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梦如大叫起来:“不会吧,你难道要我带她回去?” 江月鹿给她一个暗示的眼神,“我有了消息会共享,别忘记我们都是你的队友。”他意味深长在冷问寒的身上点了一下。 付梦如不情愿地看了冷问寒一眼,“那你就好好跟着,跑丢了我可不负责!” - 教学楼内有一股香料烧过的味道,给人的感觉不像学校,更像安详的佛堂。此刻深夜,老师们都回家了,只有尽头还亮着光。 祝铃所说的教师办公室就在这里。 他敲了敲门,内里传来一声“进来。”声音含混不清,像一边嚼食物一边说出来的。 “打扰了。”他走进来,习惯性打量了一圈。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摆放着三张相同大小的桌子,摆满杂物和书籍,没有看到电脑键盘这些东西,看起来时代相对古老。最里面的桌上亮着一盏灯,这就是房间唯一的光源,显然不太够,他没法看清桌子后面坐着什么人,只能依稀听见嚼东西的声响不断传来。 “期中考都要到了,为什么会转来学生和老师呢?” 桌后的影子含糊不清抱怨着抬起头来,微亮的光打在她丰腴的面容上,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她瞧了江月鹿一眼,眼睛就瞪直了,连嘴巴里的东西都忘记咽下去。 “你好。我是鹿月。”江月鹿递上自己的证件和转学材料。 “啊,噢、噢……” 胖夫人拿过翻阅起来,但视线还是很难从江月鹿身上移开,“你多大了?” “二十七。” “结婚了吗?” “没有。” 胖夫人兴致来了,“那有男朋友吗?” 江月鹿摇头。 胖夫人兴致更高了,索性将材料放到一边,亲切地握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起来:“不错不错,模样不错,身材不错,哪里都挑不出错。我来帮你做媒吧?” 江月鹿点头,“好说。” 他先一步按住了胖夫人的嘴,“先说一下女高的事吧,还有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有事业心嘛,那得找一个顾家的,两个人合适。胖夫人喜滋滋地拿开江月鹿的手,“我就靠这张嘴吃饭呢,你可别给我捂住了滚滚财源。嗯……先从哪里说起呢。” “我看过你的资料了,经验不够,去高年级可能要先锻炼几年,先从一年级做起吧?我看看哪个班级有空缺……嗯?3班啊。” 她眉头微微一皱,很快恢复如常抬起头,“去3班带常识课,可以吧?” 江月鹿道:“可以。” 看他答应得利索,问也不问,胖夫人在心里摇头,人情世故还是多要学习呀。一想到3班,她就有些不忍心,于是多说了几句。 “3班哪里都好,一直以来的考试成绩都不错,也没有人掉队处理过,带还是好带的。不过……” 来了。 一般来说,不过之后才是重点。 “不过3班有个刺儿头,无法无天,很难管教。”胖夫人叹气道:“但她又是第一名,无可指摘,你今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如果她跑来气你,只当看不见。” 那很难。江月鹿问道:“如果我不呢?” 咋这么犟呢? 胖夫人故意吓他:“那就只能像上一次的老师一样,被她暴打一顿,鼻青脸肿灰溜溜从女高离开。” “她这样,学校难道就不管吗?” 长着浓艳美丽的脸,内心好天真无邪。胖夫人在心里叹气,指不定被那臭丫头玩成什么样呢。 “管啊。这不到晚上了,还锁在禁闭室里没出来呢。”胖夫人啊了一声,“好像时间差不多到了,鹿月老师,你记得把她从禁闭室带出来啊我先走了拜拜——”嗖得一声无影无踪,江月鹿只感觉到一股饭味的风从面前刮过。 跑就罢了,“好歹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啊。” “她叫夏翼——!!!” 声音回响在走廊里。
第43章 树高女中03 楼层布局图提供了禁闭室的位置,江月鹿沿着扶梯一路向下。 头顶的灯宛如昆虫的金黄独瞳,照出脚下一条泛黄的路,两旁都隐没进黑暗中。负一层是杂物和清扫间,此刻也没有人,一整层只有他的脚步声。 停在禁闭室厚重的铁门前,江月鹿没听到里面有声音。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眯起眼睛适应这个狭窄没有窗的暗房。任何一个人在这样黑暗封闭的空间待一晚上,就算不忏悔哭泣,也一定不想回来。 他是不是也一样? “夏翼。”江月鹿用唇齿轻磨出这个名字。 上次分别的时候,他说下次见面,他可以叫他的名字。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像提前的预示,他的额头烫了起来。刚刚一路而来,眉心就微微发热,来到这个房间后更是滚烫无比,仿佛被人种下的种子即将从中诞生——这种炽烈的温度,和完全不顾他人想法的做法,很像那个人不可一世的作风不是吗? 一道暗影从身后掠过,快得看不出身形。 江月鹿没想防备,确认是他后,他甚至在幽暗里有所放松。 “夏翼?” 回应他呼唤的却是一道锐利的疾风,他侧头避开,回头望着深深扎入墙壁的白色小刀,一道温热的血流出擦破的面颊。 如果没有避开,他的右眼应该保不住了。 夏翼站在原地,制服衬衫的纽扣散乱扣着,领带随便缠在手腕上,发丝垂过鲜红的双瞳,这次不是少年了,是比他稍矮一些的少女。 