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意料当中,早有心理建设,倒是没什么失落的。 下午一点二十分,全员聚集在B4礼堂开会。 为了留做纪念,后勤部门特意架好了摄像机,记录这最终时刻。 工作人员们相互打着招呼,情绪都不太高,谢韫年见状,就简单地做了总结,又带领大家展望了一下新生活,然后就把现场交给了蓝明亮。 主持表彰一向是蓝明亮的工作,他驾轻就熟地上台讲话,这次却相当简练,似乎是不忍心耽误大伙儿所剩不多的相聚时间。 这次表彰,罗列了长长一串名单,几乎可以说是雨露均沾了。 人一波波上台领奖,再一波波下来,连米竺这个混子都领到了“团结友爱”奖,邱楠这边却还是没动静。 米竺喜滋滋地捧着证书和勋章,用肩膀推了推旁边的邱楠:“邱儿,哎哟哟,这脸黑的,放心吧,你老公肯定给你憋大招呢!” 邱楠的眼角抽了抽:“滚!别放屁!” 这时,就听到蓝明亮激昂的声音再次响起:“勇气先锋奖,我们颁给一位特殊的干员,外勤组四队队长,邱楠!” 礼堂里响起久久不息的掌声,蓝明亮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忍不住再次发挥天赋,把人吹上了天。 顶棚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进邱楠的眼睛里,像是无数揉碎了的星星,他隐蔽地翘起嘴角,挤出两颗小小的酒窝。 蓝明亮讲完,招呼他上台领奖。 邱楠走上去,微笑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 台下,谢韫年起身上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绒布的盒子,看样子是要为邱楠颁奖。 没人感到意外,无论于公于私,这个奖都应该是局长亲自来颁。 谢韫年拢着西装的衣襟,步伐稳健地走上台,一边走,一边打开盒盖。 他脸上的笑容很私人,就只有邱楠一个人见过。 那是昨晚他们在1303的露台上看夜景时,热情拥吻过后,谢韫年展现给他的笑容。 邱楠微笑着,看着他的alpha缓步走向自己,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种神秘的仪式感。 他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突然单膝跪地,把打开盒盖的盒子高高举起,擎到自己面前。 盒子里根本不是什么荣誉勋章,而是一枚造型活泼,镶嵌着几点碎钻的指环。 邱楠傻了。 台下的人全傻了。 现场陷入了一阵死寂。 这场景……似曾相识? 只不过,上次求婚是假的,丢人是真的,而现在他们从大屏幕上看到,那些钻石反射出来的璀璨光芒快要把人给晃晕了! 谢韫年抬起头,完全不在意背后那些道灼烧的视线,勾起嘴角:“邱楠,嫁给我吧!” 冲击力太大,邱楠还在茫然中,他抿紧嘴唇,有点无措。 谢韫年就那么跪在地上,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台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嫁了吧!邱队!” 接着又有人喊:“邱队,你这么凶悍,也没别人敢跟你结婚了!嫁了吧!” 三队碎嘴的副队长皮震更直接:“百年好合啊!发红包啊!” 米竺气得隔空吆喝:“发个屁!你不随份子吗?” 底下乱糟糟的,全是各种祝福和起哄,台上安静如初,谢韫年含笑看着邱楠,目光里充满鼓励。 邱楠觉得自己眼眶在发热。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就像他没想过会有一个人真心真意地爱上自己。 从小就被遗弃的他一直认为,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他最好的归宿就是永远蜷缩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别人的故事——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很重要,他也可以做主角,自己故事的主角。 一滴眼泪终于滑出眼眶,他幸福地笑了,用力点了下头。 谢韫年站起来,用手指轻轻抹掉他的泪水。 他郑重地替他戴上戒指,拉起他的手背吻了一下,然后,旁若无人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在分开的那一瞬间,他小声说:“我永远陪你!” 如果不是在地下,可能台下的鼓噪声要把房顶掀开了。 “邱队,你是不是爷们,你倒是亲他啊!” “啥时候办婚礼啊?我们还能赶得上吗?” “局长你俩上哪儿度蜜月啊?我正好要出去旅游,咱们一起吧?我不介意给你俩当灯泡!” “完了完了,我彻底失恋了!局长!谢韫年!不管你跟谁结婚,我都永远爱你——” 其中,陈敏瀚声泪俱下的抱着米竺哭诉:“我草,你早知道邱队是omega是不是?是不是好哥们儿了还?要是早知道邱队是omega,我就先下手了呀!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他,瞧这漂亮的小脸儿,这挺拔的小身板儿……我这近水楼台,得了个镜花水月,我好冤啊——” 米竺拉开距离打量他,嫌弃地撇嘴:“实话实说,我觉得吧……老陈,不是兄弟看不起你,你可能镇不住!” 陈敏瀚抹了一把鼻涕:“那倒是!” 看着底下狂欢似的可爱同事们,谢韫年搂住邱楠,状态相当亲密。 他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说。 “明天晚上八点,锦宴楼包场,我跟邱队订婚晚宴,娘家人都来啊!” 他开口就给邱楠安排了好几百号亲戚,没别的,怕他孤单。 邱楠慢慢睁大了眼睛,社恐好像又要犯了! - 邱楠被赶鸭子上架,热热闹闹地跟谢韫年举办完订婚仪式后,第二天又去领了证,第三天谢韫年就开始张罗婚礼,好像生怕晚一天,他的小omega就跑了似的。 “宝贝,你说,我们婚礼在哪办好?南洞市也没有比锦宴楼还豪华的餐饮酒店了。” 邱楠缩在谢韫年的怀里,怂了:“别折腾了吧?订婚都订了,正式婚礼能不能声势小一点?” “我不是怕亏待你么!”谢韫年顺手揉揉他的头发,拿着一家别墅酒店的广告页翻了两下,随手丢在一边,“这家不行,规模太小!” 邱楠看着上面写的“可同时容纳千人”的广告语,语塞。 他往谢韫年的怀里拱了拱:“滑雪,看海,爬最高的山呢?” “不急吧?先把婚礼办完!”谢韫年顿了顿,转头看他,“你就那么讨厌婚礼吗?” 邱楠“嗯”了一声,窝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说:“讨厌。” 谢韫年扳过他的身子,面色郑重地确认:“真的讨厌?” 邱楠用力点点头。 谢韫年想想他的性格,妥协了。 这小家伙,被太多人关注的话,的确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就不举行婚礼了!”他说。 邱楠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可是,你不会遗憾吗?而且爷爷奶奶他们……” 说起爷爷奶奶,谢韫年也发愁了。 看到自己的新婚小omega脸皱成包子,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交给我,三天内,我肯定能想出办法!” 邱楠抬起头,眼里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门铃响了,谢韫年过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快递过来的文件。 他的神色一扫之前沉浸在婚礼中的愉悦,变得有些凝重。 邱楠有点担忧地问:“是什么?” 谢韫年拆开文件袋,沉重地说:“在管理局解散前,我跟总部申请调阅了机密档案,这里面是你父母的资料,你之前的猜测没错,他们确实是管理局的干员,但……他们已经不在了。” 邱楠的身体晃了一下,轻笑:“嗯,我知道,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我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与其说不在意,不如说是接受现实了。 谢韫年这才把资料交给邱楠,里面的内容他早就看过了,特意要了一份纸质的,想让邱楠自己看。 他自己肯定也希望亲自看到这些。 邱楠一点点翻看着资料,看着父亲和母亲的照片,生平,还有最后事件的调查报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让谢韫年有点不安。 资料里记载,邱楠的父母隶属于总部特别调查组。 其实在邱楠出生前的两三年,总部就已经监测到怪物的异动,开始给人类世界设防,而他的父母,就被派到了天武镇附近。 防御工事都在野外,邱楠的母亲在临产之前,父亲开车送她进天武镇待产,想不到,半路上遇到怪物伏击。 车子被毁掉,坐在副驾驶的邱楠母亲重伤,父亲抱着她暂时避开怪物。 母亲拼着一口气生下邱楠,接着就因为重伤离世了。 怪物的追杀还在继续,他的父亲用外套包着刚出生的邱楠,趁着夜色拼尽全力跑进天武镇,管理局干员的责任感让他没太深入镇子,只把孩子放到了镇子最边缘的一栋建筑外,那里刚好是一家福利院。 接着,他把提前写好的字条和自己的徽章放到孩子身边,掉头就跑出了天武镇,把怪物引到空旷的野外,直接引爆了身上的防御型炸丨弹同归于尽,避免了发狂的怪物对人类造成危害。 这些内容都是在邱楠出现在管理局的视野后,总部对旧资料重新进行的判断和整理,之前他们只有两位干员身上的定位装置传到系统上的行动轨迹,没人知道他们在殉职前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看完厚厚的资料,邱楠低着头,午后的阳光把他的眉骨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喜欢自丨爆这件事,居然是遗传呢!” 谢韫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难受。 他坐到他旁边,温暖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无声地安慰着。 邱楠缓缓抬起眼睛,盯了他很久,轻轻在他耳畔啄了一下:“谢谢,老公,我没事。” 这是邱楠第一次叫他老公。 谢韫年心化了。 谢韫年一下就漏了,一股冷涩的茶香把两个人包裹住了。 谢韫年目光灼热地看着邱楠光洁的面庞,呼吸渐渐加重。 把人搂在怀里,贴在他耳边轻声问:“邱队,我能吻你吗?” 邱楠突然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 下一秒,他被横着抱起来,下意识就搂住了谢韫年的脖子。 谢韫年轻轻把人放到床上,一下一下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不疾不徐地。 邱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之前的无知让他成为了米竺的笑料,后来他恶补了功课,同时也明白了,以前的某些事情,着实是冤枉了谢韫年了。 他矜持地侧过脖颈,把颈后小小的腺体朝向他,半张脸埋在床单里,露出一只眼睛偷看。 这次,他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因为他知道,他的alpha是不会伤害他的。 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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