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诵来了,木马立马就安分了下来,“我的围巾……” “在家里,没带过来。”楚诵走到病床边上,“要喝水吗。” 木马嗯了一声,“没丢吗?” “丢什么?那条破围巾?”楚诵走到窗边接了杯水过来递给对方。 “那是你送给我的。”木马接过水直接一饮而尽。 楚诵想了大半个月,要问的话实在太多了,可这会儿他看到对方这副样子突然又又不急了,“要吃点什么吗?还是回去再吃?医生说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很饿,回去再说吧。”木马将水杯递回去的时候顺带抓住了楚诵的手,“围巾真的在家里吗。” “在在在!我还能给你扔了不成?!”楚诵实属无奈了,“你她妈有恋物癖吧!” 木马确认围巾没丢后就安心躺了回去,“我恋你。” “你!”楚诵刚刚开口又闭上了,“算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回到家把木马喂饱后,楚诵才娓娓道来自己的诸多疑惑。 木马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他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怀里还夹带着那条围巾,开始就轻避重回答对方说:“实验室地下一层设有防护系统,因为我把你带进去了,系统监测到你的存在,所以触发了报警装置。”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回来?这大半个月你上哪去了?”楚诵坐在木马对面。 “那里的跨界门兼容性很低,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木马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因为回地球的时空门都被封了,我就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楚诵点了点头,“嗯,我试着回空球过,门确实被封了。” “你回空球……为什么?” 楚诵嘁了一声,“少明知故问,回空球不就是找你吗?” 木马的眼睛亮了。 “别这么看着我!谁知道你是死是活……换成别人我也会担心好吧?”楚诵越说声儿越弱。 木马笑着摇了摇头,“我很高兴。” “行啦。”楚诵立马就要岔开话题,“还有,你这怎么回事,没睡觉?怎么被晒成这样?” 木马垂下眼帘,脑海里闪过这自己在空间站里不眠不休重新编写了大半个月的时空代码门后,又在超标UVI指数的紫外线下修理光容器两天之久的画面。 “没什么,毛德皇后地的天气太恶劣了,出了一点意外。”木马淡淡道。 “哦,这样。”楚诵也没多想。 过了两秒钟后,楚诵咳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问:“那你先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四目相接,楚诵有点别扭的扭开了脸:“你说我们……以前是一对儿那事……”
第9章 :围巾 十三年前,斯里兰卡M1科修集中营。 傍晚,十二岁的木马走在无人的砂石地里,没有季节规律迭代的夏季寒风呼啸而过,早晚温差大,木马还穿着适合中午温度的单薄衣装,冻得嘴唇冻有些泛紫了。 木马提着一桶血淋淋的兔子尸体来到绞碎场边缘一角,找到一台休息状态的绞碎机后,他便将一整桶兔子尸体倒了进去,然后按下了启动键。 但是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瞥见了什么——有个同龄男孩儿被困在绞碎机里了。 视野穿过绞碎机那直径一米宽的隔离玻璃,男孩儿也发现了木马的目光,于是他急忙拍打起绞碎机的玻璃板,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木马提着那只还滴着血水的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慢慢走过去把人从绞碎机里救了出来。 得到解救的男孩儿连说了几句谢谢,并朝木马鞠了一个躬,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兔子是活的。 “你不会使用绞碎机的话我可以帮你。”木马看着那只耳朵还会动的兔子说。 男孩儿却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会。” 木马虽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但沉默的状态可以看出来他并不相信。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会用才钻到绞碎机里面去的,我是为了救它!”男孩儿连忙补充说,同时还把手里的兔子举了起来,如同奉上珍宝一般展示给木马看。 然而木马却说:“第四批胚芽实验体在实验后身体会携带有微量的DV病毒,实验结束后应该立刻进行绞碎焚烧。” 男孩儿被对方冷冰冰的话音吓退了一步了,“可是它在实验结束后活下来了,它还有救……” 木马看到对方那副紧张兮兮护着兔子的样子,冷眼道:“集中营条律不允许私藏实验体。” 男孩儿神色慌张,“它既然没有死在实验台上,为什么还要送进绞碎机里。” “集中营条律规定的。”木马直白道,“而且它活不长的。” 男孩儿环顾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可是它现在是活的,这样放进绞碎机会很疼的。” 木马眉头动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冰冷:“如果不对携带有病毒的实验体进行及时处理,将有可能会引来病毒危机。” “它只是一只生了病的兔子。”男孩儿收紧了怀里的东西,表情很是坚定。 “洁希亚……” “洁希亚老师只是交代说要把实验兔子的尸体处理干净,没说活的也要处理!”男孩儿连忙抢话。 木马心里思索了片刻,发现对方说的确实没错,“但是DV病毒……” “我会治好它的!”男孩儿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牙齿,“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能替我保密吗。” DV病毒并不是什么重症难题,如果只是一只兔子的话,应该不会引起什么量的质变,所以木马没有继续同对方周旋,他可以选择沉默。 