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九爷没说话,掀开轿子帘,看了薛离玉一眼,反而愣住了,意味不明的顶了顶腮帮,眼神里闪出狂热的难以掩饰的欲.望。 那张脸和宣威生的很像,但是年纪轻轻,是个青年才俊。 半晌,九爷勾唇道:“先走。” —— 待二人走远了之后,家臣才问:“九爷,我听说,云偌仙尊的本体是玉微神尊,他的仙骨可以让修为平平无奇的人一步飞升,您病体沉疴,不如与他结识?” 轿子里垂下来一只修长筋节的手,戴着一枚宣氏家纹扳指,声音听不出悲喜:“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我之前存下的仙骨也不够多,可向仙尊讨要一些。改天你去同他说一说,只要能救回我的命,我藏宝阁的秘籍珍宝任他挑选。” 仙盟无人不知,宣老盟主有一位天生道体的侄儿,可惜生下来就根骨不全,命数到了三十便会尽。 大多数人十五岁筑基已经是奇才,三十才堪堪入道,更何况他连三十都活不到,便是要断了宣氏旁支宗脉的气脉,自然不成。 “九爷,仙尊他会答应吗?” 男人平静道:“我也只有七分把握。这七分还都指望着云偌仙尊素来脾气纯良,想来不会吝啬一点仙骨。况且,他已经是仙人之体,就算是重新修炼,速度也比旁人快一些。” “您说的是,若无仙盟的庇佑,四大仙门早就打的不可开交了,他们应当尽犬马之劳。” “虽说如此,我宣某人也不是吝啬之人,若他愿意,仙盟愿养他余生。” —— 薛离玉想着要去拍卖会上看一看,和谢扶华一说,便顺着人流去往城中央的拍卖会。 薛离玉带着他坐在了二楼的隔间,谢扶华想了想,敞着腿满不在乎的坐下,也不在乎身侧人向他们投来的疑惑的目光。 “这仙君瞧着正派极了,怎么同魔修坐在一起?” “难不成是他的男宠?” 薛离玉自然听见了,但是不以为意,他这一生气,耳尖变得很凉,便用一样冰冷的手搓了搓耳廓,低低一咳,拍拍邻桌人,轻声说:“敢问兄台,这里拍的是什么宝贝?” 谢扶华定定看他一阵,宽大的手掌一抬,食指抹去他唇畔的血迹,将人拉下来坐着,高大的身躯把他完全圈拢在臂弯里。 从背后看,真以为是他强行扣住薛离玉,还吻住了他的唇。 薛离玉小声道:“放肆!” 谢扶华道:“嘘——入戏一点。” 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直道伤风败俗。 谢扶华笑的更惬意,似乎很喜欢别人骂他,甚至极其受用。 薛离玉不理解,这龙可能是被虐.待的时间太久了,心里生病了。 邻桌人一脸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表情,“拍卖的都是天极修炼神器,压轴的拍品是一株还未开过苞的白美人,可以帮助修炼,还有驱散毒虫的功效。” “白美人?”薛离玉轻抬眼眸,静静看他,“确实稀奇,是个好东西。” 邻桌是个名门正派的男子,身穿世家制服,喉结明显滚了滚,看着那双被冷风吹到湿漉.漉的眼眸,简直失了神。 薛离玉坐在谢扶华身上,并没挣扎,与他低声道:“白美人是生长在极寒地区的稀罕花精,白日睡在花盆里开花,夜里就化为人身,割下它的手臂吃了,便能三天之内修为暴增,更能延年益寿。” “不过,白美人的肢体可以无限生长,作为交换,它会与人类男子双修,吞食元阳,修炼成真正的人。” “因此,有炼器师专门捕捉处子白美人,炼化成炉鼎,不需要交换元阳也能享受双修的好处,这样断了白美人的成人之路,叫它一心服侍饲主,每逢白美人现世,都能拍出天价来。” 谢扶华听见“炉鼎”这两个字之后,抿了抿唇,抱着薛离玉腰的手又温柔了几分。 但是薛离玉却盯着台下道:“也许它就有给你除蛊的功效,可以试试。” 谢扶华低低的“嗯”了一声,掂量着自己的银钱数目,心里有数了,闻了闻他的脖颈,感到安慰似的喟叹着。 — 一炷香过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大门被推开,一群仙衣飘渺的修士走进拍卖场,为首的正是四大仙门之一的蓬莱宗。 蓬莱宗众人自然引起众人惊慌,众位修士纷纷起立拜贺,拱手作礼。 然而蓬莱宗弟子们一眼就看见了薛离玉。 “云偌仙尊怎么被魔修劫持了!” “怎么还抱着仙尊的腰,让仙尊坐在他腿上?这魔修也太不要脸了!!” 几名弟子抱着剑十分不屑,和其他人议论着事情,眼珠子一直在看谢扶华。 一时间整个拍卖场竟全都看向了薛离玉,嘈杂的像是菜市场。 谢扶华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指尖插|进他的雪发之间,勾着他的腰带,似乎要解开禁制一般。 他修为不足,蹙眉道:“尊上,他们在说什么?” 薛离玉猛咳了几声,捂着嘴唇,双眼不自觉湿润,泪眼朦胧道:“恭喜,他们在商议如何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 感谢在2023-06-26 20:59:47~2023-06-27 19: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工vz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谢扶华不怒反笑, 眼底张狂的神采一如往昔,有龙君强硬而霸道的俊美,也有苍术隐忍温柔的从容。 他笑着说:“我废人一个, 肉.身不过一具皮囊,在场任何一位修士,不论男女老少,轻易就能杀了我,瞬间抹去我存在过的印记。” 薛离玉听见这话,淡淡道:“你说的倒没错, 可你也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好受吗?” “……”谢扶华抿着嘴唇不说话。 薛离玉见他嘴硬有点无奈, “死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什么也感觉不到, 什么也不会想, 就像你未出生时一样, 但那都不是真正的死亡。” 