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兽被打散形体,要好一阵子才能再次放出精神域,两人都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褚涯,神情变得凝重。 “量子兽这么凶悍,原来还真是个高阶哨兵。赶紧报告岗哨,让他们全都上来,这山上指不准还有其他的哨兵向导,把重武器都带上。” 哨兵从怀里掏出通话器,正要摁下通话键,那躺在地上的少年却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如同一只猎豹般将他扑倒,同时击飞了他手里的对讲机。 通话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一旁的雪堆,哨兵被褚涯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伸手去摸腰间的枪,也被褚涯用膝盖给顶住。 这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旁边的向导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出精神力束缚。 褚涯手上一松,那哨兵立即翻过身,反过来将他按在雪地上,满面狰狞地掐住他的脖子:“居然还敢掐老子……” 向导站起身往这边走,同时也去摸身后的枪,但突然身体一震,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接着便软倒在了雪地上。 柳贞抱着一块大石,一边喘气一边往前走,她正要如法炮制去对付那名掐着褚涯的哨兵,便见那哨兵倏地回头,接着自己胸口像是中了狠狠一锤,整个人直接向后飞出,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柳贞摔落在地,瞬间便被树干上掉落的积雪淹没。 但褚涯也趁这机会,猛地一个翻身,再次翻到哨兵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74章 褚涯用尽全力收紧手, 脖子和手背都鼓起了道道青筋,同时双膝也顶住了哨兵的身体,不让他能掏出枪。 哨兵拼命挣扎, 眼球迅速充血,瞪大得像是就要脱出眼眶。他连接发出两次精神力攻击, 褚涯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却依旧掐着他的脖子不松。 柳贞这下撞得不轻, 好一阵才回过气。她忍着疼痛从雪堆里爬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那块掉在地上的石头。 但她刚弯下腰, 额头上就抵上了冰冷的硬物。她僵住身体没动, 目光顺着那根抵着额头的枪管往前,看见了那名刚被她砸晕过去的向导。 柳贞被枪抵着头, 面对死亡的恐惧迅速侵袭她的全身,她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甚至连心跳似乎都已经停止。 向导拿着枪,喘着气从地上爬起,目光和枪膛一样冰冷。就在这时,旁边树后却突然窜出一道人影, 高举的右手被雪地反出刺目的亮光。 柳贞被晃得闭了下眼,同时也听见了一声闷闷的扑声,干净利落, 不带一丝尾音。 她再睁开眼时,看见额头上的枪口一点点垂下,向导依旧瞪着她, 却慢慢朝前栽来。她连忙后退, 向导便扑在她脚边, 背心插着一把匕首, 整个锋刃已没入身体中。 刚才和柳贞跑散的王成才就站在向导身后,呆呆看着他,身体不住地发着抖。而另一边的褚涯也终于力竭地扑在那名哨兵身上,两人都一动不动。 柳贞踉踉跄跄地走近,将褚涯从那哨兵身上拨开,他便仰面朝天地躺着,下巴和前胸全是血渍。而那名哨兵直直看着天空,眼球怒凸,嘴巴微张,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王成才跌坐在雪地上,柳贞也颓然坐下。 风雪呼号,雪地上的两具尸体迅速僵硬变冷,林深处有着变异种踏动积雪的窸窣声。但三人谁都没有做声,谁都没有动,似乎都已经在这片雪地里凝固成冰。 褚涯最先缓过神,他睁开眼,慢慢坐起了身,侧头看着身旁的哨兵尸体。 他在掐住这名哨兵脖子时,只想着不能让他去掏枪,不能让他给岗哨报信,可没想到居然把他给掐死了。 他和母亲在玉米地里逃亡时,曾经朝着身后开枪,不清楚有没有击中谁。但现在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杀了人,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声音在嗡嗡作响,双手也控制不住地抖。 他抓起一把雪,反复在手上搓揉,包括每一根手指和指甲缝,很快便将两只手搓得泛红。 中途他抬起头,看见还在发怔的柳贞和王成才,突然意识到他们比自己更害怕,更惶恐,而自己现在必须要保持镇定。 褚涯闭上眼深呼吸两次,扔掉了手中的雪,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不要怕,我们必须杀掉他们,不然福利院的人全部会被发现。” “是的,是,我们必须杀掉他们,不然我们就得被抓回去。”柳贞牙齿格格打着战,只急促地不断应声。 “我们是反击,是自卫,是迫不得已才动的手。我们是在保护福利院的一百多号人,如果放走了他们,我们一百多号人迟早都会没命。”褚涯像是在说给他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 柳贞继续点头:“对,如果不杀了他们,我们这么多人都得死。” “我还为了我弟弟。”一直看着地面的王成才慢慢抬起头,那双从额发间露出的眼里满是恨意,“我弟弟就是被他们害了的,我要为我弟弟报仇。” “走吧,回去,三个小的还在那边。”