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匆匆离开之后,宋景一刀一个将畸变体杀死,被几个音波系的畸变体临死前的反扑音波震得耳朵有些麻,听力有所减退。 天地忽然安静了,四周只有风声呼呼,下午,天也阴下来,四周的高大的绿树扭曲着,仿佛随时都能畸变。 这是这么多天里,宋景第一次落单。 黎安不弱,有了粟伍和夏安宇帮衬,应该足够了。 宋景扭头四处张望。 赵乾朗说他能听到?难道他在附近?他其实一直跟着自己吗?他又变得更厉害了吗?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他试探着吹了声口哨,哨音短促,在森林边缘回荡,这个口哨还是以前他俩去骑马场骑马的时候赵乾朗教他的。 那时候平静悠然的时光,现在想起来都好像是上辈子了。 一声过后,风吹,除了树叶沙沙响之外没有别的动静,宋景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他真的会来吗?该不会是他哄自己玩的吧? 他又吹了一声,这回哨音辽远许多,但还是没反应,他有点急了,但还没等他再吹第三声,一个透明的人影从空中渐渐浮现,一边落地缓慢地凝实,一边闷闷地地笑着从侧面拥住宋景:“这么着急,想我啦。” 宋景松了一口气,无论什么时候,他听到这个声音都会觉得踏实,他本能地也伸手拥住他。 “怎么才来,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 “哪儿也没去,一直跟着你呢。”赵乾朗说。 “跟着我?”宋景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的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跟着我。” “很远。”赵乾朗说,“看不到你,只能闻得到一点你的气息。” 宋景想起那天他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区楼下接住他:“所以那天你也是这么找到我的?” “嗯。”赵乾朗说,“你不想让我被人发现,其实我不打算现身,都怪那女的。” “害我那么多天不能见你。”说着说着他搂紧宋景的腰身,痴迷地说,“好想你。” 他上下摸了摸,又闻了闻:“没受伤吧?” 闻完自己又喃喃:“好像没有。” 宋景有事要跟他说,被他摸得痒痒,躲了一下:“等会儿,我有事要问你。” 赵乾朗探头来寻宋景的唇:“先亲,亲完再说……” “等等……”宋景推他的肩膀。 然后就被含住了嘴唇,鼻尖是他熟悉的气息,他只轻轻推据了一下,唇齿相触柔软的触感和亲昵的鼻息很快就令他沉迷,他索性闭上眼睛,回抱住赵乾朗,认真地跟他亲吻。 森林里传出来的风冷冷的,他们紧紧相拥,互相吻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喘着气分离。 宋景的嘴唇被吮得发红,他喘着气平复气息,搂着他的脖子,努力地清醒了一下,咽了一下唾沫。 还没平复好,赵乾朗复又吻上来,他仰了一下头:“喂,你……” 赵乾朗没停,啃了他一会儿,才又退出来抱怨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是怪我擅自暴露吗?” “什么?没有。”宋景搂着他的脖子努力平复气息。 “没有生我的气?”赵乾朗抵着他的额头问,“我暴露之后给你惹麻烦了吧?” “不生你的气,”宋景说,“是我不好,没能及时给你报平安,不怪你着急。” “不怪我就好,”赵乾朗搂紧他,“想死我了。” 宋景想起自己的正事,他微微松开他一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赵乾朗低头。 宋景把那张折叠的纸摊开来,一片黑色中央印着一行小小的红字。是那张黑色的传单。 宋景举起来:“这个东西,是裴春他们弄的吗?你知不知道裴春在哪?” 赵乾朗看看那张纸,然后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有些茫然,脸上带着笑意:“裴春?谁?” 他看着宋景,宋景也看着他,二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 “怎么这么看我?”赵乾朗眨了眨眼睛,轻轻说。 宋景的眼神非常认真,认真到带着点锋利。 仍旧举着那张传单:“你知道他是谁的,不是吗?”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景叹了口气,松开他,退开来,跟他隔了点距离相望,他说:“别装了,赵乾朗。” 赵乾朗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收回宋景推开后空着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望着宋景。 二人谁也没说话,就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片刻后,高大的男人又轻又快地笑了一声。 “真是敏锐啊。”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但身上的那种开朗阳光的气质却渐渐一点点回收,他的站姿依旧高大,给人的感觉却变了,不再正直向上挺拔,而是带着点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调子,稍稍歪了下脖子,眼睛眯起,眼尾稍稍带点上挑的弧度,眼神不再真诚清澈,配合高高的山根,打下来的阴影显得有些阴翳。 看似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变了,他挑起一边嘴角:“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指什么?”宋景问。 “我是装的,这件事。”高大的男人说。 “从你醒过来的第二天。”宋景说。 男人愣了一下:“这么早么?