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腰侧拔出剑来,对向楚栩云,嗤笑道,“你觉得呢,自然是趁郁逞不在,将你从郁逞身边彻底除掉。” 闻言,楚栩云点了点头,随手从身边魔修身上拔出一把刀,“好,那开始吧,正好昨日郁逞把法力还给我,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的比试。” 好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不知剑术是否生疏。 听到楚栩云的话,男人脸上笑意一僵,“他把法力还给你了?” 楚栩云微微颔首,“嗯。” 男人呼吸微停了一瞬,忽然收起剑来,“算了,我还是等郁逞回来再说吧。” “也好,”楚栩云把刀塞回给旁边的魔修,虽然奇怪,但还是礼貌地轻声道,“那你现在要做什么,要不要喝杯茶?” “我……我先回去一趟,等日后再来拜访。” 他走了,连头都没回。 楚栩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低叹息一声。 本来还以为可以和郁逞的好友聊聊天的,没想到对方并不是很喜欢他,连杯茶都不喝就走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郁逞的好朋友也喜欢郁逞,这件事郁逞知道吗? 楚栩云坐回书案前,指尖抚上那本郁逞亲笔所写的书,脑海里倏忽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书里的那个“他”,难道就是这位朋友么? 那郁逞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因为书里都没有提到过喜欢两个字。 郁逞的朋友好可怜。 楚栩云代入自己,如果郁逞不喜欢他,他会很难受的,一辈子也不会让郁逞知道自己喜欢过他。 不过好在,他们已经成亲啦。 好想念郁逞,不知道郁逞现在在做什么? 是在悉心教导焚鹤吗,郁逞肯定能把焚鹤教得很厉害的,楚栩云一点也不担心。 * “师兄,你先吃点东西吧,这都是师弟特地挑来于修炼有益的药食。” 李焚鹤抬眼望去,师弟林泽正端着一碟小菜,迫切地看着他,但他现在实在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多谢了,我吃不下。” 林泽长长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解他,“马上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你这样不修炼也不吃饭,师尊就算回来也会失望的。” “师尊……”一提到楚栩云,李焚鹤就更加悲痛欲绝,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见他如此,林泽也触景生情几分,“是啊,师尊他是为了你才留在魔宫的,你这么伤心也情有可原,但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更应该肩负起师尊赢下大比头名的责任……” 李焚鹤哭得更厉害了,“我已经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子了。”那个混账郁逞如今竟然是他的师娘,郁逞不仅把他揍了一顿,还挑拨他跟师尊的关系,他日后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师尊他好像是留不住了。 林泽没懂他的意思,连忙安慰道,“怎么可能不是,师尊从前就对你最好,别想太多了。为了宗门大比,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样致胜法宝。” 闻言,李焚鹤止住眼泪,好奇地看向他,“什么法宝?” 林泽神秘一笑,从怀里取出那件法宝,小心翼翼地塞进李焚鹤的怀中,“相信我,有了它,你一定能顺利赢下大比,我之前就是靠它才成功进入内门的。” 李焚鹤伸手接过,看清那是什么后,脸色微顿,颇为无语道,“这玩意真有用?” “当然!”林泽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你就听我的,这几天把它搁在你修炼的地方,必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李焚鹤半信半疑地看向他,无奈道,“好吧,我相信你。” 如今也只能努力赢下宗门大比,说不定师尊会回心转意,觉得郁逞其实没那么好,到时候还会回来。 他要好好修炼,永远做师尊的后盾。 在林泽的鼓励下,李焚鹤终于感到身上久违的充满力量,对于这次宗门大比的魁首,他势在必得。 既然林泽给了他这么好的法宝,那今日就先练剑术吧。 师尊的寝殿似乎有本剑法不错,之前他还没看完,师尊不在,他先去借来一看,练成之后师尊肯定也会为他高兴。 * 一日前,立在太清仙宗山门的郁逞深吸了一口气,曾经他就是在这里被楚栩云赶出宗门,那日的滂沱大雨至今仍记忆犹新。 哪怕时过境迁,只要看到这座山门,心底依旧会升上一股寒气。 被赶走后的四年里,他只能靠着那日阿栩留下的承诺苟活于世,虽不缺吃穿,但魂魄好像已经埋葬在这里。 罢了,不想了。 距宗门大比只剩三日,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想要拿到那元清圣水,必须要让李焚鹤成为宗门大比魁首。 那个蠢货实力太弱,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但郁逞当下首要想做的事却不是去找李焚鹤,而是……先去阿栩的寝殿。 身为太清仙君,阿栩可以独住一峰,拥有一座占山寝殿,外门弟子不得随意叨扰仙君修炼。 如果阿栩收藏了什么东西,那么一定就在他的寝殿里。 郁逞心知自己心胸狭隘,这样做阿栩说不定会生气恼火,但他真的想知道,楚父口中的那张画像,究竟画的是谁。 只是看一看罢了,他什么都不会做。 