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夏鸿鹏这样的人,都难逃一劫,眉心的血色纹路已经拓展出将近半指长,距离走火入魔已经一步之遥。 楚凌催动新的符箓,灵力涌动间,不知从何而来一股焦躁的情绪,语气有些急切:“这是哪来的方法,为何我从未听过” 夏鸿鹏嘻嘻哈哈,指着风澈:“他就用过。” 风澈闻言心底一惊,更多的是困惑。 他是用过这种办法,而且是两次。 一次是炼心路那一百年,“尘念”是如何来的,他从未和人提过,就连姜临也不曾;第二次是在烨城,知道过往的人都已经葬身在那座城市,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那段秘密。 夏鸿鹏为何知晓那么多过往? 夏鸿鹏笑嘻嘻地看着风澈陷入沉思,步伐飘忽,身影从原地消失后,站到了楚凌面前:“你也可以试试哦~” 楚凌近距离看清这张脸,忽然觉得此人极其陌生。 她原以为对方修炼出了岔子,打算控制住对方再行处理,风澈要杀了对方她还犹豫不决,结果刚刚,她竟觉得眼前的不再是夏鸿鹏。 那一笑,娇羞俏皮,竟是像极了夏鸿鹏最厌恶的女子情状。 她皱了皱眉:“夏鸿鹏,都说走火入魔会暴露心障,你这副模样,是不是意味着你一直重男轻女,其实是自己做不成女人嫉妒得啊?” 夏鸿鹏听了这一句,眉心红纹生长更快,而他本人却毫无反应,答也不答,只是抬指向她灵府一指。 楚凌瞬间感到一阵压抑,丹田之中某些躁动不安又阴冷入骨的东西开始复苏,随着夏鸿鹏的指尖抬起,像是有无数个无形的丝线在其中牵动她的灵力运行,纷纷向灵府转移。 楚凌不懂夏鸿鹏这一手是何意,风澈却看得清楚,空中戾气形成的极细的丝线正丝丝缕缕地逸散而出,勾动着楚凌的经脉走向。 他挥袖震断戾气丝,“尘念”从袖中遛了出来,血红的身躯暴涨起来,一口吞下四散而去的戾气。 风澈皱着眉看向楚凌:“你可有不适?” 楚凌压下心头想要强行对战的暴虐之感,急行符空间符连启,飞快从原地后撤。直到远离了那片地带,她才觉得可以喘上气来:“我,我还好……” 她一边应着一边后怕,心里嘀咕着:走火入魔是神志不清,夏鸿鹏除了表情怪了点,还能掌控战局,怎么看怎么像是撞了邪呢? 她想着想着,就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勾得她有些意动——倘若和夏鸿鹏战下去,又能怎么样呢?死几个人而已,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风澈感觉她状态不对,怀疑是刚刚的戾气影响了楚凌的神智,用身躯隔开夏鸿鹏和楚凌,“尘念”转过去在楚凌周围环绕了两圈,“何夕”在楚凌灵府前方轻轻摇了一声。 “叮——” 这一声像是敲在了她的鼓膜,楚凌浑噩的脑海瞬间清醒过来,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想了什么。 风澈站在她身前,她只看得清夏鸿鹏右边的半张脸,勾起一弯胜券在握的弧度。
第95章 谁来助我 楚凌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有些怒气冲冲,平日里压抑的脾气在此刻仿佛更暴躁了起来,朝着夏鸿鹏大吼起来:“夏鸿鹏,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今日非要你死我活是吧?” 风澈三指合拢,一个响指打了出来,“何夕”摇得更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颇有些吵人,夏鸿鹏扶着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有些压抑:“你还真是……一贯会坏我的事啊,风澈。” 风澈皱着眉头,感觉这语气熟悉至极,他头皮发麻,总是无端想起一个让他不想提起的故人。 楚凌头脑发沉,“何夕”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微弱,手中的符纸被她揉得发皱,她法器一顿,一时竟然想不出应当画什么符出来。 她的心烦躁不安起来:“夏鸿鹏,我不想和你动手,楚夏两家交手,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夏鸿鹏甩袖拂开楚凌操纵得颤颤巍巍的符箓,毫不吝啬地肆意施展“惊鸿羽”,挣断了风澈缠绕而来的空间界条索。 他微微一笑:“确实对夏家和楚家都没好处,但是对我有好处呀~” 他凝在眼眶里的眼珠转了一轮,一错不错地盯着楚凌,见她精神恍惚,笑得愈发甜美起来:“你忘了吗,你们这些家主当年做少主的时候犯下罪孽,在裁院诛杀了一个无辜之人呢。” 楚凌开始生理性地反胃,某些阴冷的气息侵蚀了五脏六腑,甚至逐渐开始攻占大脑,她难以理解在场内传递而来的信息,根本听不懂夏鸿鹏在发疯说些什么。 风澈猛然抬头。 是了,这语气,是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语气。这些话,也是他这辈子不会忘记的话。 毕竟与当年那人说的一般无二。 三百年前风行舟在风家大殿自杀,他将头颅带回姬家,咒法烧得头颅只剩飞灰之时,那人也是这样甜腻疯癫地说:“风行舟,你在裁院犯下的罪孽,当以三世来偿。” 姬水月,为何是姬水月的语气? 当年姬水月,不已经被他就地诛杀了吗? 他亲眼看见姬水月的灵魂踏入轮回,为何如今还会出现在夏鸿鹏身上看见她的影子? “姬水月?” 风澈颤抖地,难以置信地,几乎歇斯底里地,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随着这一点熟悉的影子出现,一切一切因为那个人引发的深重苦难又像是被激起来,缭绕在他心口,锋利的刀在不停地刮—— 他宁愿相信自己再次被戾气影响,已经全然疯了。 