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乐骐没忍住,手越来越往上摸索着。 柯邢的身子紧绷,他发出微弱的低吼声。 正准备鼓起勇气转过身时,少年清澈的眼底没有显露出半丝的恐惧,他出现在柯邢的面前。 他笑着伸出手,轻抚着怪物粗糙的表皮。 惬意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轻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依旧是柯邢呐,所以我才不会害怕呢!” “因为……”他凑到怪物的面前,双手捧住它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柯邢是第一个真心夸赞我眼睛漂亮的人。” 少年的那抹笑似凛冬中的一抹烈火,让柯邢沐浴在春分中。 柯邢自然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瞳孔,他张开口又想说些什么,到头来变成怪物的他,也只能发出低吼声。 当初,他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依稀觉得自己熬不过时,脑海里皆闪过乐骐的模样。 乐骐答应他会努力改变自己。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再见面。 他也一直等着。 谁料到,在他濒临死亡之际,宋祈年让他喝下杯中粘稠的血红色液体。 之后,他隐约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 第二日醒来,他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变成了丑陋的怪物。 宋祈年告诉他,这是对他应有的惩罚,但也是对他这么多年忠诚的份上,应得的奖励。 柯邢是无神论者,和大部分人类一样,他们都认为上帝、天使、魔物,都仅存在于圣经中。 却没想到终有一日会被自己给碰上。 “柯邢——” 乐骐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不是你夸我鼓励我,或许…我自始至终都会选择逃避,不敢正面接受自己。” 他顿了顿,“我也不希望柯邢和当初懦弱自卑的我一样。” “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乐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此时,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乐骐的手上,怪物死寂般的瞳孔中,像是看到了一抹生机。 柯邢无法用言语表达如今的心情。 一直以来,他变成怪物成了他的心头结,他不敢告诉乐骐,生怕会遭到乐骐的嫌弃和远离。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宽大的掌心落在乐骐的头顶上。 “少爷,谢谢您。” 柯邢无声地说着。 …… 一段时间柯邢恢复到了人形。 乐骐坐在荡秋千上,踮起的脚尖轻轻用力,荡秋千晃荡着。 见到柯邢缓缓地从花园墙角出现,他激动地从荡秋千上跳下,钻进了柯邢的怀抱中。 他双手抱住柯邢的腰间,抬头仰望着柯邢,解释道:“柯邢,刚才…我不是有意丢下你的。” 一开始柯邢无法切换成人形,乐骐就暂且离开了他身边,让他冷静下。 柯邢稍愣了下,“少爷这方面知道的事明显比我懂得多,希望少爷以后不要嫌弃我问题问得多。” “当然不会啊!” 乐骐松开柯邢,头顶和身后长出犄角与桃心般的尾巴,身后的一对小翅膀小幅度地挥动着。 “柯邢,以后你也不要害怕,我、我也算是怪物呢!” 他在柯邢面前绕一圈后,指着头上的犄角,羞涩地咬着下唇,“就是有点…小,像我们魅魔的犄角都很大的……” “不小,”柯邢说,“少爷这样也很可爱。” 乐骐的小脸瞬间通红,佯装生气道:“我…我才不要希望这样呢,他们就没少嘲笑我。” 在部落中,能力越强犄角的形状越大。 像乐骐这样的,犄角不尖锐,圆溜溜的,简直和那些刚出生的小魅魔没什么区别。 放在人类社会中,俗称“营养不良”。 前是欺负他眼睛是蓝色,把他视为怪胎,后因犄角小的缘故,被当成群嘲的对象。 算了算了,乐骐越想这些事越是感到气人。 反正现在早已不待在部落里了。 他握住柯邢的手,难以置信地询问着,“柯邢,你、你不要骗我啊…我这个犄角,真的算称得上可、可爱?” “少爷,您至始至终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柯邢喉结上下滚动,看着隐藏在蓬松的发丝里的小犄角,他内心总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什么嘛……”乐骐联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难道也真的算是美? 而下一秒,乐骐本想找反驳的点,可—— 柯邢趁着乐骐稍不留神,双手落在他的犄角上,来回抚摩着。 小魅魔头上的犄角质感偏磨砂,柯邢一只手就能包裹住犄角了。 等乐骐反应过来后,他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你……” 一瞬间,他眼眶中的泪水打悬着,颤颤巍巍地说着。 柯邢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失态,赶忙道歉:“抱歉,少爷。我一时间没忍住。” 噙在少年眼眶中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他颤栗地摸着自己的犄角,语气颤抖道:“笨、笨蛋!犄角…不能随便摸的!” 眼看着乐骐身体颤抖的幅度更大了,眼泪愈发更猛,柯邢面带歉意。 “呜呜呜……” 乐骐也不想责怪柯邢,委屈地一头栽进了柯邢的怀中,还不忘在柯邢的衬衫上把眼泪蹭掉。 