他和阿栩已经成亲,郁逞没办法在这种时候问出口。 如今就是得到答案的最好机会。 他自己去找,无论画像上是谁,他不会怨恨任何人。 来到熟悉的寝殿,郁逞仔细地将一砖一瓦全部看过,心头微微酸疼些许。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太清宗,说不定他还能常常和阿栩在这里练剑。 阿栩虽然没有收他为徒,却常常让他在自己的寝殿练剑,私下传授他许多道法。 那是郁逞在太清宗最美好的时光。 每日清早天还没亮,他便会带着阿栩给的学徒木剑来到山上,遥遥地看到不远处寝殿云阶上楚栩云的身影,在山林的薄雾中衣白胜雪,缥缈如仙,心尖悄然地快跳起来。 阿栩的教导很严格,大抵是因为他也是那样要求自己,所以像责罚李焚鹤挥剑三万下这样的事情,对于阿栩而言并算不得什么,他每日都是这样练习的。 勤奋、刻苦,超乎常人的努力和无与伦比的天赋,才造就了太清仙君楚栩云。 可能在楚栩云心里,他只认为自己做了很普通平常的事情。 郁逞却发自内心地敬佩那样的楚栩云。 他一直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很好,只是自己不知道。 郁逞收回思绪,才发觉自己已经踏进了寝殿,周遭的陈设依然和四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能看出有宗门弟子常来打扫清尘,所以干净整洁,连桌案上都放着一本剑法古籍,仿佛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练过剑似的。 他拾起那本古籍粗略看了看,很快便无趣地搁下。 那是郁逞很早之前就练过的剑法,早已融会贯通,给李焚鹤看倒是正合适。 待找到画像之后,他再去见宗主和李焚鹤不迟。 只是,阿栩会把画像藏在哪里? 郁逞四下环顾,没能看到哪里挂着画像,想来也不会是在显眼的地方。 他随意在书架上翻找,一无所获,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楚栩云的床榻。 郁逞掀开被褥,仔细找了半晌,还是没能找到任何跟画像沾边的东西,只得规规矩矩地把被褥重新铺好。 到底会藏在哪里? 郁逞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答案。 目光在寝殿内掠过一圈,忽然停在搁在殿门边的灰色包裹上。 他神色稍顿,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走上前去,把那灰色包袱仔细打量一番。 先前从未见到阿栩拿出这个包袱,难道是宗门弟子在打扫寝殿时翻出来的? 郁逞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将那包袱轻轻解开。 他只是看看,看一眼,就一眼。 只一眼,他便怔愣在原地。 眼睫微颤,郁逞如同触碰到灼烧手心的火焰般,飞快将那东西松开,目光仍直勾勾地盯在上面,呼吸微微急促—— 是画像。 纪怜洲的画像。 仿佛一瞬间坠入了谷底,郁逞甚至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分明早就猜测画像上的人会是纪怜洲,可心里却一直怀有几分希冀,希冀那画像只不过是阿栩的父亲,宗主,抑或是什么阿栩崇拜之人。 果然是纪怜洲。 偏偏真的是纪怜洲。 郁逞挪开眼,脑海里却尽是楚栩云与纪怜洲比肩而立的画面。 太清仙君与三圣剑仙,青梅竹马与一生挚友。 无论哪个身份,都不是郁逞可以企及的。 没关系。 他已经跟阿栩成亲了,还结过天道婚契,临走之前阿栩还说过最喜欢他。 至少阿栩现在喜欢的人是他,不是纪怜洲。 郁逞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看向那张画像,画像上的纪怜洲一袭雪衣,眸光凛冽,剑气如虹,端的一派冷峻君子的模样。 他却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不甘心。 如果他有纪怜洲的运气,可以从小陪伴阿栩就好了。 他眸光微暗,伸出手,将那张画像撕了个粉碎。 纪怜洲只不过是比他运气好而已。 此次宗门大比,郁逞一定要挫灭他的威风,让阿栩知道选择自己是对的。 郁逞打定主意,提剑离开。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踏入楚栩云的寝殿。 李焚鹤修炼一半,还是没忍住把林泽送来的药食全吃了个一干二净。 那可是好东西,又好吃又能回复灵气,不吃白瞎了。 等他吃完再回寝殿,那本搁在桌上的剑法似乎变了位置。 李焚鹤困惑片刻,把剑法收回衣襟内,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宗主经常会派人来打扫师尊的寝殿,可能刚刚正是有弟子来过吧。 剑法得手,李焚鹤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修炼,他身为太清宗天赋最高的弟子,宗主专门允许他可以在师尊的扶光峰修炼。 这里僻静,灵气充沛,是最好的修炼地方,以前师尊还不愿意让他来呢,好像在这偷偷藏了什么人私下在教导似的。 不过那怎么可能,师尊对他们一视同仁。 他抓起剑,刚准备离开寝殿修炼,忽地想起林泽给他的法宝。 对了对了,林泽说过要把在修炼的时候把法宝挂上的。 那可是林泽专门去三圣山找人帮忙画的剑仙画像,说是让他在比试前夕挂剑仙的画像,剑术就会突飞猛进,一举得魁。 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是李焚鹤还是领了林泽的好意。 万一是真的呢,师尊不在,那就先挂一挂师尊的好友剑仙师叔吧。 他望向自己的灰色包袱,美滋滋地打开,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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