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惊魂未定,压根说不出话,刚才一路狂奔只是遵从求生的本能,那个人影和那可怕的血腥之气一直如影随形,尤其是女人的影子。她时不时出现在左右两侧,像是旧时的老照片似的顿闪一下就消失了,可瞬间又会出现在前方,后方,和他们视野中随处可见的任何一个角落。 富闲拽着陆文多的手停了下来,他不停地摆着手,示意他停止,弯腰喘气说道:“你停下,别跑来,没用的,我觉得这女人就是想活生生吓死我们!” “靠,不跑你说能怎么办!”陆文多紧张地四处瞅着。 富闲视线扫荡了上下左右,目指东窑中间的那棵梨树。 “爬上去!”
第31章 囍(7) 陆文多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富闲以极其麻利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翻上了粗壮的树枝,他伸手递向了陆文多。 身高一米八几的陆文多左手攀着树干,右手被富闲捎带用力一提,竟然还真翻身上了树,落在了富闲右边另一侧的树枝上。 富闲松了口气:“我就不信这鬼影子还能翻墙爬树不成!” 陆文多总觉得有些事不太对劲,比这女鬼还不正常,他左思右想终于发现了猫腻之处,瞪眼看着眼前东张西望的“老人”:“你不是瘸腿么?我看你大白天的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怎么这会不仅树爬得那叫个利索,就差没飞檐走壁了!” 眼前的富闲,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深夜中更是显眼,活脱脱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富闲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圈,他倒不是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也没人问起。 “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我步履矫健,健步如飞啊!我从一掉入那个乌漆嘛黑的走廊开始就瘸腿了,我以为是自己进入的姿势不对才导致我腿瘸了,但是一整天下来我都是瘸的,就刚才那会儿好像恢复了正常!至于我的白发,不对这个叫做银发!我可是特意染的!是特意染的!”富闲反复纠正了数次,又说:“我怎么知道一来到这个怪地方,这发色突然就花白花白的了!比我爷爷那一头白发还要真!我要是这模样出去,我都可以和我爷爷拜把子了!” 陆文多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自己也是个过来人了。 这是富闲的恶意和馈赠。 只是陆文多还来不及解释这些事,双眼便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富闲身后,一动不敢动。 富闲被他突然的瞪眼惊得心慌,便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红不了了,我最烦那种表现惊恐情绪时只会瞪眼的演技了,埃玛,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富闲嘴里这么说,心里发毛的程度已经长成了宽阔的草原,他咽了口口水断然回过了头。 他的身后悬空着一道影子,那影子修长纤细,四周无风,可这人影却莫名的微微晃动,发丝掠过了富闲震惊的下颚,留下浓重的血腥味。 富闲脚下一软,直接从枝头跌落而下,虚抓的双手顺带将站在身侧不远的陆文多一起扯了下去。 两人从树上摔落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富闲摔得挺有技巧,直接拉了陆文多垫背,而此时上方的天际出现了淡淡的晨曦,左侧的房门也倏然推开了,凌厉他们径直走出。 第一晚过去了。 “老凌!”陆文多仿佛看到了救星。 说真的,凌厉的确设想了一下这个盲盒世界中等待参与者的会是如何惨烈的场景,绝对不是现在这个......让人难以言说的一人迭着一人的场面。 赵对对愣了下,说:“你们两怎么睡地上去了?我醒来的瞬间听到了大件东西砸地上的声音,就匆匆起来看了,结果是你们......” 陆文多没起身,抬头朝上一看,欲哭无泪:“不是天亮了么,这女鬼还挂在树上呢!” 众人抬头一看,这天还没大亮,微弱的光线中的确可以看到有个人影悬挂在错落的树枝间。 宋成双断然举步向前,他看见了树下地面上浓稠的大滩血迹,他走至树下之时,竟有血滴从上落下,将泥土染成了深沉的棕色。 树上挂着一具尸体。 赵对对慌乱地看了眼四周的参与者,已经明白挂在树上的人是谁了。 朱小沁。 “哎,初拉乍到这丫头怎么就去世了......怕是这黄土高原水土不服了。” 秦武负手而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苍老的声音空洞悠长:“小姐房里又少了个丫头伺候了,这可就难办了。” 其余初次进入盲盒世界的参与者第一次看见有人丧生,还未晃过神,便听到秦武突如其来的声音,纷纷吓得后退数步,有几个已经面色苍白地靠墙而站,仿佛没有支撑点的话,立马瘫坐于地起不来身了。 唐滋眼见秦武冷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吓得连话也说不出口了,连连后退到墙根,仿佛这位昨日还慈祥的老人是个怪物一般。 赵对对反应很快,昨晚朱小沁和唐滋回房的时候也有对她说起刚才所发生的事,她凭借“本能”,立马说:“武叔,唐滋手脚麻利,不会耽误秦窑的大喜事的,再说了小姐房里本就还有个丫头伺候,人手一定够,请武叔放心。” 秦武浑浊的双眼眯了下,转身说:“行吧,你们懂事就最好不过了,待会我会让人过来打扫,顺便给你们送早饭,吃完就赶紧干活吧,这一天可忙着嘞。” 其余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什么了,唐滋忽然捂脸大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凌厉打破了这沮丧的气氛,他让众人先回屋,趁着间隙先想想接下来的线索和方向。 