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生气,除了山脚下的村民,没有别的活物。 要不是他之前勘察过,又在接到陈岭的合作意向后,托人四处打听过,还以为这里曾是乱葬岗呢。 陈岭还是那套说辞:“之前土质不行,植物长不出新芽,动物昆虫自然也不愿意来。” “是这个道理。”包工头点点头,听到有工人叫自己,便跟陈岭打了个手势走了。 陈岭带着吴伟伟去到黑水边,湖水面积不小,面上漂浮着恶心的薄膜似的东西,自上而下看,浅水处下方的泥土也是黑漆漆的。 万物都有灵气,昱和山却只有死气。 可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却奇迹的缓解了自己的撞鬼体质。 赵迅昌之前生硬岔开话题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陈岭望着黑水中自己的倒影出神,师父有事情瞒着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哥。”吴伟伟的胳膊肘忽然撞过来。 陈岭回神:“怎么了?” “你手机在响。”吴伟伟道,“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想待会儿吃什么。”陈岭含混过去,低头摸出手机,是丁骏远的电话。 “陈先生,我在昱和山脚下呢,现在我正前方是一条岔路,该往哪边走?”丁骏远说完挺不好意思,上次来心情沉重复杂,全听陈岭指路,没有特别记下路线。 “走左边那条路。”陈岭拉着吴伟伟沿着黑湖边上走,准备去接人,“丁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之前的劳务费,顺便帮忙把碑给载过来了。” “……”陈岭握着电话傻在原地,老祖宗的墓碑做好了。 丁骏远开着小车,绕过几座红砖青瓦的房子,又开了大概一公里才到陈岭的小院。 院门敞开,一下车就能看见一个老头子小心翼翼,又满脸期盼爱怜地围着一只紫蓝色大鹦鹉转圈。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的敲了敲木门:“请问陈先生在家吗?” 赵迅昌放下手里的坚果,回头看去,花白的眉毛一挑:“是你啊。陈岭上山去视察工地了,估计得晚点才回来,先进来坐吧。” “那就打扰了。”丁骏远走进小院,发现与之前来时看见的略有不同。 那天来时,这给座房子他的感觉萧索荒芜,孤零零地立在其他几户之外。今天却是宁静闲适,阳光照得瓦片闪闪发光,恬静美好。 赵迅昌打量了他几眼,皱眉道:“你身上的阴气怎么还这么重?没好好晒太阳吧。” 丁骏远面上讪讪,七八月的太阳晒死人不偿命,知道自己身体弱,他只敢在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站到楼下去晒一晒日光,去去阴晦之气。 赵迅昌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哼笑一声,“不愿意晒太阳,也可以买点艾草回来。用水煮开后倒进洗澡水里泡一泡,效果差不了多少。” 丁骏远连忙点头,“记下了,多谢赵老先生提点。”把手里带来的礼品放下,在赵迅昌的视线中,无比拘谨地并拢腿坐到石凳上。 从他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能看见江域的房间,房间朝向院门的这面墙上没有窗户,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不见光亮,像是藏着危险的黑暗巨兽。 丁骏远心跳激增,莫名的开始手脚冒汗,他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别瞎看。”赵迅昌察觉到他的异样,脚下跨过去,挡在他面前。 丁骏远打了个激灵,后背泛起凉意:“赵老先生,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屋子里好像有……” “那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赵迅昌按住他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向,“那是我们财务经理的房间。你知道的,经常跟阴物打交道的,身上总会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丁骏远再不敢瞎看,把眼神黏在石桌上,僵坐成了一座雕像。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陈岭回来了,他走到桌前先喝了杯水,然后才拍了拍丁骏远的肩膀:“丁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吓着了呗。 ”赵迅昌朝着江域的房间努了努嘴,“去把房门关严实点,人不在戾气都能泄出来。” 江域在那间屋子住久了,身上的气息就盘旋在其中不散,起初还好,最近两天就连吴伟伟都不怎么敢从那道门前经过了。 反倒是陈岭不受影响。 锁好门,他问赵迅昌:“他出去了吗?” 赵迅昌嗯了一声:“你们上山不久,江家就派人来接了,好像是给咱们昱和山投资的事情。”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旷工就成了应该的,陈岭点点头,看向丁骏远:“我本来说这两天自己去找孙师傅取的。” “这两天雕刻室关门,孙师傅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把碑做出来了。”丁骏远已经平复下来,脸色红润了些,“另外两个小朋友的碑也快做好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我自己去取就行,从市区到这边挺远的,就不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算麻烦。”丁骏远说,“你帮我解决了雕刻室的事,还救了我,送个石碑算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孙师傅做好的东西,都由我帮你送过来。” 怕陈岭拒绝,他赶紧低头从手拿包中取出一个厚实沉手的信封:“这是劳务费,其它钱我分三次结清。” “不急。”陈岭把钱递给吴伟伟,“把这钱给师父,再让他从账上转给你,你再转给李鸿羽。” 吴伟伟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大信封,心里很是激动。