北阴收回目光,看向小孩儿,淡声道:“她已经死了,你如果只想找到她的灵魂并不难,但找到了又能如何?没有意义。” 小孩儿深呼一口气,他用力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她死了,但我想找到她,问问她,想不想离开这个家,想不想让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伏彦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恍然道:“你想报警抓你爹?” 小孩儿没有否认,只是眼神冰冷的了伏彦一眼。 伏彦悻悻,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封北阴睨了伏彦一眼,随后嫌弃似的收回目光,“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结束后,你的劫数算是了解了,从今以后,就不该再有人界的情分。明白吗?” 小孩儿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帝君。”说着,他屈膝跪在地上,朝着封北阴磕了个头。 等他起身之后,封北阴才淡淡转向伏彦:“既如此,动手吧。” 伏彦一愣,微微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解的问道:“动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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