他拽着柯邢的衣服,声音略带沙哑地讲道:“因、因为…在下界,摸犄角是求爱的方式……” 一抹震惊从柯邢眼底迸出,抬在半空的手僵硬住。 随后,他将手落在乐骐的后背,安抚着乐骐的情绪,缓缓说道:“那…少爷,我会对您负责的。” 乐骐当场气炸了,他跺了跺脚,高声道:“柯邢就是个大笨蛋!” 看着自家少爷炸毛的模样,柯邢忍不住嘴角尖再次扬起笑容。 乐骐狠狠地瞪了眼柯邢,眉头紧蹙,“不准笑!” 柯邢说:“少爷,我真的天生微笑唇。” “……” 好好好,几日不见,柯邢胆子是越来越肥。 乐骐怒气冲冲地又解释道:“那是在下界!不是在人类社会!况且…柯邢你又不是……” 再者,这条规矩早已被废弃许久。 但,犄角也不能随便乱摸的。 尾巴也是! 柯邢神情闪烁,眼神中的温柔溢出。 “可我这辈子就跟在少爷身边了。” “开、开什么玩笑嘛……” “没开玩笑。” 柯邢嗓音轻柔,诚恳地说着。 乐骐脸上的绯红蔓延至耳垂,他轻哼了声,将头偏向别处,声音愈来愈小。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柯邢,见柯邢态度异常认真,他的内心逐渐动摇。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氛围,乐骐轻咳了几声,随后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将注意力又放在自己的尾巴,对柯邢又道:“我犄角小,是很容易隐藏的…但是尾巴就不可以。” 于是乎,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第一次来到人间历练。 乐骐刚开始接触到陌生的环境,感到十分不安和紧张,尤其是面对人群和车流,他更加感到迷茫。 特别是总有人会找他搭讪,甚至在问路的时候,还有人故意撒谎欺骗他。 强制带乐骐去ktv包厢里面,乐骐一进去就感觉非常不对劲,想跑结果身边都是陌生人。 这促使他感到非常的局促不安。 而体内的能量也会随着他情绪的变化受到影响,尤其是在恐惧和紧张,会导致魅魔能量溢出,暴露出原形。 若不是乐骐硬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卫生间,这帮人绝然不会放过他。 到了卫生间后,乐骐本以为安全了,奈何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催促声,他一下子没忍住犄角和尾巴露出来了。 弱小无助的乐骐,就害怕地蜷缩着身躯待在角落里。 乐骐说到一半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纤长的睫毛沾着泪水,轻轻煽动着。 “少爷,要是难过就不说了,我们换个话题好吗?” “其实…也不是难过,”乐骐双手抱膝,闷声道,“我不理解,我魅魔特征这么明显了,他、他们还以为我在玩什么COSPLAY……” 乐骐扭过身问柯邢:“所以什么是COSPLAY?” “少爷,您……”柯邢正准备想把正确答案告诉乐骐,但他转念一想,接着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属于COSPLAY。” 乐骐:??? “啊?”乐骐感到困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乐骐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少爷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棘手的问题又扔到了乐骐身上,他大脑呈现出一片空白。 他垂下眼帘,默默注视着地上凋落的花瓣,在花瓣周围画了个圈。 他和柯邢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说到底,乐骐也不太清楚。 总觉得关系很微妙。 两人间陷入了十几秒的沉默。 柯邢说:“少爷,我好奇一件事。” “嗯?”乐骐抬起头。 “尾巴是魅魔的弱点吗?” 之前,他无意间听宋祈年提起过。 乐骐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当然不是!” 也就那一次发生了意外,他不小心把弱点说漏了。 为了不让更多人知晓魅魔的弱点,他补充道:“魅魔没有弱点……” “也是,不过先生他貌似很了解魅魔,”柯邢说,“我之前打扫书房,无意间看到了草稿纸上的魅魔解剖图。” 乐骐倒吸了口凉气,追问道:“解、解剖图?柯邢…你确定没看错是魅魔的?” 倘若这份解剖图是真的,被卡萨尔特知道魅魔的弱点,它们便能很轻松的铲除魅魔。 不仅如此,每个魔物都有弱点,即便是不被卡萨尔特所知道,万一遇到敌对的生物呢? 乐骐突然回想起宋祈年临走前说要去国外,结合卡萨尔特本身就关于南部地区。 这次宋祈年的返程,也极有可能是为了回部落。 乐骐抓住柯邢的衣服,喉咙里仿佛被异物卡住,难受得让他有些慌张不安。 “少爷,您不必紧张,”柯邢解释道,“先生这次出差是为了谈合作。” “可是……” 柯邢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乐骐来不及向他解释清楚。 又怕柯邢也知魅魔的弱点。 他说道:“那个解剖图不代表所有魅魔,关于魅魔的尾巴是不是弱点……” 再次提到尾巴,柯邢的目光落在乐骐晃动的尾巴上,乐骐咽了咽唾沫,“不是,只是我的弱点是尾巴……” 乐骐慌张之下,就容易语言产生混乱。 “少爷——” 柯邢想转移话题,乐骐从椅子上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又解释道:“我、我的尾巴不可以扯,连…摸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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