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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要知道的，就不用这么快告诉他。 “你晚些就知道了。”顾御景道。 顾御景不肯说，顾景双也懒得在追问下去，他只是道：“让我看看裴十七，我得确定他有没有事。” 裴十七在另一个房间，双眼闭着，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昏迷状态。 顾景双轻轻的松了口气，他转头问续云白：“等我死了，就放过裴十七吧，他不算无辜，可主谋都是我。” 续云白道：“可以。”只要顾御景不特地吩咐他，他绝对可以完完整整的保下裴十七，如果顾御景吩咐了，他答应在先，自然会想尽办法完成诺言。 顾景双笑了笑：“多谢。” — 裴十七也只是执行命令罢了，他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裴十七很听话，有一次顾景双心情不好 ，将火气都撒在了裴十七身上，一会儿要城东的云吞面，一会儿又要城西的烤肉饼，等东西都买来了，他又无中生有：“我要你在城东买的绿豆汤你没买吗？出去跪着。” 当时连祝渠水都看不下去，直接拱火要裴十七赶快造反。 裴十七没有这个胆量，他也不会这么做，裴十七也只是虔诚而认真的说：“我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人说我没有买，我就是没有买。” 有这么一个听话的人在，的确是很好的助力，所以后来一次一次的去给顾御景送食物，给他一点还没被囚禁时候的待遇，也是裴十七去办的。 这忠诚的家伙一句怨言也没有，每次都是乖乖照办，不管多肮脏。 算起来，这人已经在他身边几近二十年，他顾景双虽然活的不太好，但是好歹，在一些阶段。身边都有牵绊，有自己的在乎的东西，这样就很好。 算了，祝渠水那老狗不算，为了不让他过来，这人可是直接往要害招呼，害他真的差点做不成男人。 顾景双一直觉得自己活的憋屈，一无所有，可是这么一想，他有的东西很多。 他又想到了顾御景，这个家伙远远比他倒霉，虽然先皇不允许任何人撼动他的地位，可是却对他很冷淡 ，继后更不用说，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明里暗里不知道多恨，而教他的太傅呢？虽然器重他，却从来学不会如何好言安抚，他们的亲母死的早，外家也衰落，这么一看顾御景还真是孤立无援。 还有个更好笑的，那就是后来顾御景逐步培养的那些幕僚，那些亲信，好像都是他来了之后才发展起来的。 这么一看，你比我倒霉，我何须妒你？ 我拥有的比你多，到这个关口了，人快死了可以想起来很多事情，人不可能一帆风顺到底，有高兴的记忆，自然也有难过的。 他想起在那个夜晚，他兴冲冲的拿着同岁玉去找顾御景的时候，听见的谈话，那他只觉得如坠冰窟，感觉全世界都放弃了他。 本来就是他居心不良，他不应该难过。 可是那种落空的心碎，太让人难受。 现在想来他那时太蠢了，他有那么多，失去一个顾御景又算得了什么？ 对，算不得什么。 顾景双这么想，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畅快，眼泪挂在眼眶里，眸子湿润。 “你笑什么？”顾御景问。
第140章 我们都是小丑 顾景双没马上回答他，等笑够了才停下来。 “没什么，不过感叹有人可怜，孤苦终生。”顾景双擦擦眼角的泪，说。 “这个有人，是在说谁？”顾御景又问。 “谁问就是说谁。”顾景双扭头看他。 “你一个要死了的人，凭什么觉得我可怜？”顾御景眯着眼睛。 “顾御景，我承认我一开始靠近你是居心不良，可是我没想着对你下手，可是你辜负了我的期望。”人都要死了，顾景双倒是不怕这些，把想说的倒豆子似的说出来，哗哗啦啦，“那可是成色上好的同岁玉啊，我居然想着给你？” 辜负期望？ 顾御景额头忽然青筋一跳，压抑着的情感，不只是愤怒还是难过什么的，一股涌上来，裂开了缝。 “哈，你还真是好大的脸，你没想对我下手，我还想着把你好好培养着呢！”顾御景忽然靠过去，直接拽起顾景双的衣领，他已经逐渐硬气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拿你当弟弟你拿我当冤大头，我被你关了五年难道是假的？！” 这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不要脸，说话不过三两句就开始怒目相对，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人精神紧绷，还是挺容易产生摩擦的。 续云白才一会儿没注意，这两人开始对峙起来，数落对方的罪状，要不是续云白在，他都怀疑顾景双会不会直接对顾御景动手。 “你为什么被关五年你心里没点数？！你和你那位幕僚说了什么你不清楚！你没拿我当弟弟，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顾景双咬牙切齿的开口。 “我什么时候和谁说过——”顾御景说完这句，眸子忽的一收缩，记忆忽然回到很久前某个模糊的夜晚，随着思绪的飞转，那个夜晚清晰起来。 — 除了他之外，知道身边“阿双”真实身份的，还有他的幕僚之一。 那位幕僚和阿双跟不对付，因为他觉得主子只能有一个，和主子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深得主人信任，只要他有异心，主子就很有可能被不知不觉的取代了，没有任何人知道。 被抛弃的双生子之一忽然找上门来，顾御景不觉得他有坏心思，可是幕僚总得盯着点，顾御景作为一国太子，站的高看的远，却不是什么都能看见，那阴影处的恶意，不怀好意的手。 