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纪怜洲精准地捕捉到“寝殿”二字,手心的剑攥得更紧,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头安慰道,“罢了,此事不需你再操心,你先带其他弟子们回宗门,我自会把你师尊带回去。” 李焚鹤犹豫着道,“剑仙师叔,师尊他不肯走。” “为何?”纪怜洲眉宇紧蹙,身上的杀气更重,“郁逞对他下了魔蛊?” “呃,那倒没有,”李焚鹤咬了咬牙,干脆直接道,“师尊估计是觉得,这世上恐怕没人再能压制住郁逞,他只能以身入局,牵制郁逞,以防他离开魔宫作乱……” 他还未说完,就被纪怜洲低声打断,“实在胡来,他难道想把一切重责都扛在自己肩上不成?” “就是,”李焚鹤深有同感地附和,“可谁叫师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弟子实在劝说不得他,师尊还把千劫尽给了我,好似已经决意独身赴死般。” 闻言,纪怜洲叹息了声,抬剑将牢门门锁劈断,“你先放心地回去吧,我来解决。” 在弟子们心中,纪怜洲能带来的安全感和楚栩云是差不多的。 世上唯一能跟楚栩云齐名之人就是剑仙纪怜洲,他们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亲如手足,提起一位就会想起另一位,都是强大而可靠的存在。 李焚鹤自然也很放心,他松了口气,从腰间解下千劫尽,珍惜地在怀里抱了抱,又递去纪怜洲的手心,“剑仙师叔,想必师尊会用得着。” 纪怜洲接过剑,颔首道,“好。” 李焚鹤该走了,可临走之前,他又有些担忧起来。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半晌,他停下动作,低声道,“剑仙师叔,你说,有没有可能师尊他真的不想走?” 他也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傻,但是…… 刚到魔宫时,李焚鹤仔细打量了楚栩云,没有一处像是受了委屈的人,反而神情平静,看起来比在太清宗还要放松似的。 听到这句话,纪怜洲毫不犹豫地道,“没有这个可能,你师尊的性格你不清楚么,就算不清楚他,也该清楚郁逞。” 李焚鹤噎了噎,“这倒也是。” 郁逞肯定不会放过楚栩云,一定是逮住一切机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师尊的。 “回宗之后,替我回禀贵宗主,就说我会安然无恙地带阿栩回去,还有……”顿了顿,纪怜洲眼底划过一丝冷意,“郁逞的项上人头。” * 魔辇内,空旷的车厢里到处皆是散落的衣物。 楚栩云不耐地拉扯着身上碍事的层层外衣,指尖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带,脑海一片混乱,让他根本无法自控,只能遵从本能去做心底想做的事。 喉咙干痒,很渴。 他朦胧地抬起眼,对上了郁逞像是燃着幽沉冷火的眸子,楚栩云怔了片刻,顾不得再脱衣服,干脆直接扑进郁逞怀里,吻在他唇上。 鼻尖嗅到奇异的甜腻香气,好像是什么催情熏香的气息,郁逞错愕地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楚栩云猝然吻住。 算了, 一会再说。 他俯下身子,把楚栩云按在车厢的长座上。 指腹在楚栩云腰间不经意地划过,郁逞喉结轻滚,手腕很快被楚栩云捉住,像是在教导他一般,带着郁逞发烫的掌心自衣摆下钻入。 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 直到楚栩云传来一声闷哼,郁逞的心跳又漏一拍。 很好听。 再说说话吧,仙君。 他迫切地想再听一听楚栩云的声音,动作忍不住重了些许,很快便看到楚栩云微微蹙起的眉头。 弄疼了。 “抱歉,我……”郁逞下意识开口,还未说完,楚栩云却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在告诉他没关系。 只一个神情,郁逞的身体更烫了几分。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栩云,他都感觉自己脑海一片空白,好像除了眼前人以外再容不下其他。 好看,仙君身上每一处都美不胜收。 修长的手臂轻拄在车座上,因碰撞而忍不住高高仰起的头,露出一截白皙而脆弱的脖颈。 只有在这种时候,郁逞才能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觉得楚栩云是属于自己的,楚栩云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 “仙君,说说话吧。”郁逞故意放慢节奏,附在楚栩云耳侧低低地劝诱出声,“有人夸赞过仙君声音很好听么,我想听,很想,随便说些什么吧。” 楚栩云紧紧抓住窗子冰冷的边沿,分明脑袋好像被大风呼呼地吹着,什么也听不真切,可偏偏听见了郁逞的话。 车厢内还是没有回应的声音。 郁逞本也没有多大把握能得到楚栩云的回应,他伸出手,指尖在楚栩云的唇上缓慢抚过,轻轻叹息一声。 罢了,终究是他趁人之危,就算得到楚栩云的人,得不到楚栩云的心又有什么用? 楚栩云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郁逞的肩膀。 一刹那,郁逞把趁人之危抛到了脑后。 能得到楚栩云的人也挺好的,他知足了。 “我修无言道,不能多言。” 清冷如玉的声音陡然响起,微微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郁逞眼睫一颤,猛然抬眸看向身下面泛红潮的人。 