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在了,我们来晚了。” 不过是几秒钟,王神婆重新系上了黑布,淡淡的说道。 “天马山就要完全黑下来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好。”楚子寒看着外面越发阴沉的天,想也没想的发动了车子。 他并没有看见宋承那变的有些苍白的脸,直到王神婆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轻声问道:“很丑是么。” 宋承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的答道:“有点。” “我知道很丑,以前年轻不懂事,为了保住不变的容颜,用一双眼睛换来了青春和不老……”王神婆苦笑道,“谁知道这一双眼睛竟然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 宋承一愣,“你眼眶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他的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捏紧,带着一股揭晓谜底的紧张和急迫,以至于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王神婆好半天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它们来自某个不老的生物,或许就是我们口中的,神。” 宋承身体猛的一松靠在了座椅上,神,多么熟悉的称呼啊。 原来当年,他被人灌下的东西,就是神的血液。 他早该知道这样的结果,宋承失神的看着窗外,心里乱成一片。 他们回到沈康顺的家里时,屋子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夏笑笑没有回来,而被挂在衣架上的婚服却凭空消失了。 沈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过,并拿走了那件婚嫁。 沈康顺尝试联系夏笑笑,却一直联系不上,就连王神婆都无法找到她。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一行人只好暂时跟去了王神婆的家,避一避。 街道上那些丑陋的怪物没了白雾的遮掩,早就不知躲藏到了哪里。 他们警惕的环顾四周,快速的下车进了屋子。 尽管看不到那些东西,但并不代表它们不会扒在墙上或是某个阴暗的角落。 王神婆的家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小的多,踏进去的瞬间便能一眼看到全部的格局。 家具全部都是木制品,显得老旧又保守,而客厅内也没有放上太多的东西,略微朴素。 王神婆将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灯点上,随后熄灭火柴。 “请随意,我的眼睛不好,不能长时间见光。” 所以她家里没有安装电灯,平时独自一人在的时候也是解开黑布的。 而今天有外人在,为了不吓到客人,她便没有摘下布条。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风阵阵夹杂着古怪的凉意,昏暗的烛光打在墙壁上,印出道道黑影。 宋承突然想到王神婆之前说过的话,她说沈烟回家是为了报仇。 而此刻她唯二怨恨的对象,就是夏笑笑和沈康顺了。 沈康顺说夏笑笑因为害怕,早就跑去隔壁镇上的朋友家借住几天,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会回来了。 而现在,唯一会吸引沈烟上门的,就只有沈康顺一人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抬头朝中年男人望去,沈康顺正紧张的不断扣着手上的死皮,脸上也是透着一股死灰。 而楚子寒抱胸靠在沙发背上摆弄着手机,王神婆则是默默的缝制布娃娃,每一针都准确的紧挨在一起。 气氛焦躁而诡异的让人待不下去,宋承掂了掂脚尖猛的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他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什么,但除了等待他们别无他法,这注定是一个难熬且不平静的夜晚。 或许大家在等什么事情的发生,一些无法阻止的、控制不住的人或事的来临。 王神婆家里的厕所靠近玄关,而房门却正对着客厅。 宋承摸着墙壁寻找灯的开关,摸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王神婆家没有安装电灯。 正当他无语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目光刚往下一瞥,便瞥见了一只正在转动的眼珠子。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强行将那股尖叫咽下去的刹那,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第43章 王神婆的家具不仅是木制的, 就连房门都是木板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门后那人的随便一击。 宋承脚步僵硬的朝后退, 那只泛着诡异绿色的眼睛滑动着消失不见, 然后门缝被一片鲜红所填满。 是沈烟。 他心缓缓一沉, 沈烟不知为何穿上了那一身婚服,寻着沈康顺的气息果然找了上来。 “宋承?” 楚子寒皱着眉看着傻傻伫立在门口的青年,忍不住出声道。 青年听到了他的声音立马回头, 神情紧绷的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指了指门口。 楚子寒一愣刚想站起来, 突然房间内的蜡烛猛的暗自熄灭了。 沈康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出吓的当场尖叫,王神婆干哑的低声喝道:“闭嘴!” “宋承, 你在哪?” 楚子寒着急的低声喊道,周遭突然陷入了浓重的黑暗,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而青年几乎是在他眼前,骤然消失了一般, 让人没由来的心里一紧。 “我在这。”宋承的声音从左边响起, 人已经不在门口的位置了。 “你们别动,我这就过去。”宋承回应道。 “王、王婆婆, 你快点把蜡烛点上啊!”沈康顺惶恐的声音在发抖,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是不是有人?” “别说话!”王神婆警告道, “八成是你那死去的女儿回来了。” 