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允冉顺着那几乎要化成实质冲破玻璃的视线看过去,一身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门外,美丽柔媚的脸上燃着不符她气质的怒火。 “妈妈!”箱子里的东西‘嘭’的一声直接砸在玻璃面上,一张小脸被挤得十分扭曲,活像一只褪了毛的猴子。 簿泗对着十五岁时的自己简直不忍直视,他怏怏的扭开脸,求助的望向正脚下生风的飞步靠近的女人。 快速走进的女人朝着地面抬脚一翻,黑布随着她的力道飞起,她伸手快速扯住升至半空的布,手一挥直接将整个玻璃箱给罩了起来,将玻璃箱里的东西遮得严实后,女人回头对着簿允冉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大骂:“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知道密码?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进来吗?簿允冉你是想死吗?” 簿允冉即便被骂的狗血淋头,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盯着女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红变得更加美丽诱人的脸颊。 片刻,簿允冉转而越过她看向那块黑布,他微微撇过头,竖起耳朵细细听着隐在女人怒骂下的诡异叫声。 突然,簿允冉伸手突兀地一抬,成功止住了女人的质问,他面色高深莫测地再一指,对着女人背后的玻璃箱,声音温和平静,“小姑,弟弟在叫我呢。” 女人一怔,顿时扬起本就怒火中烧的桃花眼,粉拳紧握几乎要冲上前去把面前的青年给撕成碎片,一口银牙憋着咬的死紧。 偏偏簿允冉跟瞎子似的,一点没察觉到,只是执着的盯着女人的身后看。 已经二十岁的簿允冉再没有像从前那样美的雌雄莫辨了,除了那双幽深寂静的猫眼,其他地方都已经召显着他是个男人了,此刻,就连那双猫眼里都已经在跳跃着男人的强烈欲望。 “移开你那恶心的眼睛,再用那种眼神盯着簿泗,我就挖了你的眼睛!给我滚出去,再进来,我就杀了你!”女人注意到青年的眼神,立马正身挡在玻璃箱前,气势越发凌厉,桃花眼里杀气重重。 簿允冉还真听话地收回里眼里的东西,继而面无波澜的望着她,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竟眯着眼笑了起来,还语气略带挑衅的道,“小姑,弟弟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今天之后,他可就是簿家的第四子了。” “呵呵。”女人怒极反笑,脸上的怒火全数褪去,笑得娇媚迷人,让人心神悸动,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影,她的声音清丽动听,“就是毁掉他,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们。我簿良创造出来的东西,簿善那王八蛋想都别想。” 站在一边默默观战的簿泗仰起头,面无表情的望着两人战火浓烈的对峙,琥珀色的眼珠暗淡无光,透着些许厌倦。 听着妈妈自报的名字,簿泗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妈妈有一次喝的烂醉,脚步不稳地抱着他,憨声的对他念叨着,“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坏事,胆汁都是黑的,竟然还自我感觉良好,死不要脸的给他的一对儿女取名善良,这他妈脑子是打抗老针打傻了吧?哈哈哈……” 簿善,簿良,不就是不善良的意思么…… 因为玻璃箱上的那层厚重黑布,姑侄俩吵起来一点顾忌也没有,现在,两人已经从口头争斗升级到拳脚相加了。 簿泗揉着眼睛,垂下头不再观看,他的心情莫名的差了起来,这个梦也开始变得没意思起来,莫名其妙成为簿家私生子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要再看一遍。 偶尔抬头看几眼簿良那双总是对着自己露出似水柔情的桃花眼,簿泗歪着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他记忆中好像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可是又好像不是一模一样…… A基地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如打鸣前的公鸡。 昏暗无光的空旷屋子里,小孩瘦弱的身体蜷成一团,双手抱膝地坐在簿泗的身旁,一双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眼睛紧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铺散在一圈乌黑上,下巴都能尖出角度来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泛着灰白,宫三昼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听着屋外按时巡逻的脚步声,宫三昼虚弱而缓慢地睁开眼,寂如死水的眼瞳像是要烙印在簿泗的脸上一样,他蠕动着嘴唇,丝绸被砂砾划破一般的嗓音喃喃着,“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簿泗依旧睡得很沉,就跟死了一样。 “你也要丢下我了吗?那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活下去?是你要带我走的,是你说要做我唯一的亲人的,是你来救我的……”干涩的眼睛里再也无法湿润起来,如同蝗虫撕咬一样的刺痛在眼眶内阵阵响动,宫三昼咽了咽干哑的喉咙,声音变大了些,“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张开眼睛……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嘣”的一声轻响,宫三昼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般,无力地倒在簿泗的胸前,苍白的小脸靠在他脖颈之间,感受着那份微凉的体温,宫三昼鼻音浓重的软糯嗓音终是带出了哭腔,“求你了,把眼睛张开,我真的会很听话,我真的会很乖,我会很乖的。” 