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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突兀响起的警报声让黎轻舟愣了下，这才想起房间里是有烟雾传感器的。 不等他捻灭指间的烟，尖锐的警报又停下了，而后响起的是脚步声。 黎轻舟知道有人过来，但他依旧沉默地坐在地上，唇角凑近烟头，含住烟没有吭声。 所以当来人的手掌绕过自己肩膀，克制但坚决地抽走指间的烟时，黎轻舟是茫然的。 谢重山垂着眼，弯腰站在黎轻舟身后，直接把燃了没多少的烟扔给清扫机器人。 “怎么了？” 谢重山的声音很低，在这样静的夜晚格外沉厚，轻而易举地揭开黎轻舟的沉默。 黎轻舟扯了下嘴角，没有焦点的目光盯着窗外：“我好像太高估我自己了。” “关键零件的承重不够，速度只要超过限度，整架机甲的轴承都会崩溃。” “还有两天后的比赛，除非地图特殊，否则团赛其实也没什么获胜的可能。” 讲到这里，黎轻舟笑出了声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快的语调透着嘲讽：“你说我把你招进来干嘛？连我自己承诺过的东西都做不到。” 不知道这句话打开了什么开关，黎轻舟忽然转过身，面对谢重山絮絮叨叨起来：“谢哥，我这人说到底，其实也没什么本事。” “小时候我真觉得我有天赋，那些在别人眼里很难的编程算法，对我来说就是琢磨一遍的事。” “反正打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和那些贵得要死的机器打交道，随意做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大学之前，我都没确定要走机甲这条路，兴致来了就在工作室泡上几个月，至于要做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我有很多崇拜的大师，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追逐和超越。” “你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身为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时代里，我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疯狂想法。” “没有沉溺于虚拟网的梦境，没有对该死的联盟破口大骂，没有逃离智网的流水线工作。” “但事实就是这样，呵，可能是我太天真吧，我真不在意那些东西。” “对我来说，人生就是就是一场痛快的享乐。” “该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玩没命了就给‘缸中之脑’当遗体捐献，无所谓啊。” “手断了就买义体，智商不够就芯片植入，连皮带骨的都能改造，痛觉神经的屏蔽又不是做不到。” “反正这个世界就这么回事，三环外的人要是能反抗，第一个宰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黎轻舟越说越起劲，一口气讲完，对上谢重山平静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 我这说得都是些什么，谢哥不会揍我吧？ 看着谢重山冷峻的脸庞，黎轻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给自己找补：“呃，我其实是想说，就是，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谢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过会儿就好了......” “黎轻舟。” 谢重山忽然打断黎轻舟的话，黎轻舟怔愣地看着他的黑色眼眸白色长发，谢重山很少直呼自己全名，更是从来没有在这样静的晚上念出过。 黎轻舟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两个念头。 自己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谢重山的声音真的性感。 好吧，他不能欺骗自己，还有第三个念头。 谢哥这样三十多岁的男人真是帅得要死。 成熟沉稳、冷静克制，肩宽腿长窄腰，身材好得要命...... 黎轻舟的脑海逐渐冒出不可描述的画面，直到谢重山隐约透着无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才强行拽回他的思绪。 “......所以你听懂了吗？” 黎轻舟眨巴了下眼：“啥？” 他这才发现，谢重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起了身，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某张图纸。 谢重山深吸一口气：“你刚刚在想什么？” “......论无偿获得人生咨询的可能性。”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重山皱了下眉，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之前测试机甲时就说过，你的平衡做得太稳了。” 黎轻舟不解反问：“有什么问题吗？这架机甲的武器变换太多，平衡不做到最好，根本无法切换重甲和轻甲。” 谢重山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任何机甲是完美的。” “只有驾驶员操作机甲时，机甲的存在才是有意义的。” 谢重山的眼眸像幽深的海水，在模糊的夜色和交缠的呼吸里，让黎轻舟无比清晰地听见了海浪的潮起潮落。 那是心跳回荡在胸腔的声音。 “你只考虑了机甲，你没有考虑我。” 谢重山可能是笑了一下，黎轻舟没看真切，但他看见了谢重山颈侧的白发在风中卷起，却没有染上霓虹灯光的任何颜色。 “就像你说的，你没有那么厉害，那么多大师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你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超越。” “这是很简单的事实，机甲越厉害，操作难度越高。” “还没发现吗？你给我做的平衡，比你自己的机甲还要稳。” “我想你说过，这架机甲是给我做的。” “所以在你心里，到底是机甲本身厉害，还是操作机甲的人厉害？” 最后这个问题谢重山是笑着问的，他靠在歪斜的桌沿，静静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黎轻舟。 过了许久，黎轻舟低低地笑了一声，隐在阴影下的眼眸看不清暗涌的情绪。 “谢哥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哪怕造出来的东西只有五分钟的稳定也没问题吗？” 谢重山微微弯腰：“你觉得呢？” 黎轻舟很轻地舔了下干涩的嘴角：“我觉得可以。” 谢重山耸肩：“那就可以。” 他朝黎轻舟伸出手，黎轻舟顿了一下，抓着谢重山的胳膊站起身，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谢重山收回手：“为什么这么觉得？” 黎轻舟一手搭在谢重山的肩膀，没有说话，指尖压在靠近锁骨的位置，透过衣衫触碰温热的皮肤，连着跳动的心脏。 没什么原因，直觉而已。
第39章 温满将手上的资料又翻过一遍,站在镜头后面无声叹气。 说实话，临沧战队这场比赛并不好打。 萨姆战队是非常标准的职业战队，和临沧这种半吊子完全不同,可以说对方就是冲着莫尼斯星球的选拔名额来的。 除了拿下单人赛和双人赛,借助加时赛晋级，温满想不出任何获胜的办法。 更关键的是......温满瞥过眼看了下比赛的场地。 这张地图,很麻烦啊。 “大家好,我是解说温满。” “欢迎来到临沧战队和萨姆战队的比赛现场。” 【那个萨姆战队明明就是比赞堡星球的人！自己打不过慕索亚和黑登，跑来我们这里抢名额，垃圾！】 【呵呵，莫尼斯的战队本来都是废物,进了联盟赛也是浪费资源,你以为我们很愿意来你们星球吗？】 【拿了主星身份还在这里贩剑，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星籍！要不是星陌背后有联盟支持，你们比赞堡沙化了都别想踏上主星的半寸土地！】 【谁稀罕你们主星身份啊！一帮就知道坐办公室的屠宰场贵妇，要是哪天智网毁灭人类, 第一个帮凶就是你们莫尼斯！】 眼看直播间就要成为星球政治问题，温满连忙岔开话题： “说起来,这场比赛的地图很有意思。” “【盐沼金滩】，一张湿地地图。” 镜子一般的广袤湿原上,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植物,挺拔的芦苇粗犷坚韧,立在晨雾缭绕的沼泽边缘。 远处则是细细的金沙绵延千里，顺着时不时出现的潮纹缓缓流动，掩在绿意盎然的灌树丛下。 【呃,这是个什么地图，智网是不是又抽风了？】 【知足吧,这已经够正常了，忘了上届决赛地图吗？【鬼节灯笼】！关键是智网居然真搞出来一大堆鬼，天知道是怎么合成的】 【还有孔特和慕索亚的那场，说好的海洋地图一下子连到天空，听慕索亚的人说，盖顿当时一直在疯狂骂街】 【......大明湖畔的【天山童姥】就没人记得了吗？智网那个人工智障，居然给地图设了个BOSS！本来还在互殴的巴诺和西西里安一边互坑一边联手，好好的单人擂台硬是玩成下副本打团】 弹幕上的吐槽飞快滚动，温满索性和大伙聊了起来。 “这正是星陌比赛的魅力之一啊，借助虚拟网和智网，让机甲跨越时空，出现在无数没有人能想象到的地方。” “好了，比赛开始了，让我们看看双方的上场队员。” “萨姆战队出战的果然是队长史密斯，在联盟里，他的护盾型机甲操作绝对排得上前列。” “在我看来，除了让谢重山上场，临沧这边很难取得第一局胜利。” “所以临沧选择的是......嘉士伯？” 温满：“......” 你们临沧怎么回事！ 我是一次也没猜中过啊！ 史密斯并不知道对面上场的选手是谁，进入地图后他立刻打开机甲防御罩，随时预备可能的攻击。 丛生的杂草刮擦着机甲，低洼积水在史密斯的前进中溅起点点泥泞。 草甸中存在大量沼泽地，史密斯谨慎观察着，一步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 走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痕迹。 “降落地点距离太远了吗......” 史密斯无声自语，想了想，决定扩大搜索范围。 【怎么回事？我也没找到嘉士伯在哪儿】 【出BUG了？我们上帝视角为什么会找不到嘉士伯？】 【服了，又有人提BUG......我真的累了，再说最后一遍，星陌运营以来就没出过错！】 【......不是，你们看比赛是不带脑子的吗？他选的机甲是A45啊！轻型遁地机甲啊！】 【我靠，我知道了！他该不会在沼泽里吧！】 【......身为重山大佬的粉丝，我忽然想起一场单挑视频】 【我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个画面，既视感太强了哈哈】 和大家想得一样，嘉士伯选择完机甲后，主动陷进沼泽。 这就是临沧的战术——拖。 拖到比赛结束，双方就能打成平局。 乔治看着史密斯团团转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双手合十闭眼默念：“史密斯大哥对不住，我们实在是没办法......” 最后，第一场单人赛因为超时，双方都没能获得分数。 萨姆战队的其他人，早已气得双目瞪圆，眼睛闪烁着怒火。 马修愤怒出声：“他们临沧欺人太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敢用在比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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