见两人情绪平复下来,褚涯撑着地想站起身,试了两次没有成功,柳贞便来扶他站了起来。 “这两人的尸体应该会很快被变异种吃掉,岗哨就算发现他们进了山,也只会觉得是迷路后失温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褚涯走出两步后又停住,“我们再找一下他们身上的定位器,连着通话器一起砸了,别让岗哨找到这里。” 王成才去翻找两具尸体的衣兜,在褚涯的指挥下,将两个通话器和定位器全都砸得粉碎,再拿起两把手枪,拔掉还插在向导后背上的匕首。 王成才将枪和匕首一起递给褚涯,褚涯却只拿过了匕首:“枪你先保管着,等见到了陈管理长就交给他。” 王成才收起枪支,神情却欲言又止,褚涯便道:“你不用告诉他实情,就说是捡的。”他目光在王成才和柳贞两人脸上滑过:“如果你俩不想告诉别人,那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三人互相搀扶着往林子外走,都沉默地一声不吭。直到前方传来积雪被踏动的声音,黑狼驮着三个小孩出现在了林子里。 “沈喵喵!” “姐姐!” 沈蜷蜷和柳四斤同时惊喜大叫,沈蜷蜷迫不及待地从黑狼背上往下溜,扑通摔在雪地里,又赶紧爬了起来。 “沈喵喵。”沈蜷蜷冲到褚涯面前,抱住了他的腰,仰头冲着他笑。 柳四斤骑在黑狼背上不敢动,只不断喊着姐姐,说她骑着看不见的量子兽。柳贞还有些失魂落魄,见柳四斤抱着褚涯的棉衣,便上前接了过来:“那你骑着吧,别下来了,反正我们马上又要出去。” 沈蜷蜷看着褚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 “你怎么了?你的衣服上是血吗?你嘴巴边上是不是血?”他神情惶惶地问。 褚涯知道骗不过他,便道:“刚才摔到了,流了点鼻血。” “那你塞鼻孔了吗?你有没有塞住鼻孔?” “塞过了,你看现在已经没有血了。” 褚涯接过柳贞递过来的棉衣穿好,遮盖住夹袄上的血渍,又从旁边树干上抓了把雪,揉掉嘴边的血痕。 “好了,这下没事了。” “你让我看看。”沈蜷蜷道。 褚涯便俯下身,让沈蜷蜷仔细端详,再凑近闻了闻。 “怎么样?”褚涯问。 “嗯,闻着是没事了。”沈蜷蜷点头。 黑狼重新驮上三个小孩走向来时路,褚涯三人跟在它身侧,慢慢往林子外走。 “刚才有两个黑东西,看着就和沈汪汪一样。”沈蜷蜷刚说出口就皱着眉否认,“不,比沈汪汪丑多了。沈汪汪是一张大桌子,它们只是两个小椅子。”接着俯下身去问黑狼,“你说对不对?” 黑狼顿住脚,像是想将沈蜷蜷给甩下去,但又忍住了,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似的继续前行。 “我都看不见他们在打什么,他们就像疯子一样。”柳四斤也对着柳贞道。 “你怎么会看不见呢?那两个也是量子兽,长成桌子凳子模样的都是量子兽。林多指都能看见的,是不是呀?” “嗯,我能看见,黑糊糊的。”林多指道。 沈蜷蜷拍了下黑狼脑袋:“你也看不见它吗?这么大个桌子你都看不见吗?” 柳四斤失落地撅起嘴,黑狼没忍住在暗暗龇牙。 现在天色已晚,四周景物都暗了下来,变异种们蠢蠢欲动,山林里不时响起一声野兽的嚎叫。这种大雪天晚上没法赶路,他们决定找个地方呆上一晚,到了明天再去追赶前方队伍。 这山上风大雪大,晚上气温更是骤降,褚涯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几人,觉得必须要找个背风的地方。他知道这一带山上洞窟很多,便转着头四处看,借着尚未消散的那一丝天光,看见左前方山壁上似乎有个洞口。 “看见了吗?那里有个山洞。”他指着那地方对柳贞和王成才道。 飘飞的雪片遮挡住视线,柳贞两人看了好半晌才确定,那山壁上的确有处山洞。 “走吧,走。” 山间的夜风更加强劲,那冷意钻入棉衣,渗入肌肤,附着于每一根骨骼和每一块肌肉上,似乎连血液都会被冻结成冰。凛冽冷风吹得人寸步难行,三人只得弓着背慢慢前行,才不至于被风刮得反倒后退。 骑在黑狼背上的三个小孩却被吹得坐不稳,在连声惊呼中都摔下了地。褚涯三人便将他们背上,让黑狼在最前方挡住风,再朝着山洞所在的位置慢慢靠近。 行出一段后,天上降起了暴雪,雪片被风翻卷着遮挡了天与地,也挡住了视线,让可视范围只有身周一米。 “都小心点……”尖锐的风啸声中,褚涯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王成才背着林多指走在最后,突然一脚踏空,身体往旁边斜出,背上的林多指也被甩了出去。 王成才摔倒的同时伸手一捞,将林多指的手腕给抓住,脚背也勾住了雪地上的一根树桩。 这里居然是一处断崖,下方黑洞洞的看不清。王成才以倒挂的姿势垂在崖边,林多指悬在空中,被他紧紧抓着手腕。 王成才用另一只手在身边摸索,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便朝着前方喊道:“来人,快来人!” 风声太大,他不知道前面的人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便试着将林多指往上拖。但他稍微一动,身旁的雪便簌簌掉落,勾着树桩的脚背也往外滑了点。 王成才再也不敢动,只能就着这个倒挂的姿势抓着林多指,等着褚涯他们回头找人。 林多指仰头看着王成才,心里满满都是恐惧。 他能看到王成才已经用尽了全力,也很害怕他会将自己抛下去。 王成才的手很快被冻得发木,脸涨得通红,牙关也紧咬着。林多指往下沉了沉,求生的欲望让他此刻只想用什么打动王成才,便哀求地小声喊道:“哥哥,别松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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