我还以为我演得挺好。” “是演得挺好的,”宋景说,“只可惜我太熟悉以前的他了,你演得再像,也还是有区别。” “是么?我哪里漏了马脚?”男人问。 “那天你醒过来时的眼神,说话时低沉的语调,都不太对。当最开始让我怀疑的是,链子不够长这件事,只有最开始被我带回来的‘原生种’知道,你当时直接对我说链子不够长让我给你解开,我是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给你带上的链子,如果那天白天你走动过或者去过厕所,就知道链子加长了,就算不知道,也不应该是这么断定的语气,这只能说明你之前知道它很短。” 男人笑了笑:“原来那么快就露马脚了。” 宋景接着又说:“其实真正让我笃定你是装的,是在你突然出现救了我和李怡静的那一晚。” 男人似乎顺着他的回忆想了想:“我做了什么吗?” “你把李怡静狠狠地甩到了地上,看她的眼神也很凶狠。”宋景垂下眸子,“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做。” “噢?”赵乾朗略微好奇,“那以前的我会怎么做?” “你或许会因为她连累了我而迁怒,但不会那么阴狠,你会光明正大地训诫她,指责她,告诉她这样做不对,会带来什么危险,让她认识到错误之后向我道歉,并且让她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宋景的眼神里有着温柔的怀念,“你是个温柔且善良的人,会尽力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不只是为了我,也为了保护她本人以及她身边的人。” 赵乾朗听得沉默,良久,他没有感情地“哦”一声。 “所以呢,现在知道我不是他了,是不是很后悔当时对我那么好?”赵乾朗嗤了一声说,随即他转了转眼珠子,想起什么:“不对啊,你第二天就知道我不是他,那你还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演得还挺逼真的,至少他没看出来一丁点儿表演的痕迹,他甚至还跟他上床了。 等会儿?赵乾朗转动眼珠子,整个人站得越发挺拔,对啊,那几天他还跟他上床了啊,何必演得那么逼真?有必要吗? 他瞪大眼睛,看着宋景:“你……” 宋景慢慢嘴角抿出一点笑,笑得非常温柔,站在春风里,整个人洋溢着温和的干净的气息。 “你……”赵乾朗指了指他,有点结舌,眨了好几次眼。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加快了,居然有点紧张,应该是紧张吧,虽然他在苏醒阶段的时候没有过这种情绪,但是作为人他体验过很多次。 他苏醒的时候大多没有什么情绪,虽然不想承认,但今天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情绪起伏非常分明,先是见到他的喜悦,然后是被拆穿的破罐子破摔和自厌自弃,以及对那个衍生品的嫉妒,挽回自尊时的不甘和嘲讽,到最后发现宋景可能也喜欢自己时的忐忑和紧张。 他作为“原生种”,第一次,这么忐忑。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点……”他说着说着看着宋景温柔和熙的眼神,渐渐露出一个眯起眼睛的痞痞的笑容,他臭屁地昂着下巴,“你爱上我了吧,宋景。” 宋景只是笑着看他,不说话。 “说,是不是看上我了?”赵乾朗不端着了,手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走上前,挑起宋景的下巴,公子哥儿逗弄小姑娘似的。 “跟我处着处着,其实发现我也挺好,不比那个假货差?” “所以才将计就计,嗯?” 宋景被迫地仰着下巴,无奈地着看他,看他那个臭屁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一笑,像打开了气口,赵乾朗就彻底放开了,他像个浪荡公子哥儿,动手动脚,捏他的下巴,搂他的腰,捏他的痒痒肉,宋景痒得扭了扭,忍不住啧了一声,嫌弃地笑了。 “喂,”他痒得直躲,“别闹了,我这儿跟你说着正事儿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正事儿,现在我才应该是你的正事儿。”赵乾朗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说,是不是看上我了。” 混没个正形儿,宋景又躲,他就捉,硬把人家按在自己怀里不松手,把宋景按在自己肩窝,下巴贴着人家的耳朵孔儿轻轻地呵气,说话,愉悦的嗓音低低的,带着笑耍臭流氓:“是觉得我能力强?还是觉得我长得比他酷啊,还是……我床上功夫征服你了?” 宋景没见过人这样的,猛地踩他一脚,羞恼地说:“邪门儿你。” 赵乾朗愉悦得哈哈大笑,继而不自觉地搂着他轻轻左右摇晃起来,他自己一点都意识不到,被他搂着的宋景却因为这个动作一下子不挣扎了,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被他搂着摇摇摆摆。 良久,赵乾朗不摇了,抱住他静静地站着。 风吹过来,俩人都静静的,赵乾朗说:“妈的,老子恋爱了。” 宋景也抱住他,窝在他肩窝里说:“都结婚多少年了,又不是现在才恋爱。” “那不一样啊。”赵乾朗说。“你现在是跟我。” 宋景说:“之前也是跟你啊。” “嗯?”赵乾朗顿了下,低头看他。 “之前也是跟你。”宋景说。 “什么意思?”赵乾朗眼神里带上慎重,打量他的神情,有点不确定地说。 宋景笑笑,挺温和:“因为我知道你就是他,这一次反而让我确认了这一点。” “什么意思,别玩我,说清楚一点。” 宋景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我很熟悉他,不,应该说是之前的你,我们在一起十年,我连他笑起来的弧度,说话时的神态全都一清二楚,我熟悉他的全部,所以我知道,你被用了那个药之后醒过来的第一天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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