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听了陈岭的话,丁骏远额头冒汗,怕对方觉得他小气,“说到底李先生是为了帮我,钱当然应该由我来给,陈先生,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我马上给他转。” 更何况,他还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李鸿羽嘴角还挂着血呢。 “不用。”陈岭按住他准备从手机上转账的手,“当初说好六十万,我得了李鸿羽的帮助才能把地缚灵收付,钱自然应该由我这里分出去。” 知道青年不是在虚假客套,丁骏远便不再坚持,毕竟他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陈岭:“丁先生,先带我去取碑吧。” 墓碑由布包得严严实实,安静地躺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当时为了将这东西搬上车,除了丁骏远本人和孙师傅,还额外找了两个壮汉一起搬运。 如今,在场三个人,没一个身强体壮。 一阵艰难的搬运之下,好不容易才合力把墓碑从车上搬到地上。 陈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想了想,给包工头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叫两个工人过来帮下忙。 看只有两个工人从山上下来,丁骏远主动道:“要不我也帮忙抬一下吧。” “墓碑尺寸不算很大,人手足够了。”陈岭道,“我看你刚刚一直在看表,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实在不行,我和吴伟伟也能搭把手。” 丁骏远约了工程师帮忙看雕刻室的主体结构是否有损,眼看着约见的时间就要到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说着人已经急吼吼的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两名工人们体力好,力气大,脚程快,在陈岭和吴伟伟时不时的帮衬下,废了大力将石碑搬到坟头前。 墓碑果然如孙师傅所说的那样,最上面是线条流畅的祥云纹,石碑其余地方则是细细打磨出的哑光,阳光照在上面呈现出柔和的光。 在距离坟头九寸,棺头前方位置,有一个迁坟那日就打好的,陷在泥土中的碑座。碑座中有下陷的凹槽,等石碑做好后,加入水泥,直接就可将石碑放置进去。 陈岭去包工头那里借来水泥、砂子、铲子和装着水的水桶,准备亲自拌好后涂抹进去。 搅拌水泥听起来容易,实际上操作起来很有技术含量,必须严格按照比例,两样东西无论哪样多哪样少,都会影响到水泥的粘结力。 陈哥在旁边小心仔细地分水泥和沙子,吴伟伟就蹲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字,越看越心惊。 怕把几个工人吓着,他把人拽到远处:“陈哥,这碑的主人和立碑人怎么……怎么是你跟江哥的名字。”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一部恐怖片。 而此时此刻,吴伟伟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恐怖片的高潮片段中。 “想多了。”陈岭撒谎都不脸红的,“同名同姓罢了。” 骗鬼呢你! 吴伟伟:“那为什么你要亲自立碑。” 今天的气温尤其高,陈岭热得快要虚脱了,拆了白手套用胳膊肘擦掉额头的汗水,“那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种不外传的秘术。” “什么秘术?!”吴伟伟的求知欲很旺盛,顿时觉得恐怖片变成了探索纪录片。 “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师算命说你江哥寿命不长,需要找一个八字与他相合的人替他立一个衣冠冢,好将阴寿渡给阳寿,混淆掌生死司的视听。”陈岭编得头头是道,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吴伟伟听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办法的确绝妙,但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陈岭继续编,“你江哥命格不一般,似鬼非鬼,似人非人,谁也发现不了。” 吴伟伟:“这种命格我听说过,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而且出生方位必须是在煞方,否则压不住身上的阴气。” 陈岭:“对,就是这样。” 吴伟伟:“难怪江哥有时候明明没发脾气,只是静静的坐着就自带一股煞气,原来是这样。” 陈岭没有忽悠人的愧疚,继续点头:“嗯嗯嗯。” 吴伟伟摸了摸下巴,古怪的盯着他陈哥看了两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陈岭觉得他脑子里没装好事儿:“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你跟江哥的关系。”吴伟伟嘿嘿笑,“之前我就觉得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有点疏离,但又有种熟稔的亲密感,尤其是江哥对你……原来是因为八字相合。” 陈岭眼皮子猛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伟伟:“按照你刚刚说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八字三合应该不行吧,你跟江哥怎么着也得六合吧。” 陈岭说不出话来,按照刚刚他说的话推断,他跟江域的确应该六合。 不用思索就能猜到,吴伟伟接下来要说什么。 “陈哥,六合的八字放在夫妻双方身上,再好不过了。”吴伟伟苦恼,不解,还惋惜,怎么偏偏就落到两个男人身上呢。 “哦。”陈岭不想再聊,戴好手套回到碑座前继续拌水泥。 吴伟伟跟过来,蹲在地上看他的操作:“你对江哥真好,还亲自上手。” “谁让我是立碑人呢。”陈岭用抹泥刀挑起一些水泥,回头问站在一旁歇息的工人,“大哥,你看这样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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