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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鲛人世代居于深海，但他们的构造并非纯粹的鱼类，而是介乎于人跟鱼之间的状态。 他们的生活习性也因此而跟人类极为相近，故此阿玉的祖先在深海中搭建了此处石室，甚至用秘法将海水阻隔，石室因此而富含氧气，柒阮也可以在此生存。 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柒阮跟着阿玉把石室晃了一圈，除了一开始他待着的房间外，这里就跟个宫殿似的，有许多弯弯绕绕的通道跟不同的房间。 柒阮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在见到那些空荡荡的房间后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 “阿玉，这里……只住了你一个吗？” 阿玉的脚步突然一顿。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柒阮当下便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慌慌张张地想要找补。 阿玉嘴角无力地扯了扯，“没关系。” 他再次迈步向前，边走边说道：“曾经这里住了很多鲛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们的部落是鲛人之中最强大的。” “你知道吗？鲛人的眼泪落地成珠，一粒鲛人泪价值千枚上品灵石，那是非常非常可观的一笔财富。” 他嘲讽地笑道：“更何况，一个鲛人要哭多久才会死呢？在彻底榨干之前，只是一个鲛人都能带来小山一样的泪珠。” 柒阮怔愣在原地，他或许已经猜到为什么这个偌大的地方始终空空荡荡，只有阿玉一个。 鲛人是群居生物，没有任何一个鲛人可以忍受孤独，独自生活在深海之中。 “我的族人……他们都死了。” 就在数十年前，以鲛人的寿命而言，那时候的阿玉尚且年幼，正是懵懂的年纪。 捕猎鲛人的事情屡见不鲜，但鲛人一般是部落群居，而且他们虽然看着漂亮柔弱，实则战斗力极强，想要捕猎鲛人并不是易事。 但当时却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魔修团伙，专门做鲛人泪的生意，他们已经捕猎了一个又一个的鲛人部落，在深海中恶名昭彰。 “这些人不但会把鲛人抓回去以各种残酷的手段逼迫鲛人落泪，在彻底榨干之后，鲛人的尸首也会被完全利用，我们的头发可以是价格高昂的丝线，血肉吃后有延年益寿的效果，鱼鳞可以入药，眼睛漂亮可以作为藏品……” 他们的每一寸肌肤皮肉每一根发丝都会被利用到极致，死后无法被埋葬到大海的鲛人魂魄将永远迷途，不得安宁。 “那个团伙盯上了我们的部族，设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捕猎我们，然而我们是最强的部落，我们的抗争惹怒了他们。” 柒阮颤抖着说道：“他们……把你的族人，全都……” “杀了。”阿玉替柒阮将他不敢说的话说完。 “一夜之间，我们被灭族了。”阿玉低垂着眼眸，“沈翊虽然赶来了，但他始终晚了一步，只将我救了下来。” “那你的灭族仇人呢？” “有一部分被沈翊当场杀了，有几个跑了的……我后来亲手把他们杀死了，当然，我也让他们体验了一次我的族人们的痛苦。” 阿玉突然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却让柒阮莫名地心惊。 “放心吧，我不打算欺负你这只小家伙，赶紧养好伤该回哪去回哪去。” 那之后，柒阮暂且在阿玉这里安顿下来。 柒阮因为掏空灵力而浑身经脉受损，短时间内都无法使用灵力，而在海底深处，传音也变得非常困难。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后，阿玉特意去替他打听了一下。 得知尹家姐妹暂且安然无恙后，柒阮总算松了一口气。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溯风城里那些丢了魂的人们还在昏迷中，只是如果他们的生魂是被血煞剑吸收了，那还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阿玉说道：“我看此事已经被仙盟得悉，这会溯风城里全是仙盟的人，后来的时候你不用太担心。” 这几日溯风城中乱得很，锦瑟的事情被仙盟揪了出来，林家跟那些被锦瑟夺魂的人暗中做过的龌龊事都被发现了。 至于灭的事情，仙盟还特意派了大能坐镇，想来应当不会再容许灭在此作恶。 见柒阮还是一脸忧心，阿玉说道：“你这段时间就老实待在这里养伤吧，而且最好不要再与任何人联系。” 柒阮一愣，“为何？” 阿玉挑了挑眉，说道：“你还没发现？这段时间你遇到的事情，难道不是事事都与魔教有关吗？” “你的意思是……” “或许魔教所作的一切不一定是有意针对你，但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妙，暂且在这里隐居吧。” 柒阮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柒阮都在老老实实当咸鱼小狐狸，每天抱着大尾巴呼呼大睡。 在连续吃了一个月烤鱼之后，某只嘴馋的小狐狸终于憋不住，可怜巴巴地盯着阿玉看了许久。 嘴硬心软的鲛人叹了口气，认命地化成人形到附近的城镇里给柒阮买了各种各样的点心。 甚至抓了只活蹦乱跳的咯咯鸡，一手揪着大肥鸡一边离开市集。 离开市集后，他绕路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一个身着白衣，带着白面纱，身材跟阿玉一样纤细瘦削的男子正站在阴影中。 两人低声交谈片刻后，阿玉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你确定？”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白衣男子缓缓点头，“确定，不会有错。” 阿玉闻言甚至没来得及跟男子道别就已经急匆匆地离开了，他必须尽快赶回去找柒阮。 出大事了。
