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了一块肘子,咬了口,惊喜道:“哇,大妈今年厨艺有进步,这肘子真香。” 本来计划确实是四个人一起过年,司想本来还想着晚上大家一起放点烟花炮竹的,如今烟花放不成了,年夜饭他也吃不了。沈医生一个女性,反而比他们俩要坚强豁达得多。宋景和粟伍站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也走了过去。 没有凳子,他跟粟伍都站着。 烟花是放不成了,吃饭的场所也不太合适,不过勉强也能算他们四个人一起在年夜小聚了,算是实现了司想对除夕夜的期望。 粟伍还带了酒,沈医生强行在每个人碗里都倒了一点,然后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祝词。 祝平安健康。 祝工作顺利。 祝国泰民安。 说完,大家对视片刻,竟然一时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都默不作声喝了酒。 饭菜很香,路过的护士都被香味勾得巴望了一下,宋景却没吃几口。 他颇为分裂,心里一边对司想怀抱愧疚,一边担忧受了伤孤零零一个人在家里的赵乾朗,他在这里跟队友吃年夜饭,赵乾朗却什么也没有。 如果不是粟伍带来的饭菜提醒了他,他甚至忘记过年要给赵乾朗准备年夜饭这回事,以往都是赵乾朗操心这些事,今年头一回轮到他做主,差点忙忘了。 几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仪式感却各自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饭。 其实话都没说几句就草草分离了。 沈医生很忙,即使在年三十这一天都是抽空出来看望司想的,他们刚吃完饭没有多久,沈医生的手机又响了。 粟伍说自己留下来给司想守夜,把他们俩都赶了回去,沈医生确实忙,于是就没推脱,宋景犹豫了片刻,也跟上了沈医生的脚步,转身离开。 即使是大年夜,宵禁也依旧还没有解除,晚上八点以后街上就没有车了,幸好沈医生出行有特管局专车接送,她坐上车,在车里看着宋景:“上车啊,你是回宿舍是吧?” 宋景没动,他站在医院门口,面容隐在背光的黑暗里:“沈医生,你那里有伤药吗?” “伤药?你受伤了?有啊,”沈医生奇怪地说,“不过这里就是医院啊,虽然我名气比较大啦,但是普通伤药也没有比医院的好到哪里去的。” 宋景说:“不是普通伤药?” “嗯?” “医治畸变体的药。”宋景说。 他往常的声线是清冷的,咬字非常清晰,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夜风的原因,听起来竟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沈医生还是听清了。 她一时没有说话。 宋景说得更明确了一点:“被冷兵器伤了之后,伤口腐化了,你有医治这种伤口的药吗。” 沈医生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沉默地看着他,或者说是审视他。 宋景站在夜色里,在她的打量中站得犹如一棵枯瘦的松,许久,他说:“没有也没关系。” 沈医生才收回了目光,说:“你先上来吧。” 宋景说:“我要回家。” 沈医生咬牙道:“药在局里!我怎么可能随身带伤药在身上!” 是他一下子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宋景反应过来,上了车。 街道空空荡荡,没有一辆车,车子开得飞快,司机好像透明人,车内静默无声。 宋景明白沈医生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赵乾朗的重新出现已经不再是秘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沈医生或许也已经知情了。 他在等沈医生提问,不过沈医生一直没有出声。 眨眼间回到了局里,沈医生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吭声,掉头往实验室走,宋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在这里等我一下。”沈医生说,然后转身进了药房。 过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瓶子出来,里面是墨色的液体。 宋景伸手去接,她把瓶子抬高,看着宋景,明媚的大眼睛此刻眼神冷静严肃。 “你之前问我要的锁链,用在哪儿了?”她问。 宋景看着她,还没回答,她又说:“算了,不用说了。” 她把瓶子放到他手里,冰凉的触感传来,宋景低头,发现还有几副手铐,跟普警用的那种外形一致,但一看就知道材料不一样。 “副产品,以前研发的,后来发现在抓捕畸变体的时候不够实用,慢慢就没什么人用了,给你。”沈医生说。 宋景抬眸。 跟沈医生对视。 他知道沈医生知道了。 “还有这个试剂,严格来说它不是伤药,是一种细胞生长液,能加速畸变体的细胞生长,让伤口快速愈合。” “谢谢。”宋景低头。 “不用谢,有副作用的,会很疼。”沈医生说,看到宋景漆黑的眼眸望过来,她又说,“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研究畸变体的,又不是治疗畸变体的医生,有得用就不错了。” “谢谢。”宋景再次重复。 沈医生看着他,神情复杂,似乎欲言又止。 宋景安静地等她提问,但她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宋景于是自己说了:“我会看好他,不会让他再做错事。” 沈医生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实验室里除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喊了一声沈医生,沈医生说:“行了,回去吧,我要忙了。” 