先前楚栩云在床笫之间从不言语,郁逞没有多么紧张,可楚栩云一开口说话,一听到这样冷淡的声线,他便觉得好像现在才真正面对了那位传言里漠然孤冷的太清仙君。 为何楚栩云在这种时候都能控制自己,体面而自持。 他忍不住想,若有一日楚栩云真正爱上自己之后会是什么模样,稍微热情一点点就足够了,哪怕只是对他笑一笑。 至于无言道…… 那是什么?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种不能说话的奇怪道法,难道是什么无情道的分支么? “我知道了。”郁逞有些莫名的紧张,低声道,“既然仙君不能说话,我若弄痛了你,就拍一下我的肩膀,可以么?” 虽不知无言道究竟是什么,但只要楚栩云肯理会他,哪怕这无言道只是楚栩云随口编的理由,他也心甘情愿地相信。 楚栩云点了点头,轻轻挪动身子,想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角落。 车厢内实在狭窄,每动一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郁逞的存在。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有些着急。 能不能快一些,郁逞,他感觉身上好像着火了。 身体烫烫的,心也烫烫的。 似是察觉到楚栩云的心情,郁逞终于认真起来,不再磨蹭。 不知过去多久, 风止叶落,云过月出。 魔辇终于停歇下来。 楚栩云满面绯红,无力地靠在窗边透气,险些被憋死,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浑身颤抖,双腿软得像面条。 好消息是,他现在感觉好受多了。 坏消息是,他真的马上要饿晕了。 郁逞,我想要,饭! 郁逞还算没有忘记楚栩云如今失去法力是个不吃饭就会死的凡人,魔辇停在妖界附近的城池,先与楚栩云在客栈用了晚饭。 楚栩云心满意足地吃上了热饭,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对了,距离他和郁逞成亲只剩下两天! 他得想办法赶紧带郁逞回家才行。 吃吃吃,吃快点,吃完回去再想办法。 郁逞目不转睛望着认真吃饭的楚栩云,突然萌生了奇异的想法—— 其实某些时候,他觉得楚栩云不太像一位仙君,更像一个简单而单纯的普通人。 难道是他太喜欢楚栩云产生的幻觉么。 客栈里搭着一个简易的戏台,已至深夜,戏台上的说书先生仍兴致勃勃。 “今日的三圣剑仙传就说到这里,诸位欲知后事如何……”说书先生故意卖了个关子,从身后搬起一叠话本子,“可以买一本真品剑仙传回家细细研读,今日买书,还附赠一本太清仙君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喔!” 三圣剑仙? 怎么这里也有人吹捧纪怜洲。 郁逞眉头皱起,面色不虞。 可转眼看到楚栩云,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管他什么剑仙,他并不在乎。 “仙君,方才未曾细问,”郁逞斟酌着词句,低声道,“那无言道究竟是什么,是谁人创立的,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闻言,楚栩云抬起头,恰逢来推书的说书先生,目光落在那三圣剑仙传上,楚栩云低下头,一边继续吃饭,一边指向了那本剑仙传。 纪怜洲呀。 是纪怜洲创立的。 郁逞:?
第15章 玩笑话 “二位,可是要来一本三圣剑仙传?”说书先生笑眯眯地敞开腰间的钱褡子,另一手递上一本剑仙传,“是讲三圣剑仙与太清仙君两小无猜一同修炼的故事,您要是买,我再赠您一本仙君传。” 两小无猜, 好一个两小无猜。 郁逞眯了眯眼,旁若无人般继续品茶,无视那不自觉的说书先生,对方却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 “买一本吧,这故事好看得很呐,内附一本剑仙剑谱,您可以拿回去照着修炼啊,没准有一天也能赶上剑仙他几分能耐呢!” 听到这话,郁逞脸色更冷几分,袖内掩盖的指悄然蜷起,刚要动手,却顿在了原地—— 楚栩云缓缓起身,从储物戒取出些银钱递给那说书先生,在说书先生千恩万谢的声音中,接过了那两本书。 郁逞面色微僵,目光落在他手心那本剑仙传上,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果然是两小无猜。 楚栩云一直都与纪怜洲同时出现,两人的名字好像绑在一起般,只要有其中一个,就一定会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在楚栩云心中,恐怕没人的分量能比得过纪怜洲。 楚栩云吃饱饭,没有察觉到郁逞投来的愈来愈深的眸光,随意翻开那本剑仙传。 他非要看看,到底为何怜洲的传记要花钱买,而他的传记就是赠的。 仔细看了看,不过是写了一些怜洲的生平罢了,内附的剑谱也是三圣山入门弟子人手一本的那种。 可恶,被坑了。 楚栩云抿了抿唇,不大高兴地搁下那本剑仙传,扔了又觉得实在可惜,琢磨半晌,干脆推给了郁逞。 拿去当柴火烧吧。 “仙君别给我,我并不想要。” 郁逞冷淡的声音响起。 楚栩云顿了顿,抬眼看向他,正对上郁逞好似蕴含着怨念的眼睛,只看了自己一眼,郁逞便挪开目光,端起茶杯兀自喝茶。 楚栩云:…… 发生什么了? 他小心观察了一下郁逞的脸色,不太明白郁逞为什么不开心。 思虑再三,楚栩云还是缓缓伸手,想把那本剑仙传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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