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思索的时候,阿丑背着小姑娘跑到了寨心。 此时,神像是完整的。 “小心!”阿难忽然攥紧了他的衣服。 轰! 在阿丑带着小姑娘迅速躲在神像后的同时,神像炸开了。 同一时间,他指尖迅速一抹自己身上的血,在空中勾画起来。 与此同时,舟向月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具身体里灵力流转的气息。 他心中一动——阿丑果然是会用的。 然而,刚勾出第一笔,背上猛然传来撕裂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撕开血肉长了出来。 舟向月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似乎看到了蝴蝶的鳞翅一闪而过,月光洒落一般轻盈透亮的银白蝶翼上流淌着幽深的蓝紫色光芒,神秘而妖冶。 但只是一瞬间,蝶翼的幻象就消失了。 灵力的气息也消失了。 碎裂的木块铺天盖地掉落下来,阿丑一闪身挡住阿难,手臂护住头。 带着尖锐断茬的碎块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又滚落到地面,腾起一片尘土。 舟向月似乎明白了——阿丑会用法术,但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毒或是有什么隐疾一样,灵力被封住,一动用法术就会生出蝶翼。 当然蝶翼也可能只是表象,他只是很难动用灵力,或者动用灵力要付出一些严重的代价。 碎块坠落的时候,阿丑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紧接着顾不得身上骨头仿佛被砸断的疼痛和火烧火燎的擦伤,抱起阿难就要往外冲。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面前竟涌动着一片宛如水波一般的暗红光芒,视野里像是蒙了一层血。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这片光芒飘荡在周围,将他、阿难和神像一同笼罩在里面。 这是……? 一个杀手问道:“他们人呢?” 阿丑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 “没看到啊,明明刚才还看到人影了,”另一人说,“估计是去那边后山了!” 阿丑紧紧盯着他们的身影,看到他们居然真的对近在咫尺的自己视而不见,转身去了后山,不由得愕然地打量四周。 那片血红的暗光正在慢慢消退。 或许,是因为神像…… 阿丑这才发现,刚才神像的头部断裂滚落,正落在他面前。 在这片诡异的暗红光芒之中,他看见神像眉眼低垂,缓缓对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他的心口蓦然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随后,他仿佛不敢再回头看神像一样,再度背起阿难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逃出梅面陇的一路和阿难的记忆一致,天上下起雪来,少年和小女孩就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鬼面陇,随后很快就发现了鬼面陇的诡异。 阿丑身上的血在不断滴落,现在没了追兵,他每走一步都感觉骨头痛得像要裂开。 他最终决定,带着阿难先到山洞里休息一晚。 其实按理说他应该先处理伤口,但或许是新伤加上旧伤以及一夜逃亡的精力消耗,他几乎抵挡不了汹涌而来的困倦睡意。 他勉强支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确认这伤不至于让他一睡不醒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他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 阿难抱着膝盖坐在他旁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难?”他轻声问道。 “嗯?”阿难转过头。 “你没睡吗?” 阿难摇摇头,声音低低的:“睡不着。” 阿丑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姑娘。 最终,他只是说:“我睡了多久?” 阿难说:“没有很久,可能就一两个时辰吧。” 阿丑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很久了。” 身处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他很少一次睡这么久。 阿难欲言又止,似乎犹豫了好几次,才最终闷闷地低声道:“哥哥。” 阿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嗯?” 阿难低下头,把头埋进膝盖之间:“其实我有一个哥哥。” “……呃,”阿丑扯了扯渗出血丝的嘴角,哭笑不得,“所以你不是在叫我对吧。” 阿难没接他的话茬,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哥哥很厉害,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阿丑嗤地笑了声:“那很好啊。” “他会玄门道法,在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学习。” 阿丑挑起眉:“什么门派?” “翠微山。” 少年眼中掠过一丝轻蔑的冷笑,声音里却掩饰得很好:“哦。” “哥哥,你知道翠微山吗?” “知道。” “所以,真的很厉害吗?” 少年撇撇嘴,“还行吧。” 实力还是有的,只不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点多。 “……哦。” 阿难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每年都会给家里写信。爹娘不识字,每次他写回来的信都得找帮忙拿信的邻居黄伯读给他们听,但他们还是每次收到信都很高兴。” “但是爹娘想哥哥了,让他回来,他却总说忙,不愿意回。” 阿丑开始觉得小女孩啰啰嗦嗦的有点烦了,打个哈欠敷衍道:“哦。” “我小时候本来是看得见的,”阿难轻声说,“但我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看不见了。” 