炕边放有水缸和煤炉茶壶,他们煮了壶热水,陆文多不顾烫嘴,猛喝了几口暖和了胃,才细细说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事和那个白衣女鬼。 凌厉总结性发言:“所以整晚的怪事就是在西窑突然亮起的灯和屋里梳妆的女人,然后就是穿着白衣的女鬼,我想问这两个是同一个人吗?” 陆文多:“看不清。” 富闲:“不知道。” 凌厉看向了宋成双:“宋?” 宋成双姿势优雅地喝了口茶,他从刚才起就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淡漠神情,此刻也只是用极慢的语调说:“的确没法说,那个梳妆的女人戴着头巾,而那个在走廊里的女人没有戴头巾,两次都看不见正脸,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不过等下你们可以去西窑告诉我们亮起灯的是哪间房。” 陆文多点头,依旧有些惊魂稳未定,其实他真的想过昨晚就会凉凉,却不想竟还是堪堪地躲过了:“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是想弄死我们的,但又更像是在耍弄着我们玩。” 凌厉说:“或许是你的幸运值保护了你,不过也不好说,第一晚要是弄死三个,这杀伤力太大了,尤其巡夜是每天的工作,我总觉得这个事情的点不在这里。” 宋成双望向了唐滋,这个女生从刚才起就精神就很不稳定,即便现在坐在温暖的窑洞里,她依旧抱着膝盖抖如筛糠,头埋在膝盖中啜泣着。 “我还是想知道你们昨晚在秦宝房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赵对对和安乐心坐在她一左一右,尽力缓和她不稳定的情绪。 “你再想想昨晚的事,会不会遗漏了什么没跟我们说,往好处想我们要是今天找到了盲盒,那就可以出去了!” 绝望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始终是祈求生存的人唯一的希望,唐滋抬起了哭肿的脸。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过去见见秦宝,她当时被人伺候着在穿鞋,她脾气很好,也没有对我们提过分的要求,朱...朱小沁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秦宝还扶她起来,根本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唐滋揉了揉红肿的眼皮,她尽力回忆起昨晚短暂的一切,嘶哑着嗓子说:“你真要说特别的话,秦宝特别地喜欢她,算不算?” 宋成双放下了瓷杯:“特别喜欢她?” “嗯,说她长得很好看,非常的好看。”唐滋又说:“这应该不算什么怪事吧,普通的夸奖而已,而且秦宝本身也很好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李韶失控地大喊道:“干什么活!我们就应该集体去找盲盒!管他什么破工作!我们不能被这群不是人的东西给弄死!” 他虽然没有经历昨晚的一切,可大早上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这些初次进入这个生死世界的人已经无奈接受了残酷的事实。 “不行。”凌厉再次重申:“这个世界很明显地给予了我们这些参与者固定的身份和特定的任务分配,如果违抗,今晚就会死,不会有意外,你想死?” 李韶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卫华冷静地问:“所以盲盒到底会在什么地方?” 凌厉叹了口气:“盲盒所在之处和这个世界以及卡片的主题是息息相关的,它也许会直接藏匿在某个地方,也有可能在我们破解了这个世界所隐藏的秘密后又会由这个世界里的人交给我们,起码在上个世界里,我们正是因为破解了村落和庙宇的秘密,完成了任务后,从小和尚手里得到了盲盒。这个世界的主题是囍,我们是秦窑的下人,秦窑最大的喜事就是秦宝的婚事,我的推测盲盒就在秦窑窑洞之中,或者其中某人的手里,这是我的猜测。” 宋成双说:“我和凌厉想得一样。” 李韶突然说:“我们既是打扫工作!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找一下盲盒!没准就找到了!” 凌厉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反正他不认为这个盲盒会老老实实呆在某个角落里等他们找到,但是人的潜能是需要鼓励的,他笑说:“好主意。” 说话间,外头有了动静,是秦武让人过来收拾起朱小沁的遗体。 朱小沁被人从树上放了下来,当秦窑的下人为她遮上白布正要抬走的时候,宋成双突然跨步而出,出声制止了。 秦窑那下人不解又不耐地瞪了一眼:“怎么了?离世的人自有他们的去处,不得多加干涉,这是这儿的规定!” 凌厉忙说:“这位大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我们的朋友,突然离世,作为朋友我们想再看看她,给她换身衣服再烧个纸钱什么的。” 那人口气松了下,态度好转了许多:“你放心,老爷从来不苛待下人,虽只是个下人,别说有些什么小病小痛的了,哪怕是离世这样的大事,都是秦窑一手包办的,武叔一早就去棺材铺要了副棺材,这会儿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今日就可安葬了,你说的纸钱什么的也早就准备好了,这人都死了,你们活着的更要好好为秦窑工作了,天就要大亮了,别耽搁正事。” 这一次的世界和先前的不同,它有更明确的故事走向,他们完全就是一个完整故事里的角色,只是连白事都安排了这点让凌厉万万没想到。 宋成双便说:“多谢秦窑好意,我们绝不会耽误正事,现在麻烦给我们一点点时间,让我们和朱小沁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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