脸一模一样,气质也很相似。 比之前更无所顾忌。 而且…… 夏翼冷淡扫他一眼,从墙上拔下刀来,一脚将开了一半的铁门踢开,江月鹿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被轰出了嗡嗡声。 再抬起头来,眼前已没有了狂躁少女的身影。 他追了上去,走到她身后步伐开始不缓不慢,跟着出了教学楼,沿着花架长廊走向宿舍楼。两个人一前一后,始终没有人说话。 来到一个死角,夏翼停了下来,侧头不耐。 “滚开。” “如果我说不呢?” 话音刚落,腹部一阵剧痛,他已经被夏翼单手压制在了墙上,刀尖滑过他的脸,冷得和她现在的眼睛一样没温度,“那就死在这。” 江月鹿觉得她做得出来这事,刚刚那一拳锤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你不认识我了?” 在不熟悉对方的身份时,像这样直接去询问太愚蠢,他更习惯冷静观察后通过自己的眼睛得出答案。眼下实在是痛狠了,才会问出这么一句傻话。 如血艳色的红瞳看他像在看杂草:“不认识。” 可那把小刀却在江月鹿的脖间猛摇晃起来,好像一只认清主人的狗激动地晃起尾巴。突然的变故让两个人都愣住,夏翼先一步回过神,将不听话的小刀反手摔进墙上,用力几脚踹得楼都摇震起来,看着墙上越裂越大的缝隙,江月鹿开始想明天怎么和胖夫人交待。 夏翼的管教方式越来越无理了。 纸人城教训秦雪还会说两句话,现在不由分说就开始殴打。不受束缚的她残暴得像只动物,江月鹿扫了眼校外的雪中丛林,觉得野外才适合她这只猛兽生存。 江月鹿同情地看着那把刀,那显然不是把寻常刀,刀身并非坚硬无比,此刻缩在墙内微微颤抖,像是敢怒不敢言。 那小刀似乎瞥到了来自一旁的同情目光,找了个空隙猛扑进江月鹿的怀抱,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纸娃娃。 江月鹿惊喜:“是你啊。” 纸娃娃见了他就像见了亲人,“痛死了……我命苦……哇……为什……” “……不早点来!” 江月鹿记得她从前说话很流利,现在却被折腾得胡言乱语,无法让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过着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纸娃娃捶胸顿足,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江月鹿想起她似乎喜欢符纸,从身上摸出几张来喂她,谁知她伤心地吃了几大碗后,又呸呸呸地全吐了出来,靠在他身上泪流成河。 “连这个都不管用了啊。” 江月鹿一瞥那位混世魔王,轻声道:“看来她把你欺负得不轻。” 夏翼已经走了过来,烦躁无比。 “救救我,救救我!” 夏翼围着江月鹿走了一圈又一圈,他似乎对武器怎么突然跑到敌人身上去感到匪夷所思,几次试图抓回武器都被闪躲开,他的耐心很快告罄。 用“你死了”的可怕眼神看着纸娃娃,夏翼慢慢将死亡视线转移到他脸上。 “你做了什么。” 江月鹿内心一串问号。 “她一向很乖,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怨言。” 那是不敢有怨言好吗! 点了下愤怒摆手的纸娃娃,她便听话地缩回头去,夏翼望着如今言听计从的小武器,简单粗暴下了判断:“一定是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种“你到底做了什么勾引走我的武器”的谴责眼神是要做什么啊?江月鹿哭笑不得,“我们从前就认识,她当然听我的话。” 夏翼道:“但我不认识你。” 江月鹿道:“你应该是失忆了吧。” 如果不是眉心始终灼热,他恐怕也会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夏翼。他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夏翼皱着眉,“头疼。” 江月鹿:“头疼?” “疼死了……”夏翼按住头,柔顺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在月光下有惊心动魄的脆弱感。记忆仿佛被人拦腰切断,加深了她的烦躁,她冷着脸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疼死了,没用,真没用!” 江月鹿震惊了。 回过神,他忙按住夏翼扬起的手,“等等。我认识你。” 夏翼抬头看他,想起他之前也问过类似的话。 “可我不记得你。” 江月鹿看她带着掌印还一脸警惕,笑道:“你是从鬼都过来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叫做熨斗镇的地方,她也是我们在那里遇到的。” 纸娃娃猛点头。 夏翼还是狐疑,可是这武器是她睁开眼后就拿在手中的,从前的记忆能被编造,她醒来后对这东西的喜爱却做不得假,她很喜欢这把可以随意变化的武器,也喜欢她不是武器时的纸片小人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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