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到最后,簿允冉清冷的嗓音甚至破了个音,他畏怯到了极点。 簿泗肯定恢复记忆了,簿泗全部都记起来了。 簿允冉百分百的确认。 一想到自己曾经下过的精神暗示,一想到簿泗恢复记忆的原因。 簿允冉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他疯狂中又带点绝望,在簿泗的面前像一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又哭又闹。 簿泗一直默然地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是他的弟弟第一次如此漠视他,簿允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在簿泗心里,再不享有任何特权。 簿允冉怎么会不明白呢? 簿泗再也不会对他心软了。 抵消了。 他曾做的所有事情,不论从前过去,或是现在,统统都被抵消了。 这次应该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以后再见面,就是陌路人,或者敌人了。 “就过去了这么点时间,因为宫三昼,你就要如此轻易地丢弃我?” 簿允冉毫无形象可言,他的眼泪还在脸上挂着,委屈的神情就像是在控诉一个负心汉。 簿泗仍旧不为所动,甚至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露出一丝烦躁。 簿允冉的心里原本积蓄了许多好听话,许多挽回的话,但是此刻,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比谁都明白,当簿泗的心硬起来,不论是谁,都不可能会被多看一眼。 即便是卑微乞饶到了粪土里,也绝无可能,就跟当年的簿良一样,最终下场只有一无所有的死亡。 簿泗在无声地警告他,再继续肆意妄为下去,他便会成为下一个簿良。 所有的心血毁之一旦,他追求的力量和权势都会化为虚无。 包括他本人。 簿允冉太了解簿泗了,所以下一秒,他便收起了可怜的伪装,拿出手帕抹干净脸庞,原本无懈可击的尊贵模样再次显露出来。 “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簿泗的视线终于落到簿允冉的脸上。 簿允冉昂起头颅,说:“簿泗,我要你全身的精神力血液。这次过后,你我再无关系。” “我不答应。” 簿允冉的下一句话哽在了喉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听了一个”不”字。 “你……你说什么?” 簿泗并未回答他,只是带着一点扭曲的、无法形容的神色,正在回想着什么。 在某一个夜晚,宫三昼曾经带着脆弱的表情,对他说。 “那个人——你的哥哥,他的身上也有你的精神力和血液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很熟悉很强烈的气息,跟你的一样。” “可能……我应该讨厌甚至去恨他,但是只要一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感受到他身上的精神力,我就觉得不讨厌了,甚至……甚至对他还有一点想要亲近的感觉。” “簿泗,我这样,很奇怪对吧?” 是的!非常奇怪! 怎么可以! 这个神态羞赧,双眼像两瓣桃花飘香般吸引人,轻声低语的年轻男人,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独属于簿泗一个人的。 怎么可以再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自己呢? “我不答应,我一点也不欠你,到此为止。” 簿允冉听清了簿泗拒绝的话语,体面的虚伪再也演不下去了。 忽然之间,他混乱的脑中浮现了阿越的脸,那个眉眼和宫三昼像足了七八分的男人。 阿越曾经求见过簿允冉。 阿越说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可以,只要一次就行。簿泗只要尝过一次他的滋味,就绝不可能再忘怀,他相信自己足以让簿泗疯狂地迷恋上,然后完全将宫三昼抛之脑后。 簿允冉当时并没有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听过便戏虐一笑,抛之脑后。 但现在,空间异能者的异能弊端让簿允冉记起了这件事。 阿越那熟悉的讨人厌的眉眼在他脑海中浮现。 宫三昼是一个双系异能者,然而空间异能弊端和暗系异能弊端都是出了名的难以克服。 这也是空间异能者和暗系异能者比较稀少的原因,高阶的异能者更是少,因为他们之间少有活到那个时候的。 即便不愿意承认,簿允冉也不能否认宫三昼是未末世最深不可测的双系异能者。 没有任何一个研究员可以给出准确的数据,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宫三昼的异能阶级到底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异能越强,弊端也越可怕。 但凡有一点可能…… 就算失败了,可若能刺激到宫三昼,只要一刹的空隙,簿允冉便能拼尽全力将宫三昼的精神网破坏,直接杀了宫三昼…… 光是想一想,簿允冉都要笑出声来,簿泗的决绝让他也顾不得太多,于是当机立断! “陪我吃最后一顿饭,我们就永远不再相见。” 听到簿允冉的话,簿泗脚步暴躁地踱了一圈,最后停下来。 “行。” B基地内最高执权者的厨房一直都是待命状态,在暗处等待的七三立刻按照簿允冉的指示去安排,不用五分钟,桌上就摆满了。 两人分别在长桌两头落座。 长桌上的不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馐美味,而是血腥可怖的红肉,光用肉眼完全分不清是人类还是兽类,只有绿莹莹的精神力在筋络流动,彰显着它们的新鲜。 “都是你最喜欢的。”簿允冉没有落筷的举动,只一个眼神,他身边的七三便走上前为簿泗布菜。 簿泗冷漠地盯着自己盘上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动作,只开口说:“我现在不吃这些了,我也不喜欢。” “若我一定要你吃呢?” “我不会吃。” “好,行,我不逼你了。那跟我喝最后一杯酒总可以吧?妈妈应该教过你,人类离别的时候,一般都喝酒的。如果你想做个正常人跟宫三昼好好生活的话,应该能遵循好这些规矩吧?” “可以。” 七三立即从酒架子推车上拿下一瓶未开封的酒,缓缓为簿泗的红酒杯倒上。 簿泗迅速地拿起酒杯,微微颔首,一饮而尽。 他并不防备,不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最终都会被他给代谢掉。 但是,这一次好似不同…… 簿泗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的脚步停滞在原地。 登时被比丧尸兽王更残虐的双瞳盯住的簿允冉并不慌张,他甚至对着簿泗露出得体的笑容,缺少血色的皮肤透着病态,美丽的五官更显脆弱。 ”弟弟,这是你逼我的,等宫三昼丢下你后,我可以考虑让你回到我身边。” 透过唇形,无声的话落下,簿允冉站起身,丝毫犹豫也没有地走了。 七三端着酒瓶,连连退后好几步,可是距离再远,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恐惧。 紧盯着簿泗摇摇欲坠的身影,七三停顿几秒,咬咬牙,最终还是让人出来了。 来人的脚步轻慢,细看之下还发着抖。 只一抬头,那双经过妆容描绘的眼睛在乍看之下,与宫三昼的简直一模一样。 簿泗并未察觉身后有人接近,他现在只觉得身体里有从未感受到的满涨,血液在血管里逆流,骨头连接处咯咯作响,顶着一身皮肉,好像马上就炸裂开了。 “簿泗。” 仿佛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很远又似乎很近,却不是他想听见的那个声音。 有一双手碰到他的衣角上。 簿泗抗拒地往前走了两步,意识又更加恍惚起来。 “簿泗。” 一个声音就在簿泗的耳侧响起,簿泗不禁垂下眸去细看。 极其熟悉的眉眼就在面前,香到让他忍不住多呼吸几口的味道笼罩住他的身体。 是宫三昼。 而在距离簿泗约十步远的地方,一个黑雾弥漫的空间球内挤压着两个人。 七三和阿越头对脚、脚对头得紧紧贴在一起,浑身关节拧搅着,疼得发出嘎噶声。 两人都很想赶快将宫三昼入侵基地的消息发送出去,但都无法做到。他们也无法发出声音,因为自己的声音把耳膜震破的滋味并不好受。 簿泗不稳的身躯被宫三昼紧紧地抱住。 “我相信你,但我等不及了。” 说完,宫三昼双手环住簿泗的腰,将脸贴在簿泗的肩上。 他张开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只骨骼分明的强硬大手锢住了他的后颈,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嘴唇与舌尖都被凶猛地撕咬住。 血腥味溢出来的同时,破裂虚空的蓝黑色空间入口将宫三昼和簿泗吞没了。
第276章 无题 簿允冉正慢步踱着,身旁两名随从支撑着他的双臂,让他得以正常行走。还未等他坐下来喘一口气,基地内一级警报器便尖锐地响起。 “该死的宫三昼!”听完匆忙跑进的下属汇报后,簿允冉张嘴狠咒一句。 他全身的精神力都用来引簿泗落入精神暗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就连站立都需要靠别人搀扶。 还在等待吩咐的人瑟瑟发抖,并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将头埋得更低。 七三这边刚被基地内的最高阶空间异能者解救出来,他没空理会虚弱的阿越,只命令下属将自己立即送到簿允冉的身边。 待匆匆赶到了后,七三一眼便能见到簿允冉阴冷的脸色,最终迎接七三的也只剩下残酷惩罚了。 另外一边,A基地内的气氛却完全不同。 夜已经很深了,有两个人不睡觉,在凉风中互相拉扯着。 赖笙无奈地说:“回去吧。” 李春光很是抗拒,“不嘛~我就要在这里等。” 赖笙这两天一直跟着孙示擎,忙得脚都不着地,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便威胁道:“你是不是不怕簿泗了?” 李春光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 “如果他被你惹生气了,要做出什么来,我可护不到你。” “好吧好吧好吧。”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李春光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赖笙离开。 没有人蹲守的暗红色两层小楼房这下更显寂寥了,两叶花安静地挤成一坨,化作绿油油一大片,颇有绿野气氛。 屋内,二楼卧室,床上仍旧躺着两人。 簿泗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他不曾入睡过,锃亮的琥珀色眼瞳一丝困倦也无,格外神采奕奕。 他身边的宫三昼却睡得格外熟,精致的鼻头泛着红,因为鼻涕的堵塞,还打着小小的鼾声。宫三昼呈大字状瘫在床上,好像一身的重坦都被卸下,神情柔软地仿佛在羊水内徜徉。 簿泗伸出两根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雪白的皮肤上,像国王在巡逻,也像生命之水沿着土壤,跳过星星点点的殷红痕迹,落在完好无缺的缎子上,先揉动,再轻啄,好似巨兽独占领地,充满简单粗暴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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