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银在外守候,听到容弦的话,将门打开,一步一步走进,拱手道,“臣无证据,但请陛下亲自去寻。”
“怎么找。”
“找到了怎么做,是让我把修盐百姓都抓了了事,还是逼着秦君为他们做的事情负责。”
朱银:“秦君和此事无关,所以无论是处置修盐还是救回灵岩百姓,都不能让他知晓,更不能让他知晓是泉之所为,否则他……宁死也会为泉之说话。”
容弦被气得头疼,直接道,“我先去找灵岩百姓,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别打草惊蛇,还有吴霜,让他安心。”
“还有……别让秦君知晓。”
朱银:“陛下打算怎么找。”
“我在修盐大半年,知道什么地方有问题,哪里有问题就从哪里查。”容弦停顿片刻,看着门外乌鸦盘旋,乌云遍地,说道,“从这里开始查。”
修盐仙府
秦时渊放下扫帚,心口一阵烦闷,之后胸口发痛,悠悠看向湛蓝晴空,缓而道,“又要出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泉之正在家中田地里种菜之时,眼前突然出现秦时渊,手上的肥料差点没扔到他身上。
“君上,你怎么来了。”
秦时渊看到她完好如初,略微松气,回答,“总觉得你会出事,这几日先到仙府里住下。”
“可是……”泉之指着自己一亩田地,“我还没种菜。”
民以食为天,哪怕如今的泉之不需要吃人的食物,秦时渊也不好拒绝,喃喃道,“我在这儿守你。”
“……”
泉之眸中诧异片刻,随后放下手中的肥料,“我去换件衣裳,一会儿跟君上去仙府。”
忙于农事之人在换洗衣物时,时间都比较长,秦时渊在泉之家中等了一个时辰才把泉之带回仙府,但心中忧虑不减。
泉之在他身后,黑夜中的神色看不清楚,她小声道,“君上,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不行”秦时渊摇摇头,回头道,“我还是看着你吧。”
“君上。”泉之无奈道,“上次事出有因,现在无事,我不会乱出门的。”
“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万一容倾来抓你,我不守着不放心。”
“君上,就算容倾殿下能来抓我,有您在,他也不敢如何。”
“不可。”秦时渊正色道,“上次你能回来,是因为陛下愧疚,但这份愧疚能持续多长时间,我并不知道,所以万事小心,知道吗?”
泉之躬身一拜,“君上厚爱,泉之明白。”
睢漳
从云层雾霭之下,往地底下行走,历经一刻钟的黑暗之后,便是除却云雾的睢漳,也可以说是真正的睢漳。
整齐排列的房屋,同样的构架同样的颜色,除了门前的牌匾不一样,房屋并无二至。
房屋周围,便是成片田地,金灿灿的稻穗如同烈日夺目,容弦远远看去,心中一惊,问道,“此时正是夏季,为何睢漳的稻谷成熟了。”
“陛下有所不知,此间季节可以随意变换,种稻谷只是其中之一,小小妖术而已。”朱银笑着回答。
容弦:“聪明,这些秦君知道吗?”
“这里情况不一样,泉之也不会让他知道太多。”
“泉之?你说她想报仇,却带我来这儿,何意。”
说着,两人走到一屋外,牌匾上写有秦甲二字,又过一屋,写有秦乙,以此类推至秦癸,秦癸之后便是唐甲的房屋。
不等容弦询问,朱银解释道,“这是私塾,根据修盐臣属的姓氏来取,修盐君臣共二十人,加上白菊先生,便是二十一人,所以此处私厨有二百一十间,每间学子至多二十一个。”
“那你让我来私塾,是为了什么。”
朱银退至一旁,躬身道,“私塾学子所学与一般的私塾不同,和学宫也不一样,总而言之,来这里的学子,无论男女老少,学期满一年就能离开,他们学的东西正是我要告诉陛下的。”
随后,朱银将手上的狐妖衣裳交给容弦,解释道,“陛下,穿上这件衣裳,再变幻成孩童模样,里边的人和妖都会把你当做幼狐。”
狐衣红色,容弦不喜颜色鲜艳之物,却还是将之穿上,幻化为七岁孩童,奶声奶气道,“这样,可以吗?”
“很好,陛下,在这里你叫朱弦,是我侄子。”
“好。”容弦看向一排排房屋,问道,“我应该去哪儿。”
朱银指着前方写有钟壬的屋子,道,“这里就是。”
“行。”容倾上前,后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道,“若是秦君有事,赶紧来找我,不能耽搁,明白吗。”
“陛下所言,朱银警记。”
走进钟壬房中,先听到郎朗书声,后听闻先生教诲,容弦由先生带着进入堂中,屋中众位学子和他差不多,都是七八岁的孩童。
先生姓李,是鹰妖,因此名为李鹰。他对着孩童们介绍道,“同学们,这是朱弦,是狐妖,以后跟大家就是同窗了。”
“朱弦……”
“你好好看,不愧是狐妖。”
“妖会妖术,想变成什么样都行,这位同窗妖术估计不低。”
从容貌到修为,容弦全身上下都被小孩子们看了个遍,想到小的时候他也在照松的学宫和同窗学习,但时日不常生了变故,后来入千星门下,大多数东西不是千星就是唐易教,这样的情景实在难得。
忽有一小童举手道,“你刚从上边下来的吗?”