第六十四章 柒阮待在海底石室住了许久，身体其实早已痊愈，但他却总是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这才一直待到现在。 倒也没别的原因，只是在外头总是能让他遇到麻烦事，待在这海底深处反倒感觉安静了许多。 没有复杂纷扰的世事打扰，虽然阿玉说话毒舌，但嘴硬心软，待他也还算不错。 养好伤之后，柒阮又爱上了阅读一些阿玉在世间各处收集来的古籍。 以前在灵源岛的时候，沈翊的洞府中也有一个偌大的藏书阁，里头整齐排列着各种珍贵的典籍。 只是那会柒阮不爱学习，总是调皮捣蛋不听师训，每每沈翊要他认真读书，柒阮都只是做做样子。 世上好玩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要费心神去看那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字，再去理解典籍的难明道理呢？ 反倒是现在，柒阮与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安安静静沉下心来仔细读书的时候，却又觉得这些典籍还挺有意思。 而且奇怪的是，他发现阿玉的藏书中，许多都与无情道有关。 可阿玉并不修无情道。 那他收集这些典籍，到底是为什么呢？ 柒阮微微皱了眉，虽然看着手中的典籍，心思却早已经逐渐飘远。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柒阮茫然抬头看过去，只见阿玉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手上提着的那只老母鸡还在咯咯哒，看起来真是非常生猛！ 只是阿玉出了一脑门汗，甚至急得粗喘着气，“你……你快去岸上，找、找沈翊。” 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后，柒阮心神一乱，神色复杂，“怎么了？” 阿玉面色晦暗：“沈翊……沈翊他入魔了。” “入魔？！” “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据说数日前，一道魔气自灵源岛直冲九霄，几乎所有修士都看到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沈翊在跟什么魔修大能对抗，没想到今日沈翊出现在溯风城，周身环绕着一股暴虐魔气，得知你被灭所伤，不知生死后便发了狂！” 柒阮手中的古籍猛地落下。 “师尊……入魔了？” 见柒阮还在傻傻地愣在原地，阿玉赶紧替他收拾着东西，又转身在他那堆杂乱的藏书中不断翻找。 好一阵子才终于翻出来一本泛黄破烂的古籍，他一把将古籍塞到了柒阮手中。 见柒阮还在发呆，阿玉心急地捏了捏他软软的脸蛋，“干什么？快醒醒！” 柒阮这才回过神来，“你、你刚刚说，师尊他……他入魔了？走火入魔的那个入魔？” “对！”阿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好生嘱咐道：“我待会把你送到岸上，你的身体应该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去找沈翊，对，带上这个。” 柒阮低头看向那被阿玉强行塞进他怀里的古籍，“这是？” “一本无情道的古籍，非常，非常久远的一册。”阿玉眸光悠远，“我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这里面有对于无情道来说最为重要的信息，你务必要亲手交给沈翊。” “你……”柒阮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 “柒阮，重要的不是古籍里的内容，而是你……当然这里面的内容也很重要，但对于现在的沈翊而言，远不如你的出现重要。” …… 沈翊入魔了，却又不像寻常人的入魔。 早在心中萌生了心魔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似乎早就已成定局。 只是沈翊向来不信命数，从修道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要与天争命。 修道者，从不认命。 沈翊曾以为自己真的能抑制心魔，甚至能斩杀心魔。 只是魔障从心而生，要摒除心魔，谈何容易？ “我曾以为不去看，不去想，永远疏远他可以压制心魔的滋长。”沈翊自嘲一笑，“此乃我第一错。” “后来，我觉得要消除心魔，就当正视心中欲念，一次又一次想要逼迫着自己面对柒阮，不断告诉自己，我待他，只是普通的师徒之情。” 红衣心魔轻笑着道：“此乃你的第二错。” “沈翊……你知道自己第三错，错在哪里吗？” “错在终究还是没能告诉他。” 没能告诉他，‘本尊也一样，心悦你。’ 心魔笑着逐渐化成了一团魔气，彻底融入到沈翊体内。 沈翊入魔了，却又好像跟世间所谓的入魔不一样。 旁人走火入魔大多会失去理智，宛若一头暴虐嗜血的猛兽，只会疯狂地破坏跟厮杀。 沈翊却偏偏保留了理智，除了周身环绕着一股浓稠的魔气之外，几乎跟平时没有半点不同。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的欲念变得更为强盛。 想要找到柒阮，将他拥入怀中，将人揉进自己骨子里，把日日夜夜的思念与疯狂全都告诉他。 想要触碰那白皙细嫩的肌肤，在那上面落下独属于他的痕迹，将雪白的色彩染成艳红。 想要亲吻他，占据他，让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抑制已久的情感跟欲|望无处释放，一直被强行压下，在此时此刻终于无法自控地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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