簿泗因为闭着眼而柔软的五官依旧毫无动静,一点感觉不到小孩濒临崩溃、几近绝望的内心。 宫三昼费劲地抬起眼,眼皮不堪重负的一睁一阖,喘着气,终于看到了男人脸,他扬起尖尖的下巴,靠近男人的耳边,用尽了全身力气,放下了所有防备,如同献出灵魂般的决绝,“簿泗,我会像你妈妈一样爱你,不,我会比她更爱你,我会爱你。所以,求求你,张开眼睛看看我,不要丢下我,簿泗……” “大哥!都没了!房子里一点精神力都没有了!!!”孙示武跌跌撞撞,黑亮的虎目里湿漉漉的,涌着泪花,不知如何是好。 孙示擎猛地站起,撞倒了身后的坐椅,他即使早已料到会这样,却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61章 开门 一间约四十平方米的房间,摆设得看上去像是书房之类办公用的地方。 孙示擎看不出表情的脸低垂着,他站在书桌前,脚下是倒地的椅子。 “大哥……”孙示武挪动脚步,站在男人身旁试探地喊了一声。 孙示擎被弟弟的声音喊回了神,低下头眼神晦暗的看着他。 从没见过哥哥这种眼神的孙示武忍不住退了半步,向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大哥?” 可回答孙示武的却是男人转身快步离开的背影,孙示武茫然的愣了下,眼一瞪就立刻跟了上去。 出了孙家主宅的大门,孙示武迈着比男人短上半截的腿快速跟着已经离他有二三十米远的孙示擎。 足足五分钟,孙示武跑的满头大汗都没能追上,他咬牙低头狂奔着,却不能喊一句让他大哥等等的话,因为路上时不时有巡逻队走过,他总觉得既然是父亲没同意的事情,那就该偷偷摸摸的做,毕竟这个消息也是他偷听到的。 直到那栋两层小楼房出现在眼前,孙示武才追上了站在楼房大门前的孙示擎。 “呼……呼……大哥,你进去吗?”孙示武一边扶着腰,后仰着脑袋调整呼吸,一边盯着门口的两个五级异能者面露警惕地问道。 “里面的情况怎样?”孙示擎没有回答,只步走到门口,面色严谨地询问两个异能者。 其中一个异能者拿出研究所给的精神力探测器,指着上屏幕上的一片黑色回答道,“报告少将,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种情况持续到现在多久了?将军那边知道了吗?”孙示擎的脸色更沉了,剑眉之间蹙出三道沟壑。 “已经两个小时了,将军那边我们一发现就立刻上报了,刚刚有人来说了,将军说让您来处理。本来要去通知您的,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孙示擎听得一怔,眼里闪过疑惑,面上却不显,直接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孙示武一看也顾不上喘气了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上头命令并没有不允许孙示武跟着,所以守门的异能者也没有阻拦。 “大哥……要不我们数一二三再开门?”孙示武很是小心的盯着他大哥悬在门把手上的手,一副想要缓和气氛的模样问道。 果然,他大哥终于把目光放他身上了,即使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但孙示武还是放下了一部分忐忑的心情,至少他大哥还能瞪他,这就代表大哥现在还是理智正常的。 孙家需要的火灵菇已经全数取出了,于他们而言,利益方面的牵扯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恩情人情方面的纽带联系了。 本来那个男人和宫三昼就是无辜被卷入孙家私事的局外人,开始就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就因为孙示擎的请求,他们被迫在短短几小时内受了那么多无妄之灾。 有着自己那套道义的孙示擎对着两人都有着愧疚,只是一轻一重。 对于宫三昼,也许是因为他是宫家人,孙示擎只会因着这些事去对他补偿一些不违背孙家利益的事情,心里并未对他太过于愧疚自责。可对于那个男人,孙示擎一方面是带着对强者的崇敬,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给对方带来的伤害而有着漫天的愧疚自责。 孙示擎因为跟男人接触过,而且他自认看人的眼光也准,所以他认为男人绝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残暴。 一个也许能够为末世做巨大贡献的人就这么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而消失了的这件事情,孙示擎表示实在无法接受。 突然,‘吱嘎’声响起。 “大、大、大哥!门!门开了!”孙示武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剁掉!他只是看到大哥在发呆,所以就手贱地忍不住去拽了一下门把手,谁知道门竟然没锁啊! 随着门与门框间的角度渐渐变大,屋里的一切也开始显露出来,孙示擎瞪着突然打开门的房间,也没空暇去怒视孙示武了,他盯着房间内唯一的大型家具——床,竟然有些紧张无措起来。 光线昏暗的房内,黑色的大床上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轮廓,像是有人半坐在床上一样,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那半坐着的人形,似乎因为门被打开的声响而被惊扰了,迅速的侧头看过来,一股孙家兄弟无比熟悉的精神力震慑扑面而来,恐得他们两腿打颤,背后寒气逼来,鸡皮疙瘩骤起。
第62章 醒来 走廊上的灯光橙黄得略带诡异暧昧气息,光线呈山峰状的打入房间门内,勾出一弧椭圆。 仅仅隔着一扇门,一层门框,孙家兄弟颤抖着站在门外,即使有满腔的话要说,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突然,大床上的人形动了! 恢复异能的孙示武比孙示擎要难受许多,胆颤心惊的滋味沿着他的四肢往上,直达心头。 这种恐惧的感觉简直要将他逼得跪倒在地,可里面的人好像完全没察觉一样,竟然还在不停的加大震慑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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