然而操纵戾气这一点,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证据,焦灼地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夏鸿鹏”手中聚集的灵决忽地一顿,随即被“他”挥散。 这一次,“他”指尖雀跃的紫芒绽放出刺目的光辉,风澈只看清“他”微微勾起了嘴:“哥哥,你倒是没忘了我嘛,亏我叫你这么久~” 像是兄妹久别重逢一般,她期待着哥哥的回答,然而她口中的哥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风澈脑海中频闪过姬水月的脸,疯癫的,狞笑的,悲痛欲绝的,最后竟然凝聚成姜月儿那张乖巧可爱的脸,笑吟吟地朝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哥哥!” 他以为捡了一个妹妹,甚至他还想把她真的当成自己的妹妹。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就是来骗他接近他的。 忘川洗涤,黄泉磨砺,转世为人——为何不会让她的灵魂忘记曾经?!! 这明明是人族灵兽乃至凶兽千百万年来的定律,天道在上,为何她可以超脱其中?!! 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为何会占据夏鸿鹏的身躯,而夏鸿鹏本尊又去了哪里?!! 风澈看着呼啸而来的咒法落在天际,他掌心的坎水防御法阵在面前叠加,咒法与水幕撞击,飞扬的雪花在漫天炸开,瞬间化为遍布着杀意的冰针。 细密的戾气丝线包绕其中,风澈拦了又拦,还是有些许漏网之鱼奔着楚凌飞掠而去。 风澈猛然后退,“缩地成寸”转了三道轨迹,身后密密麻麻的冰针还在朝他追踪而来,而他想要捞回在楚凌面前变换轨迹的冰针已经来不及了。 “躲开!!!” 楚凌似乎对面前的危机无知无觉,摇摇晃晃地看着风澈朝她喊着什么——她空耳了。 渡劫巅峰的身躯到底是不一般,冰针刺入眉心也只没入半寸,就化作了一滩水,楚凌毫发未损,然而其中细若游丝的戾气已经钻入了灵府。 眉心有些发烫,身侧的“尘念”朝楚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喊叫,在她耳中却逐渐放大到尖锐的地步。 她发觉自己有些怕那条红线,恍惚间看见它化身成一条巨蟒,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她拼命想要挣脱,浮空符都踩不稳了,向下方跌落而去。她想要操纵,却感觉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待她捋顺了经脉之中乱窜的灵力,已经“扑通”一声跌坐在风澈方才布下的“四野穹庐”上。 她摔得生疼,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躯的不对,指尖颤抖着摸向眉心。 那道极细的红纹彰显了巨大的存在感,灼得她指尖像是被脱了一层皮,痛苦和恐慌浮现在心头,楚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她何时快要走火入魔了??? 风澈听到楚凌这一声,想要绕过战场去看看情况,然而姬水月借用着夏鸿鹏的外壳,丝毫不吝啬动用灵力,将手中的咒法开启到极致。 纵然风澈如今修为可以与渡劫巅峰一战,但面对这样疯狂的攻击,也开始自顾不暇了。 楚凌他护不住了。 风澈心底焦急,下意识开始四处搜寻能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转身看见远处观战的姜疏怀面色冷凝,视线交汇后,风澈看清了他眼底的躲闪。 姜疏怀若今日入场,无论场中谁身死当场,姜家都会摊上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疏怀向来避重就轻,自然只会置身事外。 姜家不可能来帮。 看着楚眉心那一道逐渐拉长的血红,风澈一边挡着姬水月的攻击,一边只能心生悲凉。 谁来助我—— 忽然,一道银亮如水的剑光划破黑暗,剑意灿烈,清越的争鸣之声如虎啸谷,如龙腾越,姜临剑至人至,两指合拢,“无渡”以剑柄为中心开始旋转起来。 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从最初的低沉内敛到锋锐如剑,渡劫后期的波动引得姬水月侧眸看了过来。 四周万物开始震颤,无数的沙石瓦砾浮至半空,风澈甚至听到了百鸟朝凤的声音,下一刻,它们尖端调转,齐齐朝向姬水月,仿佛漫天的钝剑在这一瞬间都开了刃,闪烁着凛冽的剑芒。 剑骨大成万物为剑,催动到极致之时,天地都为之一颤。 姜临一手操纵着“无渡”挥出残影,拦住姬水月的攻击,一手揽过风澈的肩膀:“我来助你。” 双目交汇,风澈空悬的心忽然被填得很满很满。 根本无需多言,他很快看懂了姜临眼神里的意思:这边他拦着,去看看楚凌。 他脚下风盘调转,“缩地成寸”叠加其上,仓促来到了楚凌身边。 他没来得及探查楚凌的情况,远处忽然传来姜疏怀的一声暴喝:“姜临!你在做什么?!!” 姜疏怀一声吼完,观战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姜家少主不是说这次宴会没来?” “姜临何时渡劫后期了?” “姜家主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怎可能参与今日乱局……” “可他家少主出手,就是意味着姜家入场了……” 姜疏怀听了周围的话,神情有些不自在:“给我滚回来,你没看到夏鸿鹏和楚凌都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了吗?” 姜临没理他,“无渡”划开一道火红的弧度,赤红的烈焰附着在剑身上,紧接着漫天下起了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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