阿丑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她那双美丽但无神的眼睛,随后沉默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难语气平静道:“那时候我娘就给哥哥写信,让他一定要回来帮我看看。他学了那么多本事,肯定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吧?” 片刻沉默。 “……然后呢?” “可是哥哥还是不愿意回来。” 阿难好像无声地叹了口气,“而且,从那之后,他连信也不回了。我娘当时着急地一连写了好多封信,每天都去问黄伯有没有回信。每次都没有。” “后来,就连黄伯都受不了我娘,直接搬走了。”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再后来我爹出事走了,我娘也病倒了。她走之前把我叫到跟前,却很久都说不出话,只是哭。” “后来,她说让我去找哥哥。但刚说完,她又哭了,说不要找那个不孝子了。” 阿难喃喃道:“……那时候,我终于明白我这辈子都没法再看见了。” “而我哥哥,也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鬓发:“别为了那种人伤心。他再厉害又怎么样?吹的吧。而且这种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装的人模狗样,实际上连禽兽都不如!” 没想到阿难却重重地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才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阿丑:“……” 他微微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讲这个故事,不是想听别人帮你骂你哥吗? 他很不耐烦哄小孩,但这么个小丫头在旁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又让人不由得觉得好像是自己欺负她了一样。 他只得放软了声音道:“好了好了,我不能说,不能说。你也别哭了,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小孩子该睡觉了,不然会长不高的。” 阿难抽噎道:“我不困,睡不着!” 阿丑安慰地轻拍她的背:“不困啊?那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阿难:“……” 少年浑然未觉气氛不对劲,想了想开口道:“从前有一个人在荒山野岭赶路,晚上睡在一个山洞里。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惊醒了。” “他听见山洞的洞口传来了幽幽的笑声,笑声不知为什么听起来鬼气森森的,让人心底窜起一股凉气。” “他觉得害怕,忍不住一直盯着洞口,同时四肢并用地往洞里退去。” “可是,他刚退了几步,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阿丑突然住了嘴。 因为此时,山洞的洞口忽然传来了幽幽的笑声。 “咯咯咯……”
第238章 因果(3合1) 阿难一听到那幽幽的笑声,就忍不住往阿丑身边凑了凑。 夜半三更,荒山野岭的山洞里,听到这种笑声很难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少年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传来笑声的洞口。 山洞里一片漆黑,洞口隐约透进来一点夜空暗淡的光。 随后,他看见了一个黑影的轮廓。 细瘦的女人的身影,过腰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洞口一晃而过。 “咯咯咯……” 笑声出现了空洞的回音,在山洞里盘旋。 ……她进来了。 洞里一片昏暗,看不清是不是有东西正在靠近。 阿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结果手上摸到了一个东西。 好像是圆的,长了毛,有点扎手。另一边还有凹陷的眼眶和凸起的鼻子…… ……这是一个人头。 幽幽的声音从她手下传来:“你……摸……什……么……” 同一时间,阿丑感觉到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长发从他眼前垂下,仿佛有人倒吊在洞顶看他:“咯咯咯……” 阿难一哆嗦把那人头扔了出去,差点尖叫出声。 砰砰砰! 人头在洞里弹来弹去,弄得声音也变了调:“摸……什……么……砰!什……么……” 而阿丑也猛然挥刀向上刺去,“噗嗤”一声好像扎进了一团腐烂的肉里。 “啊啊啊啊啊!”洞顶的女子尖叫起来,阿丑看到垂落的长发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大张的嘴裂开到了耳根:“我的脖子我的脖子!” 滴答滴答。 一连串黏腻的液体沿着刀柄滚落。 他眉眼嫌恶地皱起来,刚要下意识地松手,那女子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裂开到耳根的嘴无缝切换到笑容:“我的脖子本来就烂了。哈哈哈想不到吧?” 阿丑:“……” 年轻女子笑着笑着,忽然瞪大眼睛:“哎!长了!长了长了长了!” 她惊喜地叫起来,“我的香火长了!头叔,他们还真是活人啊?” 还在地上缓缓打转的人头道:“我……就……说……是……吧……” “哎呦!” 倒吊的女人身影一动,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脖子“咔嚓”一声好像扭断了。 “哎呦哎呦哎呦好痛……” 她还在哎呦的时候,阿丑抱起阿难就往外跑。 嗖的一声,女人原地消失。 随后立刻从洞口倒吊下来,猛然拦在两人面前:“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脖子上还插着阿丑的那把匕首。 “哎呦!” 她身影一动,又是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脖子又“咔嚓”一声。 女鬼:“哎呦哎呦好痛……原来我死了不痛啊那没事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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