沈康顺惊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音,好似在做回应一般。 宋承摸索着找到了楚子寒所在的位置, 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朝王神婆问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而且那薄薄的门板也根本挡不了多久,只要沈康顺在,沈烟就不会轻而易举的离去。 “我一个半边身子入了土的老婆子能有什么办法。” 她擅长算方位并做着神明的引导工作,却并没有杀了怪物的能力,否则也不会弄的街上到处都是那些东西。 王神婆声音淡淡,“一般来说产完子的新娘会立即死去,或者被同化。” “可现在的这位明显是冲着某人来的,才会宁愿变成怪物也不肯离开。” 王神婆意有所指,整个人更显得无动于衷。 沈康顺又怕又气,连忙低吼道:“是你!是你让我嫁女儿的,是你说不把烟烟嫁走,整个镇子的人都会有危险,你、你还说烟烟说不定能活下来,我、我才答应的啊!” 中年男人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哽咽。 即使如此,王神婆依旧不为所动:“我只是个说媒的,可没有贪你半分钱财……” 说到这,她话音一转: “更何况沈烟的彩礼,你不是收下的很痛快么。” 提到这一茬,沈康顺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宋承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那十二个铁箱子一旦收下,就意味着沈烟已经是河神明媒正娶,经过老丈人同意嫁出去的新娘了。 无论沈烟同不同意,那东西都会将其视为它的所有物。 “我…我不收下还能有别的选择么!”沈康顺还在试图为自己辩解,他的声音并不低,好似在说给门外的沈烟听一样。 “烟烟她是被夏笑笑推下水的,而且她早在我收彩礼之前就已经怀上了怪物的孩子!就算我不同意嫁又如何,她能回到从前么?” 王神婆冷笑一声,“你又是怎么敢肯定她怀孕时间的?说不定正是你收下了彩礼新郎官得到了允许,新娘这才怀上了呢。” 沈康顺浑身一僵,他是夜里两点多收下的彩礼,而在他收下彩礼没过多久的早上,沈烟自杀了。 无法想象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是否有东西爬进了她的房间,沈烟又是如何度过的。 总之她为之依赖的家人并没有守在身边,甚至是为了省钱而不愿意请位护工看床,却对外撒谎说他们已经请了护工,从而彰显他们的仁慈。 屋内陷入了寂静,彼此之间只能听到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而屋外却再次响起了刺耳的挠门声,这令人寒毛倒立的声音无比清晰,以至于宋承的喉咙也开始发痒,好似有什么东西顺着食道爬上来一样。 “呕!” 沈康顺忍不住率先发出一声干呕。 宋承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一个的错觉,而是他们四个都产生了这种胃囊收缩食管发痒的恶心感。 就在他搞不懂沈烟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木板门“嘎吱”一声从外打开了。 穿着鲜红色嫁衣的鬼新娘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她头上戴着摇摇欲坠的凤冠金钗,只要走一步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惊悚和煎熬。 宋承看不清她的脸,黑色甚至是往下滴着水的长发弯曲的黏在了她颜色不正常的皮肤上。 那逐渐长满暗绿色斑纹的脸,正在向河里那些东西靠近。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王神婆竖起手指放在了嘴边,提示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沈烟的身体早就丧失了人的机能,她的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层古怪的眼翳,泛着黄色与绿色交杂的浑浊。 她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一定能听到所有的动静,就像那些怪物一样,有着优秀的听力。 宋承完全僵在了原地,他的右手边就是站着的楚子寒,而王神婆和沈康顺面对面的坐在了沙发里。 前者双手交叠的放在腿上,面部终于有了一丝紧绷,而后者则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强行压抑住那股作呕的欲望。 宋承用舌头顶住上颚,那股痒意依旧顺着舌根蔓延而上,口腔发麻,又逼的人发疯。 可不知为何,他却想起了和自家那位的亲吻。 男人黏黏糊糊舔舐着他的一丝一毫,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和爱意,直到他的舌根发酸发麻,浑身酥软才肯罢休。 片刻的失神之后,那股痒意居然没有一开始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而他一旁的楚子寒,已经控制不住的捂住嘴巴,左手扣着脖子外面一圈的皮肤。 鬼新娘踩着木地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她头上的金钗与脚下的地板一起发出诡异的声响。 眼见着离众人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她堪堪的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股愈加浓重的水腥味,在空中忽的一下飘散开来。 终于,第一个人忍不住发出轻咳的声音,沈烟的脸瞬间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沈康顺死命的按住自己的嘴巴,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 他想转移位置。 宋承和楚子寒看着他想要过来的动作,心里一沉。 而此刻沈烟已经开始向他移动,眼见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中年男人便越着急慌张。 他看不清脚下到底有什么,好像勾到了王神婆放在篮子里的白毛线,又或是踩到了别的什么坚硬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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