薛离玉盯着他的眼睛, 很认真的, 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有一天,连我也忘了你, 那你才是真的死了。” 谢扶华定神看着他, 忽的苦笑起来,眼底有一点水亮的光泽。 “怎么办……” 漫天的血雨, 死去的亲族, 谢扶华一出生时就看见了死亡, 他的一生, 死亡如影随形。他记得千年前的藏龙谷,那是现今的龙们未曾尽力过的炼狱,铺天盖地,血骨焚尸。 他回想那一千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往生,恍如隔世,心情是麻木而疼痛的。 但同时也是沸腾的,他幼小的双眸被血染红,被夕阳染红,看见同族与异族在血海厮杀,那些血液的味道,能勾起他汹涌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没人爱他,没人要他,没人救他,他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族人都忘了他这条孤儿龙的存在,他讨饭、和狗抢饭、能活下去的事,他什么没做过? 可是凤凰从天而降,用慈悲的力量救了他,还将全部的耐心和温柔给他。 他辜负了凤凰两世,两世啊…… “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谢扶华眼底的水色晃了晃,轻声说:“我怕死,我怕极了,只要有一丝能活下去的机会,我都会紧紧抓住。” 凤凰,他的凤凰,他还没多偿还他一点、多宠爱他一点、把他放在手心里护着多一点,怎么能脱口而出,说自己无所谓死亡? 他明明怕极了死,怕极了再也没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若是凤凰看见他为了活下去,盗取‘苍术’的身份、在乱葬岗苟且偷生的那些天,可能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了。 薛离玉那么刚正不阿的人,一定会觉得恶心、可耻…… 谢扶华把情绪藏起来,不让薛离玉探究而隐忧的眼神看到。 他低下头去,再抬起来时,眸光阴鸷狠辣,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在皮肤和肌肉的夹层里,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蛊虫游走了。 谢扶华漠然地看了虫子所在处一眼,没有理会。 他拂开薛离玉肩上枯白的发,抓着薛离玉的手,按在自己的逆鳞处,郑重其事地说:“玉儿,你知道我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我罪无可赦,天道也难容我,你就从这里,了结我。” 薛离玉眉头紧锁,终于有点生气了:“别说胡话。” “没说胡话,我认真的。”谢扶华低低道,“我以前是做过不少混账事,也骗过你不少回,甚至我现在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身边,其实我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小娘子。” 谢扶华自嘲地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指,搁在唇边轻轻吻着,“但我罪业缠身,难以摆脱,一个人死就算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发誓,只要是你杀我,我绝不反抗,从前不反抗,以后也不会。” 薛离玉摇了摇头,两鬓雪发遮掩着面庞,瞧着倒像是那天边被强行染指的明月,捂着心口弱不禁风的咳了两声。 咳够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谢扶华的脸,像小时候拍他脸蛋一样,眉眼也染上一层暖意,叹道:“行,我知道了。” 谢扶华眷恋着他指尖的温度,想现在就将他抢走,想惹他满面潮红,想对他一夜很多次,做尽无数可耻之事,想让他开心的哭,让他高兴的笑,让他全身冰冷的血液沸腾起来。 但他们坐在视野最广阔的二楼,一抬眼,自然而然就注意到,很多人在看他们。 他们如今的姿势极其暧昧,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包厢里正上演一场活春.宫,无数人的眼珠子盯紧了这里。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凤凰在哪里,哪里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那一身白衣出尘,春晓剑窄细的一条,剑刃镶嵌一块鹤顶红,泛着森厉银光,衬得他冰冷无暇,不可侵.犯。 眼下,不止是蓬莱宗的修士们在看他,还有那位宣九爷。 身边不停有人与宣九寒暄,他随意的应和两声,然后去看薛离玉。 — 视线相对的时候,薛离玉发现宣九爷的脸色是病歪歪的白,身侧小厮抓着一块金丝帕捂在他嘴边,他咳了咳,小厮就不动声色地握着手绢退下。 这人不仅身份尊贵,惯要人伺候,还有一双琉璃浅色的眼珠,浅到近乎失色,显得人淡薄无情。 谢扶华虽然安安静静的,眼神也盯着宣九爷,手指下意识摩挲大拇指戴着的白玉龙扳指,双眸也眯了起来。 宣九爷咳了两声,向后招手,说道:“宣曜,过来,替小叔看看,这名册上的拍卖品可有值得入手的?” 他回身召唤了一位俊俏公子过来,宣曜一身红袍宛若盛开的红缨花,他翩然走过来,抱拳行了个礼,一抬眼就看见薛离玉。 宣曜这骄傲的小少主脸颊竟然泛出红晕,焦急地朝薛离玉挥手,仇视的目光直射谢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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