转身进入实验室之前,她又停下来,对宋景说:“不要受伤,注意安全,每天都要来上班报平安,哪天我发现你没来,我就上报局长,上你家抓人。” 宋景动容,心里微暖。 沈医生又说:“畸变体不是人,不要惯着他。” “需要什么药跟我说,别的不说,镇静药我有一大把。”沈医生说。 宋景嗯了一声。 实验助理从隔间推着一个笼子出来,又喊了她一声:“沈医生,要准备ll期临床了。” “知道了,就来。” 宋景看了那个笼子一眼,里面是之前被带去做实验的那个猿型畸变体,此刻安静地坐在笼子里,目光呆滞,神情温和。 路过沈医生,沈医生还问它今天感觉怎么样。 猿型畸变体很平静地回答:“挺好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沈医生说。 宋景震惊又诧异地看着它被助理推进实验室,怎么好像变了个性子?之前的暴躁嚣张哪儿去了? “它这是?” “新研究有点进展了。”沈医生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笑容里有点欣慰。 “小黑那个研究吗?”宋景问。 “对,”沈医生回答,“不说了,我去忙了,有情况联系我。” 沈医生和一堆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进入实验室,宋景在门外拿着药剂和手铐站了片刻,这真是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 希望还能拥有更多的好消息。 十点半,食堂还大开着,忙碌完的特警不少聚在里面吃饭,门口飘出来香味。 宋景从技术部出来,又循着香味进食堂。 太晚了,他没时间自己准备年夜饭了,只好从食堂打包,幸好食堂阿姨手艺不错,再出来时他的手里满满当当。 他带着药和丰盛的饭菜坐上特管局的车。 车在山河锦小区门口停下,宋景谢过司机,与门卫大爷互相问好。 小区里小孩躲在角落放小炮,大人们扎堆聊天,宋景踩过一地火红的炮竹纸皮,在热闹声中匆匆走向5栋。 电梯不知道被谁叫走了,他走楼梯,希望还能来得及跟赵乾朗一起在零点前吃个年夜饭。 五楼走廊,偶遇到要出门玩耍的邻居小孩,小孩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宋哥哥,新年好”。 “新年好。”宋景腾出手,摸出几张纸币给他。 小孩的打岔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紧张,其实紧张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清了清嗓子。 “老公,我回来了。”
第53章 打招呼,进门,把东西放在鞋柜上,换鞋,一系列动作犹如以前,自然得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再次提起东西,宋景往厨房走去,其实紧张得连灯没开都没发现,幸好他视物能力提升了,夜里视物也没有什么问题。 屋里静悄悄,跟他出门时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他还没醒吗? 此时十一点,饭菜提回来一路有点凉了,宋景把它们放在餐桌上后拿着药走向卧室,他打算先给赵乾朗上药,再出来热饭菜,然后把赵乾朗叫醒,顺利的话,他们还能赶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吃个年夜饭。 卧室的窗帘拉着,只留了一条缝,推开门,漆黑和安静扑面而来。 宋景踏进去,还未走几步,跟坐在黑暗里的男人对上目光。 他醒了!宋景感到惊喜。他怎么一点声音都不出。 “你醒了!”宋景紧走几步,关心地问,“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受点?” 走两步,在男人异常沉默的凝视下,又逐渐停下脚步,气氛有点异常。 窗帘没有完全拉紧,留了一条缝,窗外的光浅浅地泻进来,那一缕光线恰好打在男人的侧脸上,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凝视着宋景。 视线是宋景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冰冷,审视,如同毒蛇一般。 “老公,你……你怎么……”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床上被挣断的三条空荡荡的铁链,赵乾朗把外面买来的铁链尽数挣断了,只有特管局的那根还铐在他手上,想必是无法挣脱,可即便是外面买来的链子,也足够粗大,他身上还有伤…… 宋景立即顾不上不对劲的氛围,转为对他伤势的担忧,他急匆匆走过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没看见床上的男人阴沉的面色,绷紧的肌肉,犹如一条弓起身子的毒蛇。 宋景一踏入他的攻击范围,立即就被扭过手臂扑倒在床上。 高大的男人膝盖顶着他的后腰,手肘压着他突起的薄弱的肩胛,将他面朝下地压在床上,随后一声不吭就来掏他的口袋。 他在找钥匙,宋景瞬间明白。 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被铐着,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发火,而是想办法挣脱。 不,不是不发火,他已然处在极端的愤怒中,宋景能感受得到,他搜索的动作毫不怜惜,粗糙的手掌隔着布料重重地擦过他腰间的皮肤。 “赵乾朗!赵乾朗!”宋景大喊。 搜完外面的口袋,他伸手进制服里,摸索藏在里面的内袋,一般钥匙和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内袋,这是特警们的共识。 搜完,他抽|出手指:“钥匙,在哪。” 他把宋景翻过来,改为捏着他的脖子,吼道:“把钥匙给我。” 他目眦欲裂,鼻头皱起,双眼喷火,宛如一头要吃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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