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说完就走了出去,在低沉不停的诵经声中,陆文多和赵对对面面相觑,内心沉重又凌乱。 范捷低语道:“除了找到瓦和玉器,还要打扫大殿的墙壁。” “宋”补充说:“重点是清理工作要在我们离开前完成。” 盲盒世界有全军覆没的可能,而小和尚却说了要在他们离开前完成,前后相比实在有些违背逻辑。 但是这都不是关键...... “宋”说:“这个工作量可不轻......” 大殿的面积并不大,可是因为四周皆摆满佛像的关系,打扫难度相当大,恐怕忙活一个下午也清理不了太多地方。 范捷说:“看来只有分开行动了。” 等其余人都上了山并告知了他们任务之后,赵对对突然提出了新的想法。 “刚才小和尚说在我们离开前务必打扫完,有没有可能打扫完也是一种条件!”赵对对眼神一亮:“清理完成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清理完成是一种条件,或许那个时候盲盒里的东西就会出现!” “宋”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李萧瑟喜上眉梢,瞬间心情也愉悦了很多:“那还废话什么,我们合力完成,赶紧开始啊!” “宋”不理她,自顾自往外走去。 李萧瑟皱眉,丝毫不顾及“宋”压根没走远,在后嘲讽道:“不想累死累活的干脏活?他是不打算出力?呵呵,死的人就该是他,每天戴着副墨镜,把自己搞得像个瞎子,滑稽可笑。” 李萧瑟还站在那儿骂骂咧咧,徐清薇有些看不下去,扯了扯她的衣角,李萧瑟淡淡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古怪:“干嘛?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好朋友?我看你和那个范捷处得挺愉快啊,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和我搭话吧。” 徐清薇更不自在了,脸瞬间气得通红:“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大家不都是各自组队完成任务么,我哪儿有不理你了,再说了眼下这个情况那儿有心思聊别的。” 李萧瑟冷哼了声,别过脸去不理她,徐清薇见状直接气红了眼。 赵对对拿来了装满水的木桶和抹布之类的东西,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干起来吧,大家抓紧时间。” 陆文多说:“我来吧,你出去找“宋”,既然他说了那间杂物房有可疑,想必他是有自己打算的,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对对将抹布拧湿,分别递给他们,在给到郁立平的时候,郁立平的视线明显避开了她,故意找了个话题和李萧瑟说了起来。 赵对对咬牙忍住了怒气,转身跑出了门。 “宋”果然在杂物房的门前徘徊,赵对对环顾了下四周,大部队都在主殿进行打扫,而小和尚也不在走廊和院内。 门是锁上的。 赵对对说:“你有办法可以进去吗?我给你把风。” “宋”点了下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类似贴片一样小又薄的东西,然而插入门锁,便听到有声音从里头传出。 “施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分明是小和尚的声音,却比他平时孩童般柔弱的语气要高亢深沉,语调里透露着不满和愤怒。 “宋”立刻取下了贴片,一手搭住朱赵对对的手腕,二人连连后退,直至退到了庙宇的大门口。 赵对对也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里面!” 除了每天在门口打扫落叶等他们,布置任务,安排两餐膳食,还有晚上回房让老和尚讲故事,除此之外他都在杂物房里。 他必定是在看守着什么! 山头的风刺骨的寒冷,冷到了赵对对的心里,她想起了孤零零躺在山下长眠于此的凌厉。 赵对对两眼微红,尽量抑制住哭腔:“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在担心受怕中被恐怖的未知慢慢地折磨,然后死去。” “宋”没有回答她,此刻他的脑海里众多线索匍匐徘徊。 弓和汗巾,瓦和玉器,和村落相连的庙宇,“宋”觉得前两者他似乎有些印象,但又极难记起,而村落和庙宇,绝对是两者密不可分的关系,村落里唯一的线索,只有那些能被称呼为“活人”的村民。 赵对对遥望山下,看着还在劳作的村民,视野中这些村民宛如尘埃般,彷佛一抹即逝。 “我现在就下山,他们身上一定有线索,我要去找出来。”她转身急促地跑下了山,留下沉思的“宋”。 午饭的时候,赵对对也没有回来,直至天空染上了阴暗的灰色,庙内的烛火亮起,她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7章 从前有座山(7) 清理任务进行得也很不顺畅,墙壁上的污渍痕迹看着不深,可擦拭起来着实费力,并且墙壁本身就绘有花纹图案,很难区分污渍所在,再加上神像阻挡,忙了一下午,才勉强弄清楚一块地方。而另有一些人则到处寻找瓦和玉器,也并没有任何进展。 他们吃完的时候,赵对对往另外一桌偷瞄了眼,看见李萧瑟他们也在交头接耳着什么,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我同屋的那个女人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 “可以啊!”过了一个下午,陆文多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儿都是热的,他猛烈地咳嗽着:“你......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我起先不停地和她说话,她连正眼也不瞧我,然后我索性下地帮她干活,她还是不理我,我边干边说足足好几个时辰。” 陆文多哑然:“时辰?你是不是被同化了?” 赵对对瞪了他一眼:“好几个小时!你不停地说几个小时话试试!” 