怀里的兔子冷得瑟瑟发抖,男孩儿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兔子包裹起来,离开前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把手上那条蓝色菱格围巾递给木马。 “天黑要更冷了,围巾给你吧。” 木马没吭声也没去接,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围巾上。 看对方没动作,楚诵自顾自把围巾搭到了对方肩上后就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木马才从肩上拿下那条围巾,尽管是纯人造纤维的布料,不过也意外的柔软亲肤,还残余着一点体温,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围巾原主人的。 … 次日下午,木马刚刚从物种划分测试考场出来,就听到了这个集中营的统一播报喇叭里传来新的信息广播: “现在进行一则处分通报广播,系属于东三十巢,身份编号55210816,楚诵,因私藏病毒实验体,违背集中营物资管理法第六条规定,将给予扣除三十学绩分以及禁闭室七天处分……” 木马步子停了一下,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昨天见到的那张脸,原来那人叫楚诵。 不过木马也仅仅是为此思余了十几秒钟,他本以为这只是他这百无聊赖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这却是他新人生的开始。 夜晚,木马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在穿过图书陈列板的返回途中,意外和楚诵迎了个照面。 楚诵看到是他,出于昨天救命之恩的感激,随即先打了招呼:“是你啊!” 对方的话音高昂还夹杂着喜悦,木马随即用食指压住了自己的嘴唇,示意对方安静。 楚诵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图书馆,于是只好压低声音:“不好意思。” 木马摇了摇头,还眼尖的看清了对方手里那本书叫《DV状生系病毒分析》。 “哦,我就随便看看。”楚诵像做了贼似的,立马把书塞回了书架上。 木马没吭声,抬头扫视了两侧的书架一眼,目光精准落到某个位置后他手一伸,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状生系病毒对症全解》递给对方。 “这是……”楚诵没有立马接过去。 木马这才开口说话:“DV病毒的解析方程式,这本书有直接的对症指导。” 楚诵这才接过了书,他怔怔的看着精美书皮上的字半晌后,才喃喃道:“兔子已经死掉了。” 木马没问为什么,因为这种东西的处理方式在集中营律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非是被警卫队的人带走绞杀罢了。 “明明是可以治好的……”楚诵垂下眼帘,心里的悲伤情绪已经写到了脸上。 木马并没有要继续搭理对方的打算,但还是多嘴了一句:“一只兔子而已,死亡是它的必然结果。” “人生病了都会去看医生,兔子生病了就不可以吗,兔子也是有生命的啊。”楚诵悲伤之余还多了几分不满。 木马觉得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尽管他也才十二岁,“就算它活下来了,最后也一样会被解剖成尸体。” “不会。”楚诵踮起脚尖把书塞回书架上,“如果警卫队没发现,我会一直保护它的。” “……” “算了。”楚诵强忍着把眼泪收了回去,“但是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兔子。” 木马神色微动,“我没救兔子。” “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兔子。”楚诵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木马想到了什么,“你的围巾……” 不过木马话还没说完,楚诵人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但是听力极好的木马还是听到了楚诵自言自语的那句:“真的很可怜呢……” 木马在原地驻足了很久,然后掉头去了地下实验室。 安切尔看着木马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失笑道:“兔子就是兔子,都是人造细胞培养的时效性生物,无论是死在实验台还是绞碎机里,都是为了达成人类的实验研究而存在,这其中没有什么可不可怜的说法,002,你的思学课不是修了满分吗?” 木马看着面前这个代表着绝对性权威的男人,他想起楚诵的话,又说:“兔子只是生病了。” “它只是一只兔子,002,如果每从实验台上活下来一只兔子,我们就要花费大量药品和精力去救治一只兔子,那么我们制造出这些实验体还有意义吗?” 木马离开了,M1集中营的学习生涯也很快就结束了,在那过去了五年后,他再一次碰见了楚诵。 是时,他们都已经17岁了,又由组织差遣来到了新的集中营——塔克拉玛干M3科教集中营,进行大规模义务阶段性学习。 木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楚诵,两人擦肩而过时,楚诵径直就越过了他,很显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但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他,或者说,空球上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北纬木马这个名字,在他初来到这个集中营进行成年前的最后一次集体学习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天才传说、高商少年科研学家、十四岁入选物学教科书、十六岁编写了空球最大的HG网等等高光词条已经成了他家喻户晓的身份标签。 但是木马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空虚,不,或许不是知识空虚,但他自己无法划分出是哪一方面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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