容弦看向李鹰,淡淡道,“对,刚从上边下来。”
“那上边怎么样了,打起来了吗?”
“都别说话了。”李鹰带容弦到第二排的位置上,将他的小书包放在一旁,“朱弦小同学,这里就是你的位置了。”
九星学宫
空荡殿阁中,只有容倾和吴霜二人。
吴霜忧色不减,在屋中徘徊,容倾则是在一旁坐着,悠闲抿茶。
“殿下,陛下真能救回灵岩百姓吗?”
容倾淡淡道,“灵岩百姓是你的子民也是师父的子民,他的担忧不比吴君少。”
“可是……” ----
第67章 以段4
吴霜叹气道,“先前为泉之被抓一事,秦君险些丧命,若是这次陛下查到是泉之所为,也许……会因为秦君放过她,到底是妖身,祸国殃民的事情真是一件没落下。”
“吴君多虑,泉之只是修盐人而已,和睢漳并无牵扯。”
“殿下,要不我还是去修盐见秦君,将此事告诉他,也许还来得及。”吴霜道。
容倾:“何以见得。”
吴霜:“秦君担忧修盐,但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灵岩百姓消失一事,若是请他出面,我想他不会拒绝。”
“吴君之意与我相反。”容倾说道,“秦君知晓,便会找到泉之询问,吴君觉得他会相信你还会相信泉之。”
“只要泉之一口咬定自己没做,秦君多半是会信的,哪怕此刻灵岩被抓走的百姓已经死了,对他而言,都不及泉之活着重要。”
吴霜沉默片刻,低声道,“见不到秦君,去见泉之也是一样,烦请殿下引见。”
容倾:“晚了,秦君三日前就把她带回仙府住着,现在谁也见不到,就连师父想见她估计都不行,吴君还是陪我下下棋,兴许明日她就会把人送出来了。”
“就依殿下的,再等等。”
次日清晨,睢漳朱银赶到学宫,昨日在修盐死去的亡灵众多,但不知是否是灵岩被抓走的人。
吴霜心急,也不等容倾说什么,拿起佩剑直接朝修盐而去。
却不曾想,在临近修盐时,铺天盖地的蜈蚣从山边而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吴霜冷笑,长剑一劈,将地上蜈蚣劈碎。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叫嚣。”
说完之后,眼前忽然一晃,地上劈碎的蜈蚣尸体变成人的尸体,残缺不一,地上血肉模糊,脚下软绵绵的,正是血肉所铺的地面。
待他意识到自己被幻想所迷时,脚下的头颅的发出尖锐叫声。
“君上,救我……”
不一会儿,血肉所铸成的无数张嘴巴,游移到他脚下爆发出尖锐叫声,无一不再求救。
“救……”
“救命啊!”
无数求救声如同魔咒一般侵入耳中,吴霜虽然活了一百余年,哪里见过这场面,但还是强装镇定,“小小幻术,休想……”
执剑欲劈之时,地上的人形却清晰起来,这些人不是无关之人,而是灵岩刚被抓走的百姓们。
“君上……”
脚下人凄厉道,“别来修盐,快走。”
刹那间,地上人脸又变回血肉一片,却变不回蜈蚣尸体。吴霜试图冷静下来,双脚踩在血肉上,渐渐陷入其中,如同陷入泥沼中,等待软泥封埋。
修盐仙府
虽是将泉之留在府上,但秦时渊忧心不减,除了每日守在一旁,夜晚也会守候在门外。
泉之先是过意不去,但几天下来也就习惯,后来不忍心让秦时渊守在外面,便到门外陪他一起聊天。
明月黯淡,星宿灿烂,泉之抬头,萤火虫悠悠飞到眼前,将万千星宿光芒挡住,不由得伸出手,但萤火虫划过眼前,飞向远方。
“泉之,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趣。”
“没有,君上为何会在这么说。”
秦时渊:“看你一整日不是看花就是看星星,脸色也差,我认识你这些年,就没见你笑过。”
“是吗?”泉之试图微笑,但嘴角不受控制,怎么笑都笑不起来,遂说道,“陛下才是不会笑的人,每次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一尊神像一样,动都不动。”
“陛下会笑。”秦时渊不知不觉带有笑意说着,“他只是伪装成不苟言笑的模样,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端倪,很好玩的。”
“啊——”
“我见他的时间不长,没发现。”
过了会儿,泉之还是忍不住道,“君上,你不用守着我,没人找我麻烦。”
“当年九衡也这么跟我说,那时她在学宫,寿命将尽,却还是极力安慰我,后来发生了些事情就离开几天,她就在隐溪离世,连尸骨都找不全。”
想起往事,秦时渊心情没那么好,似不以为然道,“就让我守着你吧。”
“君上,我不值得你做这些。”
“修盐睢漳子民,每一个都值得。”秦时渊感慨道,“容倾一直盯着修盐,这次能脱身实属不易,下次别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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