对于皇室来说，双生子是忌讳，很容易引来身份混淆，尤其是顾御景还将人带在身边，什么机密都告诉他，这无疑是虽然会咬人的老虎。 他劝过顾御景很多次，但是顾御景不为所动，他很信任阿双。 阿双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至少在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幕僚还是觉得阿双不对劲。 阿双有时候会不在太子府，行迹诡谲，不知道去哪里。 顾御景不管，可幕僚却是上了心，日日夜夜在顾御景耳边劝说，恶言不行就来软的，顾御景这人淡漠浮于表面，实则内心是信任他们的，帝王心术并不是用在他们身上。 顾御景被幕僚说的烦了，他明白要是再不顺着幕僚的话头说下去，他估计会被烦死，幕僚是个忠臣，没什么坏心思，假装听进去了他的话也没什么。 正好那是他生辰过后的夜晚，幕僚来书房议事，又开始说起来这件事，顾御景只好开口应付他。 “他和您一个模样，您就不怕他将您取而代之吗？” “我为何怕？”顾御景真的不担心阿双这么干，阿双要干的话早就干了，“他对我很好。” 这是真的，如果不是阿双，他估计不知道命丧黄泉多少次，要知道，现任皇后，也就是继后，对他厌恶至极，从前有他父皇挡着，他倒也性命无虞，可随着他父皇逐渐老去，继后的心思愈发活络，顾御景在朝堂上遇到的麻烦开始多了起来。 “殿下……”幕僚欲言又止，顾御景只好瞎编来搪塞他。 “我心中有数，而且很多事情让阿双帮我，我会轻松很多，你看，上次的刺杀，阿双不留帮我挡了一刀？” “有一个和一模一样的弟弟是一件好事，又乖又好拿捏，学本事也很有天赋，这无疑是利器。” 顾御景扯着笑脸，对幕僚说：“很多事情有他在，我会方便很多。” “好，那就好。” 看见幕僚放松下来的脸，顾御景忽然觉得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说话实在是太让人寒心。 他有些心虚抿了抿唇，幸好这话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只是为了搪塞幕僚，也幸好阿双不在。 要是阿双在，听到他这么说话一定会很难过的。 他忽然感觉到外面的珠帘忽然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应该是风带起来的。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格外敏感，草木皆兵，他险些就以为，阿双在那里。 并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也松了口气。 — 这记忆一旦想起来，就再也挥之不去，顾御景忽然没了刚刚的气势，轻轻的问：“……那个时候，你在？” 顾景双也感觉到了顾御景忽然软下来的气势，淡淡道：“是啊，偏偏我在那里，我听了很久，你一直坚持着自己说的话。” 那时候是顾御景真正的生辰，正好那天阿双不在，说有事情，很晚才会回去，他有在这天吃长寿面的习惯，之前阿双总是会陪着他一起吃，可是今天是例外。 他吃了长寿面，也给阿双留了一碗，因为他们是双生子，生辰自然是一样的，可是那天到了深夜，阿双也还没回来，他只好吩咐人把长寿面倒掉，就在这时，幕僚正好求见，他只好和幕僚去了书房，才有了接下来的谈话。 他以为那里只有两个人，他没想到阿双会听见。 阿双实力很强，他要隐藏行踪的话，他们基本不会发现。 “那天，你在。”顾御景呆呆地看着他。 “我在。”顾景双直视顾御景有些麻木的双眼，“我有想过要不要去找你问清楚。” “……你为什么不过去问呢？”顾御景问。 顾景双笑而不语，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我怕这是真的，所以我不敢问。” 不敢问，是啊，这种事情，怎么敢问呢，如果是真的，顾景双能否接受呢？ 所以，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会长成参天大树，三人成虎，曾参杀人，只要一肯定脑袋里的想法，在没人的角落下，就会愈演愈烈。 “你要是问问该多好啊。”顾御景眼眶湿润，声音也泛起一抹嘶哑，“现在这个情况，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所有的罪孽，错误已经犯下，人已经死光了，如同风中落叶，残破飘零。 顾御景抬手，让续云白把顾景双绑上，带去皇陵。 续云白在旁边听了全程，这两兄弟的矛盾，起因是一场误会，很难说是谁错了。 是顾御景立场不够坚定，没有彻底维护顾景双；还是顾景双不够信任顾御景，问都没有去问，任由疑心和恨意日渐增长，最后对顾御景下手。 正如顾御景所说，都这个时候了，生死存亡之际，所谓真相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已经有很多人，没有未来了。 续云白实力比顾景双强大很多，再加上这绳子是特制的，顾景双没力气扭开，他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顾景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猛地扭过头。 突然爆发的力气不小，续云白吓了一跳，刚想给人扭回去。 “顾御景！”顾景双忽然叫他名字，“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天你说的话是违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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