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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蹲身抱起了它，不死鸟没有再消失，然而凌厉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一晚看见它的时候，这盆栽是枯死状态，因此也没有认出是不死鸟。 地震变得更为剧烈和频繁，他彷佛听见了虚无中凄惨的哀嚎，石墙开始松动崩裂。 “走！”宋成双喊道。 凌厉见宋成双完全没有要接过不死鸟的意思，这个手段和目的似曾相似......他突然明白之前宋成双为何要这么说了，他是故意的！ 二人飞快地离开了927弄，朝着出口跑去，四周墙壁开始逐步碎裂坍塌，地面也不再平整，除了不停地向前跑，还要时刻注意滚落的碎石砖块。 他们在第一个巷口遇上了余灿，她脸色苍白，手脚有些无力，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离她最近的墙面开始碎裂，大块的墙体就要坍塌。 凌厉离她稍远，根本来不及伸手搭救，而就在危急时分，余灿整个人被股强大的力道恨恨地推了出去，她一瞬间被甩得很远，待回头看见的是倒塌的半面墙壁和滚在一旁喘息的林涛涛。 倒塌的半壁眼熟异常，凌厉想起在他死前看到的画面里永宁就是在逃生的路上被倒塌的墙壁压死的。 可是余灿却活了。 曾经既定的结局未必会落在他们身上。 四人不敢耽搁，继续拼命向前跑着，石库门老旧的构造和猛烈的晃动让房屋结构开始崩溃，大片大片的房屋开始瓦解崩碎，他们仿佛在和时间赛跑，而这条他们每日往返两次早已滚瓜烂熟的路线开始出现了偏差，有些口子塌陷过于严重已经无法穿跃其中了，他们不得不选择其他的道路。 凌厉的心猛然跳动了下，这里是930弄，永健六人并没有住在这条巷子里的，虽然石库门小道蜿蜒崎岖，但终究殊途同归，都会在最终通向同一个出口，但距离出口并非最短快捷方式，除了第一晚熟悉附近的线路之外，他们没有往这里绕路过。 930弄的金属牌子生锈得厉害，3字被锈了大半，凌厉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宋，这里会........”话音落。 整个地面遽然凹陷，凌厉一脚踩空，直直地摔了下去，与此同时右侧的墙壁彷佛爆炸似的碎石横飞。 永康和永喜就是这样死去的。 不知是本能还是曾经的重现，凌厉本能也低头护住了怀里的盆栽，有东西遮住了他全身，他没有感觉到重物的压袭，而是温暖的体温。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那一日，永喜抱着盆栽同样被永康护在了身下。 然而，就如同余灿一样，他们同样没有迎来死亡的命运，墙体甭碎成数大块，正巧有如亭盖大的呈了个偌大的三角角度将他两罩在了里面。 林涛涛和余灿立刻回头，将石块挪开了。 凌厉错愕地发现手里原本茂盛的盆栽已然悄悄枯死了，就像他们第一天看见的一样！ “先别想！先离开这里！”宋大声说道。 四人继续朝出口疾驰，身后房屋的坍塌和地震的轰鸣逐渐靠近他们，四人纷纷咬牙坚持，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头。 前方最后一个岔路口，一个人影遽然腾飞在空中，他直接摔在了墙上。那人似是撞到了要害，口鼻处溢出了鲜血。 他们跑到了他跟前，才发现受伤的人是富闲。 “说到底你就是一个瘸子！废物！”薛凯出现在岔路口，他受的伤也不小，此时的他彷佛愤怒到了极致，双眼几乎瞪出了眼眶。 陆文多见富闲的惨样，忍不住爆了粗口：“我艹你妈的！混蛋！” 他哪儿是薛凯的对手，薛凯一个肘击就将他甩飞到了墙上。 薛凯一回头，看见了凌厉手里的盆栽，倏然想起了宋成双的话，他双眼红得瘆人，像疯狗一样的朝他们扑来。 宋成双耳朵一动，从轰鸣崩塌的巨响中感知到了薛凯的定位，他双手握拳微微举起。 “你们走开！你们不是他对手！”林涛涛边喊着，边从侧面偷袭。 他的话不假，薛凯的力气大得惊人，尤其是他现在陷入癫狂状态，宛如一条疯狗。 他可能也意识到了宋成双在诓他！ 他让薛凯以为谁先拿到盲盒会有不同之处，想必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隐情，薛凯一时心急如焚，他肯定会在巷子里四处转去找盲盒。 宋成双想拖住他的进度，让他葬身在地震废墟中。 然而薛凯在巷子里乱转却意外遇上了陆文多他们，直接将气撒在了他两身上，又看见了凌厉拿着盆栽，势必要夺过泄恨。 林涛涛心知打不过薛凯，他将他困在地面，两人紧紧地滚在一起扭打着。余残眼见塌陷的房屋越来越多，大喊着让他们速速离去。 此时薛凯压在林涛涛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哼叫着：“你们想让我死！！！你们都想让我死！！我就要先杀死你们！！” 宋成双上去帮忙，他飞踢在薛凯背上，力道不轻，换做旁人可能早就咳出一大口血了，然而薛凯只是怔愣下，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宋成双，直接甩开了林涛涛，转身向宋成双袭来。 宋成双凭借超乎常人的听觉，敏捷地侧身躲过，他可以暂时压制住薛凯，却也无法完全战胜他。 视野内的房屋从远处开始彷佛多米诺骨牌似的接连破碎倒塌，很快就会到他们这里了。 凌厉将盆栽递给余灿，陆文多搀扶着富闲震惊地看着他：“老凌，你干嘛！” “你们先走，到出口等我们！”