陆文多思索着:“你从小就是个话痨,咱们三以前去露营的时候,晚上被蚊子叮得睡不着,你给我和凌厉讲了一整晚的故事,从白雪公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 “记得,我怎么会忘!”赵对对揉了下眼:“凌厉还说以后我结婚的时候就送套公主裙给我当礼物,你和他就扮那小矮人,开玩笑呢,谁见过一米八大高个的小矮人啊!” 提到了凌厉,他们又陷入了沉默,凌厉......昨天这个时候还和他们在一块儿吃饭的发小,此刻已是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陆文多推了下她:“你干嘛......” “我难过不行啊!”赵对对对着另一桌的郁立平怒目而视:“这男人有问题,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有问题!” 赵对对是典型的幸福人家出生的孩子,父母建在,家境优渥,亲戚和睦,本身长得不错,书也念得很好,她性格非常爽朗,导致路见小不平,她能小小拔刀相助的那种,今早她直接一个耳朵打向郁立平实属非常罕见了。 “宋”在赵对对的脸上定格了一会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我说烦了,就开始回答我问题了,她说她每天都要在这里劳作,从早到晚无法停息,这里的芋头和番薯每日被我们采摘后她必须要在一天时间内种出来,这些食物是给我们,庙宇和他们自己吃的。” “盲盒世界有它自己的游戏规则,这倒不奇怪。” “我就问她是不是出生在这里。”赵对对皱眉,从她和女人的对话里,她也感觉出了异样:“她当时的神情很奇怪,是空白的,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懂我的意思,就是她给我的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是空白的,是无法回答的。” “宋”思忖着:“我懂,然后?” “然后她就这样僵持地看着我,我就换了另外一种方式问她,我说如果不是出生在这里,是不是从外地来的,这一次她终于回答我了,说是的,我想接着问她是从哪儿来的,她突然神色大变,扬起锄头就要砍我,我只能跑了......” 陆文多越发不懂了:“突然要砍你?” “可不。”赵对对想起刚才不免有些细思极恐:“昨晚和第一晚在我屋里出现的是一样的怪物,刚才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她会不会直接在我眼前就变成蜘蛛人了,但是没有,她神情变了,超级夸张,瞪眼张开血盆大口,连五官都放大了,你真该体会下那种感觉,然后抡起锄头朝我砸来,我撒腿就跑,她跑得贼快,差点追上我,好在我已经跑上山了,她跑到山脚就急剎车了,好像不愿意上来。” “不是不愿意,恐怕是不能。”“宋”敏锐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看来庙和村落除了我们还没破解的关联之外,还是种单向排斥的关系,村民不能上山。除此之外,他们的来意也是一大疑问,从那个女人的反应来看,她们的来处似乎是一大禁忌。” 范捷听闻,便问:“来处和去处又是相连的,既然他们的来处是一个疑问,那为何会来这里又是另一个问题。” 陆文多佩服他们的脑回路,他暂且是没有这个脑子去思考任何东西了。 范捷拍了下他的肩以示鼓励:“年轻人,盲盒世界要我们死的同时,也必定存在通关的线索,即使再渺茫再苦难,也是有离开的办法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习惯。 赵对对看着沉思的“宋”,虽然墨镜遮盖了他大半脸,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赵对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能感觉到“宋”的情绪。就好比虽只有两天的相处,但她能感受到“宋”对他们几个并没有恶意。 “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一个村落不可能没有村民的来历记录,如果在村落里找不到,很有可能在其他地方了。” “你是说......” “在庙里。”“宋”的语气毋庸置疑的肯定:“就在那个杂物房,要破这个世界的局,这个杂物房是个关键。” 一说到这个杂物房,赵对对就有些泄气:“小和尚大部分时间就在这个杂物房里,要怎么引开他?别看这小和尚长得是虎头虎脑的可爱,自从有了我刚才的经历,我觉得这些看着是人的玩意都很可怕,搞不好就发疯似的朝我们攻击了。” “要想办法引开他。” “宋”将筷子沾了水在桌上笔划着:“夜晚规定不能外出的时间不算,从白天算起,我们进山时候,小和尚就会在门口等我们,一旦分配了任务之后,他应该就会一直呆在杂物房,直到晚上我们离开这里,他要老和尚和他讲故事为止,杂物房一直是他不会离开之处。” 陆文多皱眉,他此刻头脑昏沉沉的发胀:“不对啊,我们送上山的芋头番薯难道不是他做的?” 范捷笑了两声:“你有见过他做饭吗?这只是世界的一种平衡原则,否则我们吃什么?谁做的不是重点,这只是一种程序和步骤,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是这样的。” 赵对对继续说:“从讲故事开始?那个时候杂物房没人!而且我们不太容易被发现!大不了我们加快脚步下山不就好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范捷看向了“宋”:“我们进入这个世界时,能够显示时间的手机手表都没有了,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想让我们知道准确的时间流动,这就说明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是有问题的,是有细微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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