凌厉头也不会跑去了宋成双身边，他知道宋成双想做什么。 陆文多大吼道：“我不走啊！老凌！” “你们在！碍事！就当帮帮我！”凌厉喊道：“不死鸟是枯死的，我不觉得这个是盲盒，你们先出去想办法！”他又看向了林涛涛：“你逮住机会，也先出去！” 陆文多觉得你们都想不出办法，他更想不出了。余灿懂凌厉的想法，他不是英雄主义，而是最大程度地提高他们可以通关的可能性。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岁月中，竟然从未遇上过他们这样的一群人。因为吴勇男的关系，她甚至连朋友也很少。 她错过了很多本该属于她的美好的事物。 凌厉心下突然有些轻松，这种和宋成双并肩而战的感觉竟然出奇地好。 “宋，我在，我做你的眼睛。” 凌厉拾起碎石往薛凯身上掷去，已然疯狂的薛凯果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凌厉身上，他配合着宋成双的速度往后小跑而去。 凌厉大声说：“盆栽我藏起来了！要不要我给你？” 薛凯气愤地冲向凌厉，凌厉时刻注意背后的动静，这一大片区域都在急速地崩坏，大片的墙体和房屋崩塌破碎，尘土飞扬间，凌厉和宋成双将薛凯引到了即将塌陷的墙体附近。 宋成双往后一仰，顺利将薛凯引到了身后，他堪堪躲过薛凯的重击，带着凌厉遽然往前一跃。 薛凯被身后轰然倒塌的碎石砖瓦深深地埋葬。 随后两侧大片大片的墙石势如破竹地纷纷塌陷，宋成双和凌厉往前疾驰，他们加快了脚速，每一处塌陷的地面离脚后跟不过一指之遥。 大雨混着泥泞的污水从领口蔓延，他们混声湿透，只顾往前奔跑，不愿埋葬于身后滚滚如潮水般的天崩地裂。 凌厉突然明白，人啊，果然是向死而生的。 即便你活得多郁闷多憋屈，在死亡来临的那刻，你的身体并不会受你大脑思维的支配，它会拼尽全身的力量求生而活。 身体是最诚实的反应和本能。 他忽然明白，活着太不容易了！！！哪怕你一无所有，失去了至亲至爱，你觉得被希望被生活所抛弃，你活得生不如死。 可在死亡面前，你渺小如尘埃，彷佛沧海一粟，却依旧如蝼蚁，拼死求生。 这是本能啊！ 宋成双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奋力向前跨越了最后一步。
第92章 回家（35） 街上，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 身后是一片废墟，没有塌陷的房屋和墙体，有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荒地。 这里早就被收拾干净了，却还未开始任何的开发措施。 这才是石库门老城区在现实中的场景。 氤氲的水汽里，与这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面火光冲天的疗养院！ 火红的怒火吞噬着两栋雪白的楼，怒卷的火舌猛烈又汹涌，火光冲天，在这阴霾抑郁的雨天彷佛是刺破黑暗的灼热阳光。 可这依旧也是灾难，发生在六月二十二日同天的惨剧。 赵对对是最先逃出巷子的，此时她望着对面熊熊燃烧的大火，火一般的鲜红照亮了她惨白的脸。 她指着前方，大声说：“你们看，那是谁！” 怒火中出现了细长的黑影，竟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他身穿蓝色条纹的衣服，是永健。 余灿将不死鸟递给了凌厉，“我们是不是要到对面去？” 凌厉点头。 疗养院的大火烧至了前端，很快就会烧着住院部。 永健走出了大火，来到了他们面前，这是凌厉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这一次，他看得见他了！ 他长相斯文英俊，如此英气的一张脸上却是空洞的一双眸子，彷佛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和希望。 凌厉将不死鸟送至他面前，永健没有任何反应。 赵对对的声音有些发抖：“什么情况？我们弄错了！这个不是盲盒！” 不，这个肯定是盲盒，永健所寻觅的所等待的毫无意外就是这盆不死鸟的盆栽！可为什么他却不接，或者说他彷佛根本看不见他们似的！ 宋成双接过了凌厉手中的不死鸟，他直直地朝前走了数步，直接掷于熊熊大火中。 “不死鸟是植物，可在埃及神话中也却有其鸟。”宋成双摘去了眼镜，鲜红的火光倒影在他死气沉沉的瞳孔中，彷佛燃烧着不尽的欲望和野心。 “菲尼克斯，也就是凤凰，凤凰生命长久，却逃不开燃烧自焚的命运，可最终又会在灰烬里重生。” 一声啼鸣划破长空，一道翠绿的身影冲破了烈火飞向了高空。 它就像是不死鸟在春季怒放的完美形状，在空中盘旋了数圈，啼鸣余音绕梁，久久没有散去。 淅沥的雨停歇了，就连大火似乎也在瞬息之间骤然消失。 不死鸟褪去了翠绿的色泽，他就是一只金黄鲜红的凤凰，在无奈嗟叹中死去，在烈火里重生！ 凤凰倒映在永健空洞的双眸中，似乎用自己的重生带给他新的生命。 余灿的颤抖的声音惊喜地喊道：“你们快看！” 烈火褪去，地上摆着盆栽。 鲜活重生的不死鸟，嫩绿的枝干上是朵朵朝上鲜绿的叶瓣，远看就像是腾飞破天的菲尼克斯。 凌厉上前将它搂于怀中，四周的景象开始支离破碎，无数道白光从四周散发碎裂，化成一条条丝状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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